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被大孩子骂得一脸懵逼,待回过神,哪里还有俩孩子的影子? 她下意识扭头看看身后杀人现场,眸中浮起浅浅疑惑。 大孩子说她杀了大叔。 大叔?何人? 那一地的尸体除了老人和女人,便是孩子,连一个四十岁以下的成年男子都没有,何来什么大叔? 难不成,孩子嘴里的大叔,是指凶手? 不,不可能。 方才玉玲珑与大汉对招时虽未仔细检查周围,但她能肯定,这是条死胡同。 而那两个孩子是从身后突然冲过来袭击她的。 也就是说,大汉杀死这一家十几口时,俩孩子就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不管玉玲珑怎么想,都觉得那么小的孩子亲眼目睹了如此血腥的残忍场面,一定会对凶手产生极度恐惧和憎恨心理才对,哪怕这凶手是他们的亲爹。 那为何,她打抱不平锄奸扬善,这俩熊孩子还要骂她咬她? 难道,这俩孩子理解能力太差,没听见方才她与大汉义正言辞的对话? 或者,是因为自己突然把大汉收进空间的举动,太过于玄幻了? 果然不该随便使用小哈哈系统的,哪怕是在鬼市,大半夜,也不好。 再一想,那不过只是两个年龄加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豆丁,便是他们出去胡说八道,又有谁能信啊? 自嘲地摸摸鼻子,玉玲珑收敛心思,依旧不改初衷地往大理寺方向行去…… 凛王府,东院清寒居内。 夜凛寒正直挺挺躺在床榻上,面上毫无半点倦意。 脑子里忽而是他利用廖婉秋和见梅时,玉玲珑的反应,忽而是柔儿离开时伤心绝望、溢满泪水的眼睛,忽而又是三哥对玉玲珑近似于宠溺的维护。 这一幕幕不停在头脑中回放叫嚣,令他的心仿佛浸泡在表面漂浮着滚油的醋缸里,直呛得每个毛孔都被堵住,说不出的酸涩辛辣。 不管三哥将理由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夜凛寒都能感受到那股不同寻常的宠溺。 三哥什么性子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样一个温润如玉、温暖如阳的三哥,其实就像一锅永远都烧不开的温水,强行喝下去,非但不解渴,只会拉肚子到脱水。 这样性情寡淡的三哥,就算面对父皇和母后,也都保持着客气礼貌的疏离,怎么可能对初次谋面的玉玲珑关怀到近乎于纵容宠溺? 越是找不到理由,夜凛寒越是钻进牛角尖里不愿出来,心头那股愤懑和怨怼也越发强烈。 此时此刻,他直想爬起来冲去下人院找玉玲珑算账。 洞房设在下人院一隅,乃是以前一名贴身服侍的老嬷嬷的旧居。 那老嬷嬷告老还乡后没多久,便病故了。 夜凛寒念旧,索性刻意保留了这故居。 不料前两年,一名小丫鬟打扫时粗心大意,不慎点燃了帷幔。大火被扑灭后,屋子已烧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堪。 但即便如此,夜凛寒也不忍老嬷嬷留在府里的最后东西荡然无存。便命人砌了两堵墙,硬生生将这废墟在下人院中隔出了个小小的院中院。 凛王府多年没有女眷,为了方便服侍主子,下人院其实就紧挨着东院,而那院中小院,称得上与清寒居一墙之隔。只要他夜凛寒愿意,出了门直接越过院墙,就能在那废墟小院中将玉玲珑的皮剥下来。 可是不知为何,与三哥分开后,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清寒居,宁可躺在榻上独自纠结,也不愿迈开腿去寻玉玲珑。仿佛,自己对玉玲珑的仇恨,都随着柔儿的决绝离去,变得不再有意义。 夜烨已在门外通禀了两次。 第一次是廖贵妾派丫鬟求见,说自己身子不适,请他过去瞧瞧。 夜凛寒连眼皮都未翻,直接交代夜烨去请太医为廖婉秋诊治。 第二次,却是见梅亲自来告状,道玉玲珑从她屋子里强行抱走了两只白玉瓶。 夜凛寒本就气堵,被见梅这通状提醒,蓦然想起夜凌轩说从见梅的屋子里取走了一些玉玲珑看上的小摆设。 心道玉玲珑贪得无厌,怒火立时又高涨了几分。 但,最后的理智尚存。 故而,他只闷声冲门外喊了声“滚”,便将见梅打发了。 正兀自在榻上挺尸,房门居然又被敲响。 夜烨的声音第三次响起:“王爷……” “夜烨!”这回夜凛寒终于恼了。 腾地坐起身,他怒道:“你可是想死?” 这声怒斥当真威力十足,门外立刻安静下来。 然,只静了不到五息,便听夜烨颤抖着声音道:“鬼市藏宝斋小厮阿平奉掌柜之命,给您送东西来了。” 夜凛寒的眸光登时黯沉下去。 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在夜国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令父皇也忌惮他三分,不仅仅是靠高贵的嫡血统,亦不完全依靠赫赫战功,还因为,他在鬼市也享有一席之地。 没错,藏宝斋是夜凛寒名下产业,掌柜乃是他麾下一名谋士,阿平,则是被他刻意挑选出来协助谋士的凛家军。 将这二人留在鬼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彻底将鬼市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事实证明夜凛寒的做法非常英明,因为鬼市的交易不仅仅局限于夜国,还会涉及其他五国。便是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上,他才能战无不胜,成为夜国神话般存在的战神。 当然,藏宝斋的日益壮大,也为夜凛寒搜罗到不少坊间难觅的好东西。比如,晶石。 故而,平时掌柜来求见,或者阿平来送东西,夜凛寒都会立刻召见。 可今日他实在没心情,哪怕阿平送来的是稀世珍宝极品晶石,他也懒得看一眼。 所以沉默片刻,夜凛寒还是重新躺下道:“你且让他将东西留下。倘若成色好,本王日后自当有重赏……” “王爷!”夜烨许是真的急了,这回夜凛寒话音未落,他便接口道:“阿平送来的并非丹药和晶石,而是……而是见梅夫人屋子里的一批小摆设。包括,王妃抱走的那对白玉瓶。” 这话宛如死神的催命符,夜烨说完后,清寒居内便呈现出一派死寂。 夜烨从小伴着夜凛寒一起长大,即便隔着道门,他也能感受到这死寂中压抑的滔天愤怒。 所以,想都没想,他下意识就要转身逃离。 脚步还未来得及移动,一股磅礴的冰冷杀气袭来。 只听“砰”地一声,不光门板,便是夜烨,也一并飞上了天空。 身体离地的瞬间,夜烨在心中描绘了一头膘肥体壮的草泥马。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加苦.逼的贴身侍卫吗? 他,太难了! 夜烨甫一禀告完,夜凛寒便如脖子上猛地被人扎了针鸡血,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但他此时依旧有些恍惚,所以呆坐了片刻才劈开门板,直直冲了出去。 阿平正忐忑不安地候在客厅,突然感到背后阴风阵阵,尚未回过神,后衣领已被人揪住。 像拖癞皮狗般,他竟被拖到主座前,重重砸在了椅子上。 看着双臂撑住椅子扶手,附身凝视他,将他困在方寸之间的夜凛寒,阿平吓得七魂只剩下三魂半。 主子这是要做甚? 这是神马眼神?为何如此灼灼热烈? 难怪掌柜自己不来,敢情早就猜到主子大婚后需求太多,便是接二连三纳妾也不够,所以,故意将他送来满足主子的口腹之欲吗? 可他没有这等不良嗜好啊! 嗨哟主子,属下不求包.养,求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