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航站在办公室门口,听程殊这般口气,不禁干咳了一声,以作警醒。 程西瓜怂地站在一边,听候发落。尽管姑姑昨晚在电话里神志不清地说,“当着全校的人跟你表白啊?哇塞,好羡慕呢,……话说,那个男生长得怎么样?” 所以,程西严重怀疑此刻姑姑质问为何不见那个男生的意图性。 李主任表示,男生的家长他们也通知了,只是对方父母还在国外,他们也只能分批教育了,也希望家长意识到学生这样行径的危害性。 论到程殊再次表态了,她还没张口呢,身后的大侄子又清咳了声,连一旁陪着的小沐老师都看出些异样,这一家人都什么路数。 程殊回头睨一眼程若航,随即笑颜如花地点头应下主任的教导,关怀地问,应该没造成什么损失吧,学校里公然明火确实胆大妄为,可是呢,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程西主动唆摆的不是。虽说,他们还都不是成年人,可是也有独立意志了,男生作出这样的宣爱方式,她作为女生家长也很苦恼。至于主任教训的关于孩子的感情认知,他们家长会认真与孩子恳谈的。 程殊全程不卑不亢,丝毫不是来听教的样子,出了督导主任的办公室,她领着程西与班主任沐老师聊了一会儿,“沐老师,您和我侄子差不多大。哦,当然,我这话没有倚老卖老的意思,不过我有些牢骚想要发一发,刚才在李主任办公室,我侄儿一直提醒我忍住,我也就没有和李主任较这个理。” “如今的高校也该走出一个误区了,像程西他们这么大的孩子,有个互相有好感的对象再正常不过,沐老师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就没喜欢的女生或者老师?所以,李主任定义为早恋我也懒得辩驳,可是沐老师也跟着附和,恐怕太些迂腐了。我的女儿我清楚,她不喜欢那个男生,对于昨晚的事件,我想我们没有必要信誓旦旦地受李主任的教,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们家长不首肯学校及沐老师的辛劳,我只想申明一点,起码在我这里,早恋,是不存在的。” 姑姑一向这么我行我素,不过也不是所有人能消受得了的。 她黑色修身腰带配饰的西服外套下,搭配着一袭连衣裙,及腰卷发红唇,飞扬跋扈的口吻,噎得沐老师半晌没话说。 “依程夫人的意思,我们对于这类事情该如何处理?”小沐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悦。 “术业与人欲,为什么一定要冲突呢?”程殊拨了拨风扬起耳边的丝发,“正面引导不比片面革尽来得更有人文性嘛?” 姑姑几句拽文,其实就是想说,老娘不觉得我女儿这个年纪谈恋爱有什么不妥。 气氛一度很尴尬。 程西偏头看一眼一米外的程若航,用一种求救的眼神望着他,苍天啊,大哥啊,大神啊,你杵在那里干什么,你没瞅见这两个人都快尬出天际了嘛? 呜呜呜呜…… “沐老师,”程若航这是感应到了程西的心灵?他总算帮腔开口了,“我姑姑一向心直口快,她的意思是,程西学习之余的旁门心思,她会好好管教的。” “我是这个意思嘛?”程殊即使穿着双高跟鞋,也还是得仰脸看程若航。 后者平心静气地给程殊一记自行领会的眼神杀,“不是嘛?” 程殊女士一秒钟认怂,是,她是这个意思。 程若航刻意与沐老师寒暄了几句,三言两语地先避开了这个气氛凝聚的话题,他给沐老师梳理了一下程家的现实情况,沐老师也知晓程西的养女身份,他说,姑姑为人做事比较自成一派,可是激进里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姑姑的心情他可以理解,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不被压抑的成长环境,不过学校也有学校的难处,这是姑姑这个甩手掌柜般的母亲没有意识到社会实情。总而言之,他们家庭还是大方向地站学校的,毕竟学生首要的还是学习。 姑姑一向不喜欢这种滴水不漏的语言社交,可是程若航一番正反论证,她竟也没出言反驳了。 他们再细聊几句,沐老师听说程若航是省大医学院消化内镜博士生在读,很意外地主动坦言,他女朋友也在念省大。 !!!沐老师有女朋友!!! 程西仿佛知道了个了不得的八卦。 末了,程若航还和小沐老师约好,有空出来打球。 程西第一次见识到程若航也有两面三刀的一面,笑吟吟的模样,很假! * 从学校里解了禁,母女俩刚坐上车后座,驾车的某人就开始以下犯上,数落起程殊了。 “我拜托你,收收你的性子吧,程殊。”程若航很没晚辈的自觉,“你逞一时口快,和人家老师辩一通道理有什么用,还早恋不存在?你干脆跟人家老师说,我女儿恋爱我自豪不就得了?你可以放飞自我,可是放飞自我的代价可能是,人家老师再也不会多废半点心思在你女儿身上。” “唉,十六岁的姑娘真谈恋爱也不犯法吧。” “是不犯法,整那么大的动静,学校还没个杀鸡儆猴的态度出来,那干脆学校不要开了,都给你们孩子谈恋爱了?”程若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脾气,他比程殊还像个家长。 “实情就是这么个实情,你谈恋爱,学习的时间就一定会有耽误。你可以纵着孩子,可是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章制度,凡事,不站在制高点讨论,不过也不要跳出社会集体的规与距。这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看事态度。”程若航和姑姑扳起理来。 “我没有谈恋爱!”程西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得太平,被一拨拨人搞得头昏脑涨,就在刚才还收到白业平的短信,说他绝没有恶意,只想证明自己的心意。 眼下姑姑又和程若航干上了,她忍无可忍,“你们放心,高考之前,我绝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 程西这样自觉的主张,在姑姑看来,是迫于学校及程若航这样应试教育的卫道者淫威之下,她完全没想到程西这样极力否清会有别的意图。 程西坐在位上,感觉到内后视镜里有人在瞧她,她汇上程若航的目光,尴尬且怨愤,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忘给自己挖后路,“不过,这不代表,我一定能考上你们满意的学校。” 一秒钟,前面的程若航幽幽冷笑,“没出息。” 他们回去的路上,姑姑告诉程西,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会待在美国那边多一点,学校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都找程若航吧。 “凭什么?”开车的程若航不满这临时“托孤”。 “凭你是我侄子,凭我和你爹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姑姑其实也很明白,她很多散漫之处确实不适合给程西做榜样,程若航说得也有理,任你我行我素,也得遵循社会基本法则,这一点上,程若航确实很适合给程西作人生导向。 “你爸成天生意应酬,你妈也就那一亩三分地的眼界,我除了倚仗你,还能指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