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江桥今晚很热闹,往日这个时间桥面上都没有几辆车路过。今天因为坐在桥上的姚童语,这里围了一圈人。 其实姚童语最初只是想出来散散步吹吹风,她买了几罐啤酒,拎着塑料袋子边走边喝。 走到桥上时,塑料袋突然破了个洞,啤酒从里面咕噜噜一瓶接一瓶滚下去,径直从栏杆下滚下了桥面,两罐啤酒只惊起很小的水花,很快就随水流冲走,看不见踪影。 姚童语俯身向下看的一瞬,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算人跳下去是不是也就是水花一朵,然后无影无踪。 她倚着桥面栏杆站了半小时,缅怀她那失败的婚姻,她以为她可以一辈子做公主,但原来靠别人做的公主,别人随时可以收回你的特权和身份。 她给闻鹤打电话,对方不接。她不甘心,又发了无数条微信,甚至拍了河面的照片,以死相逼。对方一条没有回。姚童语对这段感情彻底绝望了。 此刻她对母亲的思念达到顶峰。如果妈妈在,妈妈一定会抱着她告诉她,一切有妈在。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 可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祈求妈妈在天之灵的庇护?当初看见妈妈动手打闻鹤,她就像今天指责小仙一样,把妈妈数落得狗血淋头。怪她多管闲事,怪她动手打人,还说如果她和闻鹤离婚,罪魁祸首都是妈妈! 那一晚,她一定把妈妈的心伤得很透。不然妈妈为什么没隔两天就出事了?就算不是因为她,她也一定是把妈妈推上马路的推手之一。 “妈妈……妈妈……你当初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选择自杀?是嫌我们三兄妹太不懂事吗?如果你还在,你一定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他们的话我都不信,我只想听你说……” 姚童语摇摇晃晃爬上栏杆坐着,路人看到后报了警。 民警赶到的时候,姚童语还有点懵。 “我没想自杀。”她跟民警解释。 “那你下来。” “我不!风景我还没看够。”姚童语借着酒劲耍性子。民警不敢强行去拖她,只能一边假装闲聊一边套她信息,抓紧联系她家人。 姚鸿语家住的近,接到她电话赶来比姚纤语还早一步。 他想靠近又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劝说。“童童,不至于啊。为了那么个男人……” “哥,你别乱说,你根本不了解闻鹤!”走到这步田地她也不愿意否定闻鹤,因为否定他就是否定过去的自己。她当初如何信誓旦旦跟爸妈保证会和闻鹤好好过一辈子,又是怎么在姊妹面前秀恩爱。他们现在会怎么看她?一定当她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好好好,他不是。大哥嘴笨不会说话,你先下来好不好?坐在那很危险。” “我都说了我不是要自杀。你们能不能让我一个人清净一下?我就想在这吹吹风。” 姚鸿语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但无论如何,不敢放任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时简藏的车开过来,停在桥对面。姚纤语坐在副驾里远远看到那坐在栏杆上摇摇晃晃的背影,腿都软了。她刚失去母亲,经不起再失去一个妹妹的冲击。 “姚童语!”她跑下车大喊着妹妹的名字跑过去。 姚童语出于本能双手抓紧了栏杆,“你怎么也来了?还没骂够啊?”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插手你们两的事。我保证以后你不主动要求,我绝对不过问你们之间的事。行不行?有话咱们下来说。” “是啊。童童,小仙很关心你的。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你不要吓我们啦。” “你们都到了。最应该在这的人却没有来……”想到闻鹤,姚童语心更寒了。 连大哥和小仙都赶过来了,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童童,你别钻牛角尖。闻鹤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但他分得清轻重。之所以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一定是有什么客观原因。不是他故意不想理你。” “说不定他现在正躺在温柔乡里,和那个于木子你侬我侬。哪顾得上我?”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有。” “你怎么保证?” “你知道我一向不说没把握的话。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人来跟你解释。” 姚纤语语气强势笃定,童语不再顶嘴,而是低头在思考。 姚鸿语怕两人多说几句又吵起来,赶紧抢过话头:“童童,你想想咱爸啊。他最疼的就是你,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跟爸交代。”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好像再僵在上面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姚童语朝大哥伸出手,“哥,你扶我一把,我腿麻了。” 姚鸿语正准备去抱她,她突然看见人群后方站着一个伊人。她栗色的大波浪卷长发在河风中飞扬,双手插在黑色风衣里,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怜悯。 姚童语很肯定这不是一个路人,路人不会用这种眼光看她。结合刚刚小仙说找人来跟她解释,她猜测到对方的身份—于木子。 “不是吧。姚纤语!你存心的?喊她过来想气死我吗?” 姚纤语顺着她的目光回头,这才看见人群中的于木子,不知几时到的。 “你听我说,这里面真的有误会。闻鹤现在找不到人,你听她说一句好不好?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你刚刚才说不会插手我们的事。我就知道!你一言堂惯了,谁的事都要插一脚,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先下来再说吧。”已经离她非常近的大哥想趁她不备,一把把她抱下来。 谁知姚童语反应更快一步,推了姚鸿语一把。 反方向的力让她屁股一滑,整个人掉入河中。紧接着姚鸿语没有一丝犹豫把皮鞋脱掉,也跟着跳入了河中。 接连扑通两声落水声,让姚纤语瞬间灵魂出窍,被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