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亲家的路上,姚鸿语一路沉默开车,脸色铁青。 王俐见他这样子,心里发虚,但偏偏嘴上不饶人:“你做这样子给谁看啊?” 姚鸿语一直压抑在肚子里的火气,顺着气管,一路穿过胸腔,最后从嘴里冒出来:“你说呢?这么大的事,你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就直接去办了?一千万!你以为是一千块吗?” 王俐不服气,习惯性打压他:“和你商量什么?做生意的事你懂吗?就你这畏手畏脚的性格,我跟你说还不是白说,你肯定不会答应。” “所以你就可以偷偷约我的前老板出来,想借着我的情面去走后门?” “是啊。我太蠢了。真以为行长和你一个司机有什么情面可讲。反正最后没办成,你满意了?” 做销售练出来的嘴皮子,哪里是姚鸿语这种嘴笨的人可以敌过。王俐总是可以把自己没理的事说成姚鸿语的错。更不要说做生意这种他完全不懂的领域。 姚鸿语长吸一口气,试图跟她好好讲道理:“你让我满意什么?从头到尾我甚至都不知道你贷那么多钱要去干什么?房子,车子,店铺你通通要抵押出去。你就不怕钱还不上,我们和孩子一起流落街头?” “我就说你这人天生悲观主义。你就不会想我们借着这个契机咸鱼翻身?” “咸鱼翻身不还是咸鱼吗?你就是天真。”姚鸿语突如其来的嘴利让王俐接不上话。 “你!鼠目寸光!” 两人说不了几句,话题就偏离了原本的主题,变成无意义的指责和翻旧账。 王俐气呼呼抱臂,扭头看向窗外,不想理会他。想了想又气不过继续回头数落他。 “你好意思说我天真?要不是嫁给你,我需要这么辛苦出去赚钱吗?别人家都是男人出去赚钱养家养老婆孩子,咱家倒好,全指着我一个人养。我就是想给家里更好的条件,我有错吗!” 又来了又来了,翻旧账能力没人比她更强。 换做平时姚鸿语只要不说话,等她骂完这事也就翻篇了。可今晚他本就一肚子气,在父亲那做小伏低,又在饭席上吃了瘪。现在也不想再忍王俐:“我可以出去赚钱,是你不让啊!刚刚饭桌上,我话都没说完,你就急着打断我,生怕我答应付行长的条件。是我不能赚钱吗?我是牺牲自己在家带孩子啊!” “孩子不是你的吗?什么叫牺牲自己?” 王俐拉高声调,仿佛只要她说话大声,道理就站在她这边多几分。 “还有,是行长,行长!不要加个“付”字。都说了多少遍,你这个呆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当初哭着求着要生孩子的可不是我,我早就说了,我爸妈死得早,生了孩子没人帮我们看。你爸妈也顾不上你,是你跪在我面前保证,孩子生出来以后由你家全权负责,不用我操心。我是被你半哄半骗生下凯凯的。结果你妈死了,你现在又想当甩手掌柜出去上班,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王俐口不择言,把李莲珍搬出来,一下子触到姚鸿语最痛的地方。 “别提我妈!!!” 一提到母亲,姚鸿语就情绪不受控制,大力拍了拍方向盘。整个车子左右摇摆起来,像他不稳定的情绪。 平时闷声不响的鸿语,自从母亲死后好像多了很多不能碰的逆鳞。别看王俐平时耀武扬威,但姚鸿语真的发起火来,她是大气都不敢出。 王俐知道自己说错话,瞬间噤声。车里只剩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