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玉(侯夫人与杀猪刀)

旧书名:《侯夫人与杀猪刀》 爹娘过世,竹马退婚,亲戚想吃绝户,樊长玉为了五岁幼妹,决定招赘。 她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救回来的男人身上,对方遍体鳞伤,身无长物,只有一张脸能看。 两人很快谈成条件:她收留男人养伤,对方假入赘帮她保住家产。 家业稳固后,樊长玉如约正要写和离书,怎料朝廷打仗征兵,男人被当做壮丁抓走,至此杳无音讯。 再次见到男人时,他浑身是血躺在伤兵帐里,沾著血的脸俊美如初,身上的小卒兵服却被砍得残破不堪。 看他在军中过得这般艰难,樊长玉红了眼眶:“你别从军了,回去,我杀猪养你。” 男人虚著眼,咳出一口血:“你要同我和离……” 樊长玉眼泪汪汪:“不离了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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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長玉瞌睡瞬間給氣沒了大半,她皺眉,語氣有些勉強:“那我把我祖父母接過來養?”
  謝征看她一眼:“你跟他們親嗎?”
  樊長玉搖頭。
  她爹娘在時,她家就跟她祖父母不親。
  她娘生長寧時難產,險些一屍兩命,大夫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來,說此後怕是再難有孕了。
  那對老夫妻來賀喜,抱著還在繈褓裡的長寧,話裡話外卻都是說她娘沒能給她爹生個兒子,讓她爹娘從樊大家過繼個帶把兒的,說什麽以後老了也有倚仗。
  她爹娘沒理會,那老夫妻倆回去說她娘善妒、不孝,成天給他爹吹枕邊風,想害他樊家絕後。
  他爹親自去老宅那邊走了一趟,那邊才消停了下來,但此後幾乎也沒什麽來往了。隻逢年過節,她爹自個兒拎一塊豬肉去給二老,但也從不留飯,放下東西就走人。
  謝征便道:“依《胤律補錄·戶婚律》十一則,尋鄉鄰作證,指認樊大好賭成性,那要撥給你祖父母的一半,就可由你管著。”
  樊長玉直來直去慣了,實在是理解不了這麽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困惑道:“這跟我贍養那二老有什麽區別嗎?”
  謝征默了一息,按了按眉骨,耐著性子同她解釋:“把人接過來了,你就必須得養著。把錢捏在手裡,給不給由你。”
  樊長玉頓時激動得一拍書案,“這點子好!雖然損了點,但用在樊大一家身上,一點也不為過!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謝征瞥了一眼那被她拍了一巴掌搖晃半天的書案,絲毫不懷疑她再大力點,這張書案就能原地散架。
  他修長的手指劃開膝頭書卷下一頁,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在外奔波得多了,聽到的軼聞趣事自然也多,有個富商女招贅後被族親搶家產,請了當地有名的狀師,那狀師給出的便是這麽個法子。”
  樊長玉由衷地誇讚道:“那狀師可真聰明!”
  謝征沒做聲,隻唇角微不可見地提了提。
  樊長玉心虛瞄他一眼,“那個……都有應對的法子了,我能不背了嗎?”
  背書對她來說實在是頭疼,這些生澀難懂的律令,可比那些之乎者也的文章還讓她頭疼。
  謝征淡聲道,“公堂上對方問你出自哪條明文律法,你答得上來便不背。”
  樊長玉想說屆時他隨自己一同上公堂不就好了麽,但思及他腿上有傷,上了公堂得一直跪著,只怕對他的傷極為不利,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認命繼續背。
  謝征則漫不經心翻著手中那卷雜書,聽著她背書聲從蚊子嗡嗡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嘀嘀咕咕,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了過去。
  下一刻,對方那顆困極了的腦袋已經垂到了桌案上,呼吸也慢慢均勻了。
  謝征:“……”
  他這個陪讀的還沒睡,她這個正主倒是先睡著了。
  他頭一回近距離瞧見她睡著後的樣子,燭火將她眼睫拉出長長一道暗影,白皙的臉頰覆著一層柔光,朱唇輕抿,整個人是與醒著時截然不同的嫻靜。
  只不過她在睡夢中似乎也有煩心事,眉頭輕攏著,碎發散落下來,眉間似藏了一團霧。
  意識到自己看出了神,謝征眉頭一皺,移開目光後正要喚醒她,讓她回屋去歇著,卻聽得她極輕的一句夢囈:“娘……”
  帶著鼻音,像是在哭一般。
  謝征皺著眉再次朝她看去,她頭枕在她自己手臂上,壓著幾縷烏發,在燭影下愈發顯得臉只有巴掌大。
  他先前就覺著她瘦,不過被她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氣把旁的都蓋了下去,此時看著她半伏在案上的身影,忽覺她不止是瘦,甚至有幾分單薄。
  心口突然泛起一絲陌生又奇怪的情緒,謝征盯著她,好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
  一到卯時,樊長玉便照常醒了,屋裡黑漆漆一片,起身的瞬間,手麻,腿也麻。
  睡前的記憶回籠,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還趴在桌子上,掏出火折子點上後,勉強照亮了屋內。
  書案上的燈油已燃盡了,她準備去找根蠟燭,一轉頭才發現謝征也趴在旁邊睡著了,對方還壓著了她一截衣袖,她用力扯才扯出來了。
  不過這動靜也驚醒了對方,對上那雙睜眼便是一片漆黑寒涼的眸子,樊長玉愣了愣,心說他起床氣這般大:“吵到你了?”
  對方看著她,眸中的凶戾很快褪去,但不知何故眉頭皺得有些緊,白皙的俊臉上還有一抹被壓出的紅痕。
  樊長玉乾巴巴道:“你也看書看睡著了啊?”
  對方隻含糊“嗯”了聲。
  樊長玉說:“我去找根蠟燭。”
  手上的火折子不能燃多久,照明程度也有限。
  只是起身的瞬間,腳上的麻痹勁兒還沒過去,她整個人直接往旁邊摔了去。
  哐哐當當一陣響,兩人都連人帶凳子地摔到了地上,手中的火折子也掉地上摔熄了。
  樊長玉手腳被磕碰到好幾處,痛得她齜牙咧嘴,想到底下還有個肉墊,情況只會比自己更糟,又連忙摸索著爬起來去扶他:“你怎麽樣?身上的傷沒被我壓裂吧?”
  “沒事。”這話答得有點勉強。
  很顯然還是有事的,接下來兩天他連床都沒下。
  樊長玉覺得謝征估計是惱自己了,他這兩日明顯對她比先前冷淡了很多,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能不見她就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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