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玉(侯夫人与杀猪刀)

旧书名:《侯夫人与杀猪刀》 爹娘过世,竹马退婚,亲戚想吃绝户,樊长玉为了五岁幼妹,决定招赘。 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救回来的男人身上,对方遍体鳞伤,身无长物,只有一张脸能看。 两人很快谈成条件:她收留男人养伤,对方假入赘帮她保住家产。 家业稳固后,樊长玉如约正要写和离书,怎料朝廷打仗征兵,男人被当做壮丁抓走,至此杳无音讯。 再次见到男人时,他浑身是血躺在伤兵帐里,沾著血的脸俊美如初,身上的小卒兵服却被砍得残破不堪。 看他在军中过得这般艰难,樊长玉红了眼眶:“你别从军了,回去,我杀猪养你。” 男人虚著眼,咳出一口血:“你要同我和离……” 樊长玉眼泪汪汪:“不离了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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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還有腳步聲在朝著松林這邊圍攏,好幾批,不知是和這些蒙面人一夥的,還是旁的勢力。
  謝征不打算繼續往前了,他體力透支得厲害,帶著一個小孩也走不遠。
  留在原地休整片刻,恢復些力氣,興許還能支撐得久一些。
  “征兒,桂花糕好吃嗎?”
  眼前的天光和松林都出現了殘影,恍惚間耳邊竟響起了那個溫婉端莊的婦人含笑的嗓音。
  謝征眼皮顫了顫。
  小長寧看他渾身是血,靠著松樹乾閉著眼,怕他死了,用哭啞的嗓音哽咽喚他:“姐夫……”
  “別吵。”
  意識回籠,謝征皺起眉,眼皮沉得厲害,四肢灌了鉛了一樣。
  這樣的感覺他並不陌生,上一次從魏家死士手裡脫身後,便是這般失去意識一頭倒在了雪地裡。
  他強行撐開眼皮,纏著布帶早已被鮮血染紅的手抓住劍身,用力劃下。
  兩側劍鋒在掌心割開深深的口子,鮮血再次濕透了布帶,從他緊握成拳的手心溢出,灑在雪地裡如一地落梅。
  刺痛總算讓他神智又清明了幾分。
  凌亂的腳步聲逼近,那閃著寒光的劍鋒直直像那小孩刺去時,他握劍的手反手格擋,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兩劍相擦,甚至迸出了火星子。
  謝征眼神一厲,長劍劃到劍柄處時,翻手在蒙面人肩臂上割出一道猙獰血痕,一腳將人踹出去丈余遠。
  “躲到樹後去。”他冷冷吩咐,眼白部分都已泛起了絲絲血紅,像一頭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孤狼。
  十幾個蒙面人望著滿地同伴的死屍體,顯然也有些驚駭,對視一眼,提劍一擁而上前去對付謝征,招招狠厲,直攻要害。
  小長寧躲到了樹後,雖已被謝征斥過多次不許哭,瞧見此情形,卻還是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幾乎是本能地掏出藏在衣領底下的哨子用力吹了起來。
  這哨子是從前阿姐做給她的,有一回她和巷子裡的小孩玩,躲貓貓不小心跌進了枯井裡,哭得嗓子都啞了都沒人找到她。
  家裡人去找她時,她又哭啞了嗓子應不出聲。
  後來阿姐就做了個哨子給她,讓她再遇到危險就拿出來吹,這樣家裡人才能找到她。
  她被姐夫帶著逃命的這一路,就嚇得吹過一次,不過引來了壞人,被姐夫凶過一次,她後面才沒敢繼續吹了。
  眼下情況緊急,小長寧哪還顧得上對方的教訓。
  尖銳的哨音響徹了整個松林,像是啼血的雛鳥。
  一個蒙面人注意到了長寧,提著刀就向她走去,長寧站起來想跑,但裹在身上的那件蒙面人的皮襖太長,沒跑幾步就被絆了一跤。
  蒙面人舉刀就要揮下,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隻灰隼,直直地撞向蒙面人,鐵鉤似的爪子沒能抓到他脖頸,卻也把他臉抓了個稀巴爛,連帶蒙面的黑巾都被扯了下來。
  遠處的密林裡隱隱約約傳來了犬吠聲,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條,吠叫得極為凶惡,棲息在那邊林子裡的雀鳥都盡數飛了起來,映得整個雪空烏壓壓一片。
  長寧一雙眼晶亮,趕緊又鼓起腮幫子用力吹了幾聲竹哨。
  蒙面人一劍揮開灰隼,正要去抓長寧,破空的風聲從身後傳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往後一仰,避開了那把朝著他頭顱狠狠擲來的砍骨刀。
  黑鐵刀身大半都扎入了他身後的一顆針葉松樹乾上,樹身顫動,凝在松塔上的積雪簌簌抖落,頃刻間阻隔了視線。
  也就是在這瞬間,那蒙面人隻覺自己心窩一涼,刀身抽出去的刹那,胸口的血汩汩往外冒。
  蒙面人殺過不少人,看到自己胸口那道口子的冒血量時,卻還是錯愣了一瞬。
  好狠辣的刀法。
  這刀口能在最快的時間裡放乾人身體裡的血。
  隔著簌簌落雪,他吃力抬起眼,視線落在那把往下瀝著鮮血的黑鐵凶器上。
  殺豬刀?
  再往上,渙散的瞳孔已看不清對方容貌了。
  但很顯然,那是名女子。
  蒙面人跪坐在雪地裡,軟軟垂下了頭顱,湧出的血將他身下的積雪都化掉了大半,幾乎是死在這裡的其他蒙面人兩個人的出血量。
  樊長玉第一次用手上的殺豬刀殺人,下意識用了殺豬的手法,隻管往多了去放血。
  極度的緊張和保護欲讓她渾身的血都在往腦門上湧,指尖發麻發燙,甚至沒來得及升起任何關於殺人的其他情緒。
  長寧在看到長姐的瞬間就癟嘴想哭,但此刻情況實在是緊急。
  樊長玉眼見言正重傷不敵,胳臂上又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顧不上跟胞妹說一句話,取下砍在樹乾的砍骨刀就向著其中一名蒙面人擲去。
  怎料那人被同伴拉了一把躲過,他身後就是謝征,那把砍骨刀直直地砍向謝征,嚇得樊長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還好謝征反應極快,當即一偏頭,那把厚重的砍骨刀釘入了後邊的松樹乾。
  對方看過來時,樊長玉面色有點窘。
  一樹的積雪落下時,她也來不及再做多想,故技重施瞬間逼近,依舊用殺豬的手法接連捅了好幾個人,謝征則是一劍割喉。
  混著雪沫子撒到地上的,是一抔又一抔的鮮血。
  這一樹的積雪落完,樊長玉和謝征眼神對上,她尷尬解釋:“我方才……是扔那蒙面人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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