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棠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演技有待提升。惜遇突然笑道。“姑娘您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阮云棠诧异地看向惜遇。惜遇虽然笑着,但是表情难掩失落。“我不是想让姑娘为难,我只是想帮帮姑娘。”惜遇难过的低下头。“姑娘失踪,奴婢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求神拜佛。”“放心吧。以后都不会有了。”阮云棠不擅长安慰人,可身边这个丫鬟感情实在太过丰富了一些,她犹豫着伸出手,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安慰来:“而且,你现在就是在帮我啊。”“嗯。”惜遇的脸由阴转晴。“姑娘放心,这件事,会烂在奴婢的肚子里,谁都不说。”说话间,她已经调整好情绪,又恢复成那个充满活力的小丫鬟。阮云棠带着惜遇回到主厅,在门口等通传。透过门帘,阮云棠发现房间里一下子多了四个男人,其中有两位是背影清俊挺拔的少年,一个坐在木轮椅上,一个则负责推他。剩下的则是两位中年人。两位少年的身份,阮云棠猜不出来,但看他们的气度和打扮,应该不是阮家人。两位中年的身份,就很好猜了——那位略带富态,穿着青色官服,脸上的肉堆成一团,还有几分弥勒模样的,应该是阮家二老爷阮正川。另一位身材消瘦,穿着一件灰色长褂,一双眼睛不安分地四处打量,瞧着像一只不安分狐狸的,应该是阮家三老爷阮正流。此时,他们正在讨论阮云棠。阮正流讥笑道:“这丫头一回来就惹了不小的事啊。”阮正川忧心忡忡:“就怕云棠只是一个借口,幕后之人想对付的,是我们阮家。”阮正流提议:“管他是不是借口,咱们去族里找族老,出一份切结书,把这丫头逐出族谱,她犯了什么事与我们毫不相干,这不什么麻烦都没有了。”阮正川劝住他:“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那好歹是我们的亲侄女。”阮正流笑着看着他:“二哥,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不这么做,咱们抽不了身。远的不说,就说现在关在柴房的那婆子,你该如何处置?”这时候,通传的嬷嬷才走进去,打断他们的对话:“老太太,二爷,三爷,三姑娘来了。”屋里的人异口同声:“她怎么过来了?”阮云棠心里也十分纳闷。怎么回事?不是他们喊她来的吗?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跑过来,差点撞到阮云棠。丫鬟冲进房,大声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柴房里关着的那个人死了!”……关在柴房里的婆子被人刺中腹部,一刀毙命。阮云棠跟着众人进去看,只见匕首还直直地插在婆子的腹中,而婆子直到死都被紧紧地捆在柱子上——她就这样硬生生被人捅死,无路可逃。在阮正山的指使下,几位粗使嬷嬷走进去,解开婆子身上的束缚,将婆子给抬了出来。家中老圣手掀开白布,探探鼻息,又摸了摸脉搏,再次确认。“回禀老爷,人确实已经没气了。”众人面面相觑,二老爷厉声叫来在柴房看守的丫鬟小桃。“怎么回事?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小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求饶。“是三姑娘,她说她奉了老太太之命,要单独问话,把奴婢们支开了。”小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不停地往阮云棠这边瞟。阮正山询问道:“云棠,可有此事?”阮云棠无奈的接招。“是,确有其事。”阮正山脸色阴沉:“问个话而已,何故遣开奴婢?”因为,怕婆子手上还掌握有其他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但是这个话,阮云棠不能说。她只能沉默。阮正山看阮云棠的目光更阴狠了。他质问小桃。“她让你走,你就真的走了?”小桃赶紧解释:“老爷息怒,奴婢没有偷懒,奴婢一直守在院子门口,想着要是三姑娘有吩咐,奴婢也能帮忙。”“那你看到了,或者听到了什么?”“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奴婢瞧见三姑娘从柴房走出来,担心门没关紧,让婆子跑了。进来一看,就看到……”小桃开始支支吾吾。阮正山可没耐心,一掌拍在柱子上:“说!”“就看到这婆子已经被人杀了。”惜遇忍不住开口。“你胡说,我们走的时候,婆子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你血口喷人!”小桃赶紧磕头,一次比一次用力,一次比一次响。“奴婢的确没有亲眼看见三姑娘行凶,只不过三姑娘进屋之后,奴婢听到屋子里面传出过惨叫,后来……没多久就没声了。”这和直接说阮云棠就是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而小桃就像是洪水泄闸的那个缺口,她指认阮云棠,其他的丫鬟婆子,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开始跟着指认。更多的证词,像潮水般涌来。另一个奴婢站出来,指着凶器,说道:“约半个时辰前,三姑娘身边的丫鬟找奴婢要过匕首,说是三姑娘要,有大用处。奴婢认得,就是这一把。”惜遇急得都要哭了。“因为是在院子里借的,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带出去,所以顺手把匕首交给了敲门的丫鬟这……这怎么会成为凶器,我也不知道!”有人站出来反驳:“从这个婆子关进来到她死,奴婢只看到三姑娘和惜遇来过,并没有什么敲门丫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提供不利的证词,他们围着惜遇和阮云棠,控诉。“奴婢听到婆子喊饶命。”“奴婢看到三姑娘端了盆进去,说是要放血。”到后面,越说越离谱,有些人,甚至还开始加上自己的理解。“奴婢看到,三姑娘和丫鬟离开院子之后一直在嘀咕,如今想来,该是在串口供。”……惜遇在哀嚎,在磕头,在求他们不要说了,求他们不要污蔑她的主子。阮云棠没有求饶,她知道求饶没有用。他们不关心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人,帮他们免除失职的罪名。哪怕,他们的指控会让她死。众口铄金,阮云棠知道,就算她的口才再厉害,也辩不过这么多人。更何况,她现在还不想出手。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表演,她倒想看看,这些人还能编出什么话来。阮正山早就没了耐心。“人证物证俱全,还想狡辩?!”阮正山伸脚踹向阮云棠的小腿,阮云棠没站稳,直直跪下。他一边踹,一边骂“你个不忠不孝的畜生,犯下这种大罪,我今儿就要替你死去的爹娘,好好教训你,来人,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