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来像个小牛犊,没一点大人样子,不如还是换上父君特制的小孩衣服。” 仓澜宜忙苦了脸:“下次一定注意,我这不是得了好消息,巴巴的从外书房跑来告诉大哥么。” “父君已经在整理行装,明日你就要和他一起启程回安阳,我让你今日将铺子里的帐清点出来可做完了?” “让我留在洛阳到过年跟你一起回去呗,这还没到年底,盘账早了点。” “别偷懒,你现在盘点一些,我后面不就轻松一些?”仓吉儿用手指戳戳小妹的脸颊:“让父君一个人回老家,路上你就放心?” “那就晚点走,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呢。” “开始下雪了,渭河怕是快要上冻,走水路总能少些劳顿。”从洛阳到安阳马车走旱路需得十六七日,如果途中转到渭河坐船能少些颠簸,不过需得多出三四日路程。 仓澜宜又扭缠了一阵子,知道自家大哥不会改主意,便将手中厚厚的一封信放到桌上,转身回书房继续盘账,她还是心疼自家大哥。 就像大哥说的,自己多做一些,他就轻松一些。 仓吉儿拿起桌上的信封,厚重重的一叠,翻过面便见到仓公子亲启五个大字,他幸福的微笑,这是给自己回信吧?余敬惜写不出漂亮的簪花小楷,如果满篇都是信封上这样的大字,难怪会有如此厚重的一叠。 裁开口抽出里面的信笺,仓吉儿轻咦了一声。 手中的纸笺与他见过的所有纸张都不同。 首先是洁白,这种洁白与普通白纸不同带着些冷硬的反光,像坚冰像石料。 其次是滑,轻抚而过手指残留的触感如碾磨上佳妆粉,微折有竹纸特有的清脆折响,展开如棉纸柔韧易抚平褶皱。 然后是重,这并不是说这种纸很厚,而是因为纤维间隙太紧密。这种纸质常见于蚕茧纸,因为纸料中掺杂了蚕丝帛绒,这种帛绒是由蚕丝粉碎而成比纸料的木制纤维更加细小,成纸时会填充木质纤维间的缝隙。而手中的纸甚至比蚕茧纸更加紧密,仔细观瞧居然也看不出纤维间的分隙,如果不是手中的质感确实是纸,他甚至不能分辨是何种材质构造而成。 将手的纸笺移远一瞧,仓吉儿呆了片刻,纸笺的边缘有浅蓝色颜料绘制的美丽花纹,除此以外通体洁白如上好白娟,没有底纹!居然,没有底纹。 这样洁白如云,光滑如镜的纸,如此完美,完美得如此不真实。 仓吉儿一连展开了三张这样的空白信笺,里面包裹着的一支奇特的竹笔,和几张写得密密麻麻信件露了出来。 余敬惜不会写漂亮的簪花小楷。 但她的楷书硬笔字还是不错滴。 作者有话要说: ☆、云蓝笺 冬日的阳光淡淡的几近透明没有温度,但是穿过窗棂还会勾画出深深浅浅的影子,窗外有留下来过冬的小鸟,乘着初雪未化出来寻找冻僵的虫子,扑棱棱的停到已经干枯的树枝上,空心的枯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再次将它惊飞。 仓吉儿也被振翅的声音惊醒,有许多情绪酝酿在心里。 他想大声的叫喊,如果这个女人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也许他会捶打她一面大声的呵斥。或是想要转一圈,但他不敢站起身,因为脚下有些发软。 他咬着唇瓣低低的笑出声,微笑、轻笑、苦笑然后变成含着泪的幸福笑声,那轻松的、愉悦的、甜蜜的笑声在午后的空气中回荡,便是一楼正在煮茶的菊儿听见了也莫名得跟着笑起来。 仓吉儿笑了片刻,用手巾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 这个女人太大胆了,真不知该夸她是无畏,还是骂她无知。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如此普通直白的写在了信里,无论谁拿到这封信只要按照上面的步骤去做都制出这种完美的、全新的纸。 哦,她把它叫做原木棉纸。 用最最普通常见的木料、全新的捞纸技术、无底纹的颠覆工艺,这样的纸,足够让严家关门大吉,让蔡家也关门大吉,哦,不,是让天下八成的纸坊都关门大吉。 仓吉儿用袖管掩住眼睛靠在椅背上又发了半响呆,面对这样的诱惑便是自己都动心不已,但是自己能在仓家留多久?这样的技术澜宜能守得住?便是一个皱纸这两个月来,明里暗里自己挡了多少窥视的目光?如果不是有公主府这样的大树罩在头顶,怕是有更多麻烦找上门来。 他将目光回到余敬惜写来的信笺上,她说,我们不需要把持独门技术,我们只需要保持创新,和别人做一样的东西,但是永远比别人更有特色,这就足够了。 用皱纸与蔡家交换丝棉纸和胶棉纸的工艺,丝棉纸常被用于古董字画的吸潮隔湿,有良好的吸水和锁水性,而胶棉纸用于木工中的黏合密封。 这两种纸使用局限性大,蔡家一年怕也难得生产一回,如不是余敬惜专门提出来说,仓吉儿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两种棉纸,而用这两种棉纸加上皱纸为芯,生产出被称为卫生巾的东西,他更是不明白有何用途。 不过对余敬惜的眼光他很是信任的,既然她说要换,仓家肯定不会吃亏。 只是严家和蔡家最近斗得这么厉害,而且蔡夫子又忙着右相交代的事情,一时间怕是顾不上开新生意,这事留到年后再说吧。 、、、、、、、、、、、、、 蔡皖晴屏息站在男子的背后,见他专注的在纸上描绘着一个文字,天书院里存放的都是重要的文献资料,竹简、绢帛、羊皮和纸张都是易燃物品,这里绝对禁止用火,便是热茶也是她从三个院落前的祠部端过来的。 为了更好的采光,桌子临近的窗户大敞着,冰冷的空气混合着冬日没有温度的阳光闯进来,蔡念儿虽然穿的棉厚,但执笔的手却只能裸()露在外面,有些发青的手指用力握着笔,关节处因弯曲失血而变得白惨惨的。 描完这一个字蔡念儿放下笔回头对她微笑。 “我是真笑不出来。”她将手中的热茶递过去,然后顺势将两只冰冷的手包裹在掌心:“迎风吹一上午,你脸没被冻住?” 问完凑过去用鼻尖在男子的面颊上蹭蹭。 蔡念儿吓一跳忙推开她往屋外张望:“被人看到、、、” 后面的话在蔡皖晴微觑的危险眼神里自动消音,看她满脸不悦便伸手讨好的摸摸她的脸颊哄道:“她们会背后笑话你呢、、回去、、可好?” 用男子的冰冷指尖磨磨牙,然后顺势塞进自己的袖管里:“先放你一马。” “你不用天天在这里守着,让虫儿陪我就行。”蔡念儿柔声劝道:“年底要清帐忙得很。” “你不用担心,我传信叫老娘回来了。” “母亲和父君要回来过年?” “父君不知道,估计姥姥那边不会放人,但是老娘肯定会回来。” “你又说了什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