聽到墨東陽的吼聲，唐佳妮身形一顫，頭更低了。“老，老大。”唐佳妮的聲音，好像蚊子的聲音一樣。 整個客廳，儼然成了審訊現場。一雙雙眼睛，都盯著唐佳妮，好像她有三頭六臂，隨時會溜走一樣。周圍的溫度，隨著墨東陽的怒氣，逐漸變低。 “你說。”他冷肅地開口。 感受得墨東陽熊熊的怒火，唐佳妮只能像烏龜一樣，盡肯定地把自己的體積縮小，好減少佔地面積。 “我，我們只是說了幾句話。”她的牙齒在跳動著。 “是嗎？”墨東陽的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周圍空氣的溫度，也隨著他的話，更低了幾度。 “嗯嗯！”唐佳妮點頭如搗蒜。 雖然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不長，可看著唐佳妮的表現，他總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人。況且，他對自己的眼光，一向信心滿滿。 懷裡的陳婉君，見墨東陽久久沒有動作，心一橫。一轉身，“好你個說了幾句話，說話需要勾肩搭背的嗎？” “就是。”後面的廖文婷附和。 這兩個女人，什麽時候結成同盟了？陳婉君也真是的，是嫌家裡不夠亂嗎？ “婉君，我不就是拍了一下佳妮的肩膀嗎？大家都在，我們能有什麽？” “你終於承認了，你終於承認你們有問題了。”陳婉君大喊，哭聲也大了起來。 廖文婷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陳婉君。 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自己的事，原想著，他們會這樣一直下去。沒想到，今天…… 想到這兒，她的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沒完沒了地流淌著。 “你，你……”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墨祖心如刀割。一直以來，他都把她放在手心，細細呵護著。誰會想到，有一天，傷她最深的人，就是自己？“唉。”他無力地歎氣。 “媽，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你能不能安靜一點？”墨東陽不耐煩地說。事情還沒明了，就哭哭啼啼，她是有多少眼淚？ 哭腔著的陳婉君，抬起頭來。一臉的淚水，還有剛流出來的鼻涕。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亂糟糟，髒兮兮的臉。 “連你也嫌棄我，你也嫌棄我！”陳婉君雙眼無神，無力地哭著。 突然，整個人像受到什麽刺激。無力的眼像打了雞血一樣，怒目圓睜地瞪著唐佳妮。右手食指，直直地指著她：“是你，都是你。不是你，我們這個家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唐佳妮的身上。手臂一伸，陳婉君衝到唐佳妮面前，一把捉住她的秀發，用力一扯。那凌牙裂齒，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要把唐佳妮生吞活剝了似的。 “啊！”唐佳妮吃痛，大叫一聲。雙手握著頭髮，身體一個勁地往墨東陽身邊靠。心裡祈求著他能伸出他尊貴的手，解救她於水火之中。 廖文婷一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模樣。心裡卻暗笑，打得好。 “哎呀。”那邊不能動的墨祖，著急得一拍大腿。陳婉君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那幾個傭人，見是陳婉君佔上風，哪裡敢勸架？他們恨不得能躲起來，免得在這裡站著，一個不小心，又惹陳婉君不高興，到時候他們就遭殃了。 “鬧都了沒有？”墨東陽大吼一聲。一手握著一條手臂，用力拉，將兩人生生拉開。 陳婉君‘蹭蹭’後退幾步，才穩住腳。廖文婷快步上前，扶住她。卻見，陳婉君嚇得不輕。她略帶皺紋的臉，明顯變得蒼白，一雙稍微混濁的眼眸，空洞無神。 這邊唐佳妮，才被拉開，墨東陽臂力一緊，將就要朝後退去的她，拉在原地。她只是稍微挪了下右腳。 唐佳妮不可思議地注視著墨東陽。 太帥了！簡直男友力爆表啊！唐佳妮花癡得眼裡直冒星星。 感受到唐佳妮花癡的眼，墨東陽甩開她的手臂，大步走到墨祖身旁。 “你說。”他的聲音，依舊沒有多少溫度。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墨祖安靜地坐著，對於墨東陽的態度，他習以為常。深吸口氣，緩緩開口：“我們到書房說。”說著，小鄭過來，扶他坐到輪椅上，推走。 轉身，墨東陽大步走向書房。走了幾步，像想到了什麽，回頭。銳利的眼，掃視了一圈在場的眾人。眼神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寂靜。那眼神，就像是死神一般。 直到他們兩個都消失在書房裡，眾人才松了口氣。 折騰了這麽久，陳婉君早就累了。廖文婷像是知道她狀態不佳一樣，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一坐下，陳婉君就大大地松一口氣。是累的，也是心慌的。“婷婷啊，為了你們，我一定會拚盡全力的。”她緊緊地握住廖文婷的手。 後者也緊緊地回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紅。廖文婷激動地開口“阿姨，謝謝你，你對我，就像是我媽一樣。” 這一句話，對陳婉君很是受用。她慈祥地撫去廖文婷臉上的淚水，“好孩子！”一眼看去，母慈子孝。 就讓她們母慈子孝去吧，只要墨東陽相信自己就行。一撇嘴，唐佳妮走進洗手間，懶得站在那裡，免得礙了別人的眼。 “媽，你是在誇我嗎？”調皮的女聲傳來，接著，一身職業裝的墨子琳，踩著高跟鞋走進來。 她一米七的身高，一頭烏黑的秀發，扎著馬尾，一雙銳利的眼眸，鼻梁高挺，嘴唇微翹。再加上一雙高跟鞋，整個人看上去，高挑又魅力無限。 墨子琳是墨祖的第二個孩子，也是最得墨祖歡心的一個。雖然他們有三個孩子，可老大墨東陽，從小就送去寄宿學校，他又忙於工作。所以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老三墨子菲，是最小的一個。陳婉君從小就處處寵著她，因而養成了嬌生慣養的毛病。 一聽到墨子琳的話，欣慰著的陳婉君雙手一抖。心想，她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平時不是不到深夜，不回家的嗎？ “琳琳，你回來啦。”陳婉君隨意地打招呼。 見她們坐在一起，又緊握著手，墨子琳秀眉一皺。廖文婷的為人，她多少有些了解。 “嗯，家裡來客人了。”她看了眼廖文婷，轉眼，“我餓了，家裡有吃的嗎？”說著走向飯廳。 看著墨子琳高挑的背影，陳婉君怎麽都高興不起來。“你自己看看吧？”她隨口一說。 墨子琳也不指望她什麽，只是出於對長輩的禮貌，尊敬罷了。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唐佳妮驚呆了。那還是自己嗎？一頭雞窩似的頭髮，一邊臉頰上兩道劃痕，雙眼微紅。再配上較為蒼白的臉，不知道半夜出去，會不會把別人嚇個半死。 捧起一捧水，敷在臉上。暗暗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一會兒還有一場硬戰要打。 從洗手間出來，迎面撞上了來飯廳的墨子琳。 見到幹練的墨子琳，唐佳妮條件反射地自卑地低眉頷首。 “咦，你是新來的嗎？幫我煮碗面吧，我餓了。”墨子琳以為唐佳妮是家裡新來的傭人。之前她回來吃飯，她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沒來得及回來。 “哦。”她像得到赦免的罪臣一樣，快速走進廚房。 以前在家，沒有客人來，家裡大多數時候，都是她炒菜。所以，一般的家常菜，她還是可以做的。 蒜頭，酸筍，面條。將要用到的食材一一準備好，唐佳妮決定做一碗老友面。這是她在家裡，做得最多的面了。至於味道，她覺得還可以。就是不知道嘴刁的富家子弟們，能吃得慣不。 客廳裡兩個女人，坐立不安。墨子琳對陳婉君的態度，大家都知道。如果說家裡人怎麽樣？很明顯，墨東陽和墨子琳，是一組，陳婉君和墨子菲另一組。而老爸墨祖，則偏向於中立。不過大多數時候，也是站在陳婉君那一邊。 “婷婷，我們……”陳婉君擔心，和她唱反調的人回來了，她心裡沒底。 她的不安，廖文婷自然知道。她輕輕拍打著陳婉君的手背，輕聲安慰：“沒事的阿姨，我們見機行事就行。” 一會兒功夫，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老友面，做好了。唐佳妮滿意地吸了一口香味，好香！她笑著點頭。剛才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墨東陽從書房裡走出來，徑直地走進客廳。正巧，見到唐佳妮捧著碗面走出來。 碗剛端到餐桌上，墨東陽長臂一伸，將面條挪到自己面前。 一邊的墨子琳一頓，“大哥，這是我的。”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回來吃點東西居然還被搶。 墨東陽握著筷子，夾起面條就吃。“寫你名字了嗎？” 他不是誠心要搶的，只是他也餓。一下飛機，就匆匆趕回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有一個主要原因，就是，聞到香味，他肚子裡的饞蟲，叫囂著。她的手藝，他懷念。 “不帶你這麽欺負人的，還給我！”墨子琳想要把面搶過來，可狡猾的墨東陽，怎麽可能讓她得逞？ 一挪碗，又是一大口面條塞進嘴裡。“不欺負你我欺負誰去？”墨東陽含糊不清地回答著。 “你……”墨子琳撅著嘴，不知道說什麽。從小到大，他就愛皮膚她。不過遇事了，兩肋插刀的也是他。四周安全的時候，最危險的人，就是他。 墨東陽依舊低頭吃著。那吃相，好像八百年沒吃過面條的一樣。 上前一步，她在墨子琳的身邊輕聲說：“我再給你做一碗，等一會兒就好。” “好，謝謝。”墨子琳點頭。 見過小氣的，沒見過這麽小氣的。一碗面，他一個大男人也要搶。要是傳出去，誰相信這是堂堂集團大老板做的事？簡直天方夜譚。 墨東陽吃飽後，倚著椅子，注視著墨子琳。他的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淺笑。 他的妹妹還是那麽可愛，有趣。她吸溜吸溜地吃麵條的模樣，還是和以前一樣蠢。看那吃相知道，這碗面是真的好吃。 想到煮麵人的臉，他不自主地轉過頭來，注視著站在後面的唐佳妮。她依舊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唐佳妮，你過來。”墨東陽輕聲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