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德国的一路是杨楠亲自开车，没有带司机。 车子开上高速，杨楠开了自动驾驶模式，有了闲心和王俐说话。为了缓和今早的尴尬气氛，他说了个冷笑话，王俐没有笑，气氛更僵了。 杨楠知道她想认真谈谈，收起了笑容，“我早上说的话是认真的……” “杨总，之前是我不对，有些话没跟你说清楚。那晚是我的错，我喝多了又和老公吵架，所以脑子不清醒按了你房间的门铃。” “但你脑子不清醒找的是我，不是别人。” “不是！那是因为当时只有你对我表示好感。我一个已婚已育的中年妇女，真的没什么人会喜欢我。” “我就喜欢你啊，你很有魅力……” “可我不喜欢你！那晚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个鸭，我都行。”王俐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整个车里一片寂静。 杨楠勉力牵起嘴角，冷冷笑了一声。 王俐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她凭什么？她一个中年妇女，要钱没钱，要颜没颜，不仅不知好歹拒绝他的好意，还敢羞辱他。 她也知道这话很不好听，可只有这样击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才可能彻底死心。 王俐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会把她抛在半路。值得庆幸的是，合同已经签了，他再不爽也不能拿代理权的事做文章。 “真的抱歉。如果你觉得我们这种关系会影响后续合作，你可以让总公司其他人和我对接……” 杨楠接手车子驾驶权，一脚油门踩到180迈。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这时候你满脑子想的还只有你的生意是吧？” “对不起……” 杨楠想着想着给自己气笑了。 “偏偏我还就是欣赏你这股狠劲和冲劲。算我自找的吧。以后咱谁也不提这事，就此翻篇。行吗？” 王俐没想到杨楠竟然这么轻易同意翻篇，“啊？这样……你有什么条件可以直接提。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什么？真当我是鸭啦？那晚是你情我愿的事，我又不吃亏。” 一提到那晚，王俐声音都紧张到变音：“说好不再提！” “知道了。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选择姚鸿语，是因为爱他，还是因为所谓道德感和家庭责任感？” “大概是……因为爱他吧。” 如果不是杨楠问出这个问题，王俐自己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 王俐想起当年在她打工饭店的玻璃窗外躲着偷看她的那双眼睛，为了给她早餐保温冻得通红的那双手，半夜孩子哭闹时第一时间起来的脚步声。 她曾以为他们就是通过李莲珍介绍相亲结婚的一对夫妇，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可是为什么在他被姚家人欺负时那么愤怒地出来“护犊子”，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孩子却同意为他孕育生命，为什么出现一个“更好的选择”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这难道不是爱吗？ 之后的一路，两人没再说话。王俐把话说清楚，终于放下重负睡着了。 等到达约定的会面点，他们都恢复了一副职业人的专业姿态。 来和他们碰面的是两个德国人，杨楠给她介绍，这两人一个是负责物流的老大叫Ross，一个是负责营销的市场部老大叫Robert。这两个将来都是会直接跟她联络的负责人。 “Hello. Nice to meet you.”王俐朝他们伸出手。 “泥蚝。”Ross用蹩脚的中文予以回应。 “Wow~ your Chinese is very fluent。”王俐用英语夸奖对方。 Ross大笑，用德语跟杨楠说：“你们中国人就是爱夸张，我只会说一句你好，她居然说我中文流利。” 王俐听不懂Ross说什么，问杨楠。 杨楠说，他说你好假。 王俐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Ross，但看他们说笑的神态又不像说她坏话。“你骗我的对不对？” 杨楠吐了吐舌头，摆明了在逗她。 王俐故作气愤，“Gentleman，Only English Please.”（绅士们，请你们说英语。） 虽然王俐重申了一遍她只会英语，但他们三个人坐下来一聊嗨了，就开始叽里呱啦彪德语。王俐很无奈，自己辛辛苦苦学会了英语，没想到还要德语，说不定以后跟总公司的人交流还有只会说法语，意大利语的人。想想就头大。 Robert看她百无聊赖四处打量的样子，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用德语说道：“可怜的女人，被人骗了还在这乐呵呵替人数钱。” 虽然知道王俐完全听不懂德语，但还是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看向Robert时，目光里带着威胁：“Robert，慎言。还是说你不想要你那一份了？”（德语） Robert被威胁一脸不悦，Ross跳出来打圆场：“放轻松点们，伙计。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一千万马上就到手了。”（德语） 听到钱，三人这才露出笑脸，共同举起红酒杯。 杨楠回头跟王俐说：“他们在庆祝咱们未来合作顺利。” “哦，哦。”不知情的王俐也跟着举起酒杯，跟他们碰杯。 Ross忍俊不禁，忍不住揶揄他：“Yang，你真是个坏男人。”（德语） 杨楠撇了撇嘴，在心里冷笑，我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