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秋再也听不下去,站起身,她用手指着玉玲珑,气得俏脸扭曲:“玉玲珑?今早我和见梅夫人明明给你送去了进宫要穿的新衣和首饰,是你自己……” “诶?”才安分下去的容贵妃抓住语病,立时来了精神:“昨日凛王爷不但王妃、贵妾同娶进门,还连夜收了房小妾吗? 哎呦喂!这当真是三喜临门。 皇后应该赶紧禀报皇上啊,凛王爷如此神勇,指不定过不了多久,皇后和皇上就能抱好几个孙子呢!” “噗……”有妃嫔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皇后的脸色终于阴沉下去:“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话她并非问玉玲珑,而是问廖婉秋的。 廖婉秋说漏了嘴,肠子都要悔青了,却又不敢隐瞒,只得吞吞吐吐道:“是……是……” “有什么不好说的?”玉玲珑接过话题,直接兜底:“凛王爷厌恶我,昨晚与廖贵妾圆房后大约觉得没过瘾,又连夜收了身边一个二等丫鬟为妾,就将人安置在王府北院最奢侈豪华的独立小院内,算是金屋藏娇吧! 哦对!王爷他甚是会玩儿,为了寻求刺激,他昨晚不管是与廖贵妾圆房,还是与见梅夫人激战,都命人将我推过去观礼呢!” “砰!”皇后在案几上重重一拍:“荒唐!荒唐!荒唐!” 一连说了三个“荒唐”,皇后才将一口气倒腾上来。 浑浊的眼睛顷刻间变得鹰隼般犀利,死死盯着廖婉秋,她问:“凛王妃所言可是真的?” “妾身……妾身……” “本宫问你是不是真的?” 廖婉秋身子一抖,“普通”一身跪下:“是……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王爷并未与妾身圆房”就要脱口而出,又被廖婉秋硬生生吞下。 这样的事情咬死了都不能说。否则,指不定皇后一怒之下,会下道懿旨将她和见梅处死。 眼角余光恨不得将玉玲珑烧死,廖婉秋哽咽道:“不过,妾身和见梅夫人,今早真的给王妃送进宫穿的新衣和首饰去了呀! 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传……” “廖贵妾是想让皇后娘娘传见梅来对质吗?嗤……”玉玲珑笑起来:“只可惜,见梅夫人的屁股还肿着,也不知能不能穿裤子了。” 这话说得寓意深刻,一众人不由自主便听岔了。 眼见着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人都要晕过去,玉玲珑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笑盈盈道:“我还是解释一下吧!省得皇后娘娘和在座各位贵人们想歪。 我所谓的见梅夫人的屁股肿着,乃是因为今日我们在进宫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三两句将意外交代清楚,玉玲珑环视一圈在座大眼瞪小眼的众妃嫔,义正言辞:“所以,玲珑以为,这见梅夫人,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为好,省得再丢凛王爷的颜面。 另外……” 她话音顿了顿,突然变戏法般,从广袖内摸出一个小包袱,向廖婉秋丢去。 廖婉秋不知是何物,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廖贵妾所谓的新衣,就是这个吧?”玉玲珑话中有话道:“皇后娘娘不妨让廖贵妾将衣裳穿在身上试试,看,这究竟是不是新衣!” 皇后已察觉到事情蹊跷,哪里愿意让廖婉秋打开包袱穿上新衣?横竖肉烂在锅里,怎么都是凛王府的事情,万万不能让其他妃嫔看了笑话。 可是,有容贵妃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场,岂会让皇后如意? 眼见皇后身边的嬷嬷要从廖婉秋手里接过包袱,容贵妃身后的宫女竟抢先一步,直接将包袱夺了过来。 “呵呵!”容贵妃笑得那叫一个亲切:“皇后啊?您也说了,凛王妃常年避世不出,不通人情世故。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知者无畏对吧? 正因为凛王妃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她的心才如孩童般纯净。她断断不会说谎骗人。 既如此,我们何不一起来看看廖贵妾和见梅夫人都给她准备了什么衣裳,才吓得凛王妃宁可穿着黑漆漆的旧衣进宫请安,也不穿这套新衣。 事情搞清楚,我们也好还凛王妃一个公道不是?” 说罢,丢给宫女一个眼色,宫女便当着众人的面儿,麻利地将包袱解开了。 众人本想着,廖婉秋和见梅给玉玲珑准备的衣服顶多是破旧的,或者脖子等接触最细嫩皮肤的位置缝些毛刺、银针之类。却万万没料到,包袱一解开,就看见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黑虫。 有人见多识广,看清楚是什么后尖叫着就往外跑:“啊!蜣螂,是滇南一带才有的蜣螂!” 瞧着一屋子又蹦又跳的女人,玉玲珑极不厚道地笑了。 没错,这就是今日她进宫送给皇后的大礼。 蜣螂,俗称屎壳郎。 二十一世纪,这种自然界的清道夫,大多生活在埃及,但云贵一带也偶有出现。 好巧不巧,廖婉秋的祖籍,便是云贵一带。 别说玉玲珑这招嫁祸于人狠毒,她只是在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而已。 甭管皇后有多少苦衷,十五年来对林静和的不闻不问,玉玲珑没办法释怀。 她没想过找皇后算账,但这口恶气,总是要替林静和出一出的。 屎壳郎不咬人,也不像蟑螂等昆虫传播疾病那么厉害,只是长得有点吓人恶心罢了。 但即便如此,使用前,玉玲珑一直都在犹豫。 就在方才皇后与她站在统一战线上和稀泥时,她都想着算了,别拿这种东西恶心人了,好歹,皇后也算帮了她。 是皇后自己太没眼力见,非要当着她的面儿与廖婉秋攀交情,并在她玉玲珑明说夜凛寒贪墨了她的嫁妆后,依旧装聋作哑企图蒙混过关,触碰了玉玲珑的底线。 作为夜凛寒的母亲,玉玲珑可以理解皇后维护自己的儿子的心情。但,作为皇后,她当着所有后宫妃嫔的面儿冷落自己这个正经儿媳,却带着两个女儿跟廖婉秋套近乎,就是陷玉玲珑于不义。 尤其是在廖婉秋刚刚害过她玉玲珑,而玉玲珑才互利互惠地帮了皇后对抗容贵妃之后,还睁着眼睛打断助她儿子赖掉那十八台嫁妆。 如此卸磨杀驴式的掠夺和明哲保身,对不起,这样的队友,玉玲珑要不起! 小哈哈眼睁睁瞧着这场闹剧,终于没忍住:“主人?你这样闹,不怕夜皇和夜凛寒怪罪吗?” “我不闹,他们就不怪罪了?” 冷眼瞧着一个个养尊处优的高贵女子上蹿下跳,玉玲珑冷笑:“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自作聪明。比如,后宫里的这些女子。 她们在这种地方生活步步惊心,明知一个不谨慎就会丢掉小命。却前赴后继,仍一茬一茬地削尖脑袋往宫里钻。为的,不过是权力和荣华富贵。 横竖有没有我玉玲珑,她们都要窝里斗,我不过只是添了把柴而已。” “话虽如此,但您今日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也忒明显了吧?” “你没听容贵妃方才说不知者无畏吗?”用食指戳戳小哈哈的脑门,玉玲珑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面对一屋子要算计你,时时刻刻都想害你性命的人,玩儿心机的赢面儿实在太小。 既如此,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跟我玩儿阴谋,我索性直接来阳谋。 你越是怕我说出来,我便越要将一切都摊在桌面上说明白。 这样,阴谋可还能继续得下去?” “那您就不怕皇后怀疑啊?” “她原本就不相信我,多怀疑一次又有何妨?” “唉!”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小哈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当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遇到您这种横冲直撞面子里子统统撕光的人,夜凛寒和皇后也够倒霉。” “倒霉?”玉玲珑的眸光愈发冷冽:“他们不但贪了我的嫁妆,还要谋害我的性命,我却依然一次次在给他们机会,已然给足了面子。 可即便这样委曲求全,他们还是不愿与我结盟。 那就索性做根搅屎棍,将这脏水彻底搅浑,让大家都彼此制约,一起难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