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良嘴上附和,心中却道:“苗海潮,朱粲,机会我给了你们,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89kanshu.com还有,李二,希望你也别让我失望,我记得你刚出道时,第一个官职就是云定兴这个老不要脸麾下获得的,但愿这个历史细节不会改变。” 第141章 自找麻烦 云大少卿带着天生反骨的朱粲走了,苗海潮也辞别了他带来的下邳队伍,跟着云大少卿一起到东都洛阳去向隋炀帝当面请罪了。临走时,苗海潮还向陈应良千恩万谢,因为陈应良已经把情况对苗海潮说得很透彻,说苗海潮如果不到洛阳去走这个过场,陈应良就算任用苗海潮也不敢重用,将来更不敢随意提拔,而苗海潮如果去隋炀帝面前走了这个过场,不仅可以彻底洗清之前的罪名,还可以获得更多的飞黄腾达机会。 觉得陈应良言之有理,也明白陈应良真心是在为自己考虑,苗海潮对陈应良当然是感激涕零,临走时还特意交代他从下邳带出来的核心老人,让他们老实听从陈应良的命令,不要给自己丢脸,也不要让自己为难,跟着苗海潮一起投降的下邳队伍含泪答应,也就老老实实的接受了陈应良的打散整编,个别居心不良者想在陈应良队伍内部自成一派的如意算盘也就此落空。 打跑了外部强敌,也解决了内部隐患,陈应良也就又获得了一段太平时间,可以腾出手来专心种田养兵,以便迎接已经逐渐到来的天下大乱。而内政方面的首要大事,也就是大业十年的春耕了。 做为一个主要负责军事的通守,陈应良当然可以把春耕这样的事踢给太守徐敏廉和董由等县令去操心负责,但为了收买人心和树立自己爱民如子的良好形象,陈应良还是花了些力气表演作秀一番,什么亲临田间地头慰问春耕百姓,组织军队帮助孤寡老人犁地播种,亲自下田扶辕抡锄,同时又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批棉花种子,向百姓宣扬棉花好处,鼓励百姓尝试种植,并且拨出专款准备收购,种种作秀不一而足,也很是诓骗蒙蔽了许多善良百姓,让他们流着眼泪感动的说,“我们命好,碰上了陈应良这样的好狗官啊。” 春耕的事只要花点力气和时间作秀就行,有徐敏廉和董由等人顶着,也有长孙无忌帮忙料理,用不着陈应良过多操心,军务方面的事就得让陈应良既花力气又费精力了,得花力气训练军队,费精力给新军队伍洗脑鼓劲,训练他们的组织纪律性,宣扬跟着自己干就一定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将来封妻荫子升官发财,同时还得抚慰士兵收买军心,处理军队的内部矛盾问题,让他们精诚合作,这一切都得让陈应良关心还必须得操心,好在陈应良此前已经带出了一个马三宝,新走狗阚稜也是一个十分注重军队纪律的人,都替陈应良帮了不少的忙,让陈应良可以多少腾出一些时间,与妖孽幕僚袁天罡解决武器研发的大事。 武器研发方面,黑火药是早就秘密开发了出来,并且是按照硝石75%、硫磺10%和木炭15%的最佳比例生产,还一步到位制成了颗粒火药,虽说产量还很小,但好在陈应良也不是十分急需,可以慢慢生产积少成多,待到将来必需时使用。同时陈应良还十分幸运的记得黑火药需要密封储藏,选择了使用土陶坛加油纸密封储藏火药,在放置在干燥的库房中储存,基本做到了让火药好不容易生产出来后,不至于因为吸潮而报废。 与此同时,也是到了开始铸造枪管的时候,陈应良才无比惊讶的发现,这个时代的铁器铸造竟然还在使用煤炭或者木炭为燃料,然后陈应良毫不迟疑,马上组织士兵建了几座土法炼焦的炉窑,放进煤炭生火炼焦,虽说这种炼焦速度慢产量低还污染大,但陈应良根本就不去考虑那么多了,结果过了十来天时间后,陈应良终于还是获得了上万斤的勉强可用的焦炭,再以产热量远比煤炭巨大的焦炭熔化生铁时,速度不仅更快,生铁也融化得更彻底,保证了铁水的质量。 有了合格的铁水,陈应良再想发挥现代知识锻钢也就容易了许多,在妖孽袁天罡的帮助下,化学知识还没完全还给高中老师的陈应良也就很快重现了这个时代已经失传的西汉炒钢,用工具不断搅拌铁水,加速其中杂质的氧化,再不断加入精矿粉提高铁元素的质量分数,结果——就炒出了一锅让陈应良傻眼的熟铁!好在陈应良和袁天罡都没有死心,又尝试着削减和延长搅拌时间,结果在牺牲了好几锅上好铁水后,陈应良和袁天罡才终于发现,原来只要铁水的火焰变成纯蓝色时,铁水就变成了钢水,而时间如果再长,钢水就会因为脱碳太过变成熟铁。 在花费了无数钱粮造出的熟铁前检讨了许久自己的学习不好,陈应良和袁天罡马上又在已经锻炼出来的铁匠帮助,开始尝试以钢水铸造武器刀枪,结果让陈应良与马三宝、阚稜等人都喜出望外的是,这种钢水铸造出来的横刀和陌刀,只要稍加打磨与淬火,就能变得锋利无比,坚韧且不易折断,同时还可以实现量产,制刀速度远比让铁匠一锤一锤的慢慢敲打铁胚为快,材料足够的话,一个月内造出五百口上好陌刀没有任何问题。 再然后,与马三宝和阚稜等人喜笑颜开的举杯庆祝了一番后,陈应良毫不要脸把这项工艺命名为了陈氏制钢法,又命令工匠全力打造出八百口陌刀,把原本计划组建的两个团陌刀队扩建为三个团,结果陈应良的这一临时决定也让太守徐敏廉很是肉痛了一段时间——因为陈应良扩建陌刀队只需要一句话,掏钱拿粮的却是可怜的徐敏廉啊。 铸造枪管时遇到了许多麻烦,造了几支枪管都会炸膛,为此还炸伤了陈应良的一个亲兵,陈应良又不知道这是因为泥范没有彻底烘干、水分蒸发造成枪管气泡过多的道理,一度为之束手无策,好在大妖孽袁天罡在研究炸膛管时,无意中发现了枪壁断裂处气孔过多,这才找到了失败原因。 然后,大妖孽袁天罡又建议直接以泥范为芯,用柔韧性极好的黄铜制枪,这才终于让陈应良造出了几十支不会炸膛的铜制枪管,再然后,铸造出横行十九世纪的青铜炮的打算,也出现在了陈应良的计划之中,只是铸造青铜炮太过耗钱,估摸就算逼着徐敏廉把他老婆卖了,也肯定拿不出那么多钱粮打造一支炮兵队伍,陈应良便仅仅只是让袁天罡试铸一门青铜炮做为技术储备,同时仍然不断试制铁质枪管,摸索制造合格铁质铁管的技术。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到了二月底,一个惊人的消息突然传到了陈应良的面前——隋炀帝竟然决定发起第三次亲征高句丽的战事,下诏征发全国军队,百路并进北上,限期赶到诼郡集结侯命。而谯郡五个团的府兵队伍,全部都在出征名单之上! 得到了这一消息,陈应良足足有半柱香时间没有吭声,脸色还变得无比的阴郁难看。见陈应良心情不好,已经逐渐成长为合格参谋的长孙无忌安慰道:“兄长不必苦闷,皇帝只是抽调谯郡的府兵,我们做战主力乡兵并不在抽调之列,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还有,府兵的动员和钱粮筹备也不用你担心,那是太守徐敏廉和都尉方匡的事,你如果愿意,这件事完全都可以不用插手,眼不见心不烦。” “我不是担心这个,征调府兵和供给钱粮是徐敏廉和方匡的事,这我也知道。”陈应良摇头,闷闷不乐的说道:“我只是烦闷,我们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太平日子,马上就要结束了,我们的新兵队伍,很快就又得上战场了。” 长孙无忌一楞,稍一盘算才明白陈应良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兄长,你是在担心皇帝这次亲征,又会引起一波大规模的民变叛乱?” “无法避免的事。”陈应良叹了口气,道:“皇帝第一次亲征高句丽,天下就有了《无向辽东浪死》歌,引出来的王薄、窦建德和郝孝德这些贼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定,第二次引出了杨玄感、孟海公和刘元进这批贼头,这一次,真是不知道又要引出多少大小贼头了。” 长孙无忌默默点头,赞同陈应良的这个预测,然后又安慰道:“我们谯郡应该不会,一是我们谯郡钱粮情况比较好,二是徐敏廉他们施政还算仁慈,没把老百姓逼到那一步,三是你平叛有方,上任才几天就收拾了田家兄弟和张迁,又打退了大贼头杜伏威的大举进攻,威震谯郡七县,谯郡境内就算有什么人心怀不轨,料来也不敢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造反找死。” “未必。”陈应良不敢象长孙无忌那么乐观,又道:“就算谯郡的民变我可以迅速镇压,不给他们坐大的机会,但周边的郡县怎么办?周边郡县一旦有乱贼坐大,还不是迟早要威胁到我们谯郡?到时候乱贼没饭吃跑到谯郡就粮,我们还不是得被迫迎战?” 长孙无忌又点点头,然后说道:“兄长,关于这点,小弟倒有个建议,我觉得你应该加强一下和周边郡县的联络,告诉他们,他们的境内如果出现贼乱的话,可以向我们求援,我们一定会量力而行,尽可能帮助他们平息贼乱,也不要他们什么报答,只要他们帮忙解决一下粮草和军需的问题就行。如此一来,我们既可以减少对谯郡境内的钱粮需求,又可以乘机通过实战锻炼新军,还可以避免周边郡县的乱贼坐大,一举数得。” “镇压得了这么多?”陈应良苦笑了,道:“怕到时候我们周边处处火起,我们的队伍象张须陀的队伍一样四处救火,疲于奔命,不战死也得累死。” “小弟只是说量力而行,又没说一定有求必应。”长孙无忌笑得很是奸诈,然后又道:“还有,张须陀虽然是疲于奔命不假,但他的队伍却是越打越多,官也是越打越大,兄长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学一学张须陀又有何妨?” 捏着光滑的无毛下巴盘算了片刻,觉得长孙无忌的建议还是有些道理,自己主动表示愿意帮助邻居平叛,是可能增加麻烦辛苦,可是却可以乘机锻炼新军壮大队伍,防止周边贼头坐大避免更大麻烦,同时还可以以战养战,解决一些钱粮问题,相对来说还是利大于弊。所以权衡再三后,陈应良便点了点头,道:“那好,你用我的口气,给梁郡、淮阳和汝阴三个郡的太守写信说这件事,但必须说明我们出兵要他们出粮,还有解决我们阵亡士卒的抚恤问题,至于我们东边的彭城郡这边,就不必写这样的信了。” “彭城郡不必?为什么?”长孙无忌一楞。 “傻小子,彭城董纯是留守,我只是通守,他比我官大,到了彭城我不就得听他摆布了?”陈应良笑骂,又道:“再说了,彭城这边贼乱,也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万一杜伏威又流窜回彭城,或者彭孝才、赵破阵这些更大的贼头流窜进彭城,我们不是自己找恶仗打?” 长孙无忌恍然大悟,拍了几句马屁说陈应良深谋远虑,然后赶紧的提笔写信,陈应良则又把目光转到了隋炀帝的那道诏书上,心中暗叹,“老丈人啊老丈人,你就不能耐心点多等几年?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几年,也把棉花种植搞上去,拿下高句丽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一定要急着找死,我真是想保你也难啊。” 暗叹过后,陈应良又悄悄的安慰自己,“不过也好,历史按原来的轨道发展,我才有机会娶雨儿。既然隋炀帝一定要象历史上那样三征高句丽,那么那些隋末牛人也一定会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把天下搅得更加大乱,给我更多机会。对了,那个人……。” 自我安慰到了这里,陈应良又突然想起了一个熟人,顿时微微一笑,又在心中暗道:“你这家伙,也应该坐不住了吧?杨广坚持要第三次亲征高句丽,这么好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 “阿嚏!阿嚏!” 也是凑巧,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与谯郡接壤的淮阳郡境内,蔡水河畔一个贫苦小乡村里,一间东倒西歪的民房中,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脸男子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打断了他面前几个学童的集体背诵书本声音,其中一个小学童还很关心的问道:“刘先生,你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我们摘去一些芦花来,给你衣服里多装一些芦花?” “我没事。”那黑脸男子摇头,亲切的微笑说道:“天气逐渐转暖了,用不着你们再下河割芦花了,好好背书。” 几个学童答应,又整齐朗诵起那黑脸男子今天才教授的课文,那黑脸男子则揉了揉鼻子,信步走动监督学生背诵,尽职尽责的督导到了这些学童把书背完,然后才让他们散学回家。然后那黑脸男子又给自己熬了一锅稀薄麦粥,这才走出根本挡不住风的破烂房门,到了同样东倒西歪的小院中散步,享受即将落山的春日夕阳。 阳光很暖,黑脸男子的心中却很凉,还眺望着东面的谯郡方向,心中喃喃,“小贼,你正在春风得意吧?你的命实在是太好,在运河上遇劫,徐世勣那个蠢货不知道你,让你跑了,杜伏威三万义师西进,麾下又出了苗海潮这样的叛逆,我知道消息时,他已经被你打退了,他如果能再坚持一下就好了,他如果能多坚持几天该有多好啊?” 叹息着,院外突然响了声音,道:“就是这里,两位壮士,刘智远刘先生就住在这里。”然后,那声音又对院内叫道:“刘先生,有两位壮士找你,他们说是你的熟人。” 黑脸男子没有急着答应,还很警惕先趴到了门上,透过门缝观察院外情况,结果让黑脸男子松了口气的是,院外并没有大队的官差或者军队,只有一个本村老人领着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青年男子,再细一看那两名青年男子时,黑脸男子的心脏却又加快跳动了,还赶紧打开了院门。 之前没有任何动静,然后院门又突然打开,门外的领路老人和那两名青年男子难免都被吓了一跳,再看清打开房门的人后,那两名青年男子顿时面露喜色,黑脸男子则赶紧向他们使眼色,让他们闭上嘴巴,然后才打发了那领路老人离开,最后又仔细观察了没有其他人尾随而来,这才关上院门,一声不发的把那两名青年男子领进了自己的房中。 那两名青年男子也很谨慎,直到进房后确认了再没有第四人存在,年龄比较小那青年男子才微笑说道:“军师,让我们好找啊,如果不是我们恰好碰上了房玄藻,听说你改了个名字叫刘智远,在这里当私塾先生,我们还真找不到你。”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黑脸男子神情警惕的问道。 “当然是找你帮我们报仇,替我们的大哥报仇。”年龄较小那男子回答,又道:“军师,别躲着了,出山吧,这次我们兄弟一定听你的,不会象大哥那样被李子雄蒙骗,不听你的金玉良言,反而去听那个老骗子的花言巧语。” “报仇?”那黑脸男子笑了,冷笑说道:“你们找谁报仇?杨广?陈应良?就凭你们两兄弟,怎么报?” “当然不只我们两个。”年龄较小的男子微笑说道:“军师,当初我和你一起逃出崤函道时,你曾经说过,我们如果还想东山再起,就必须等到暴君杨广再出昏招,或是再次大兴土木,或是再征高句丽,把百姓逼得无路可走,必须起来造反,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机会来了?”黑脸男子全身一震,脱口问道:“暴君又干什么好事了?” “看看这个吧。”另一个始终没说话年龄稍长的男子把一卷纸扔给黑脸男子,冷冷说道:“我们从宛丘城门上抄下来的,暴君决定第三次亲征高句丽了,还要征调全国兵马,兵分百路北上。” 手脚颤抖着打开那卷纸,见内容确实是说隋炀帝决定第三次亲征高句丽,那黑脸男子顿时就喜形于色了,还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喃喃道:“杨广啊杨广,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不仅没让我失望,还让我惊喜啊,这才几天,这才几天,你就迫不及待的又要自寻死路了啊。” “军师,别迟疑了,和我们一起走吧。”年龄稍长的男子沉声说道:“以前,我被李子雄那个老匹夫骗了,对你多有不敬,没听你的金玉良言,这次不会了,我发誓,只要你出山辅佐我们兄弟,我就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黑脸男子有些迟疑,那年龄较小的男子则说道:“军师,你如果不想跟我们走也行,我们这就出去大喊,蒲山公李密就是刘智远,刘智远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李密!” “七将军,你急什么?”李密苦笑了,道:“我又没说不答应你们,我只是在考虑,我们该如何起事。” “太容易了!”两个男子一起说道:“暴君三征高句丽的诏书颁布后,整个淮阳郡都轰动了,到处都有百姓在唱《无向辽东浪死》歌,到处百姓在商量如何逃避兵役,我们兄弟和你只要把真正身份一公布,马上就有无数人的响应我们!我们……。” “错!”李密赶紧打断,冷冷说道:“三将军,七将军,这点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我们可以起事,但现在绝对不能对外你们的真正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三将军你是杨玄挺,七将军你是杨积善!” “为什么?”杨积善大奇问道。 “因为,淮阳郡的旁边就是谯郡。”李密慢条斯理的说道:“如果陈应良那个小贼知道是你们和我在这里起兵,就一定会马上调动军队前来镇压,不会给我们任何的坐大机会!所以,我现在必须还得叫刘智远,你们也必须改一个名字,用其他的名字起事,等我们的队伍壮大到了一定程度,然后再公布真正的身份不迟!” “用得着那么麻烦?”杨玄挺不耐烦的吼道:“了不起我们走远点,到其他地方去起事!等攒够了实力,然后再回来找陈小贼算帐!” “错!”李密大声喝阻,还把腰板停得笔直,冷冷说道:“全天下都有助纣为虐的暴君走狗,到那里起事都免不了与暴君走狗周旋!与其多耗力气浪费时间,倒还不如就在这淮阳郡境内起事!而且还用不着故意远离陈小贼,我们大可以直接在谯郡的周边近处起事!” “军师,你没说胡话吧?”杨积善吃了一惊,道:“我们在谯郡的周边近处起事,那岂不是很容易就让陈应良小贼发现我们的踪迹?!” “七将军,三将军,还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一句话么?”李密笑了,还笑得无比的轻松和自信,道:“那句话是,灯下黑!” 第142章 欺软怕硬 重要农作物棉花的提前出现,并没有改变大业十年的历史走势,卖力表演花样作死大全的隋炀帝不顾百姓疲惫,民变四起,悍然在二月初三这天宣布准备发起第三次亲征高句丽,要求文武百官商议进兵事宜,然后一连数日,朝廷之上竟无一人敢说一句话一个字,直到隋炀帝大发雷霆,扬言沉默者立斩,文武众臣方才勉强开口,支持隋炀帝第三次亲征,又顺着隋炀帝的心意制订了调动全国兵马北上的征讨计划。于是乎,到了二月二十这天,隋炀帝也就毫不犹豫的下诏征发全国军队参战了。 消息传开,天下震动,应调参战的隋军士兵害怕又到辽东白白送死,纷纷逃出军队流亡他乡,不少人还直接落草为寇,宁可当通缉犯当强盗也不愿到辽东参战,不堪苦役的丁男百姓逃亡更盛,从东到西,由南至北,大隋一百九十郡一千二百五十五县,几乎无处不在高唱《无向辽东浪死》歌! 和前两次征讨高句丽一样,隋炀帝的这个决定马上又引发了新的一轮大规模民变,不堪重负的农民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高举义旗反隋造反,天下烽烟四起,尤其是民变重灾区青徐一带,那更是大小盗匪多如牛毛,起义队伍犹如过江之鲫,无数野心家阴谋家乘机兴风作浪,几乎所有的之前已经起兵的义军流寇乘机壮大队伍,疯狂扩张实力,隋军地方队伍东西奔走,四处镇压,却仍然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顾此失彼,根本无法遏制贼乱蔓延的势头。 甚至就连钱粮情况比较好的谯郡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城父县的一些百姓因为惧怕到辽东服役,在城父以南的将军岭一带举旗造反,并试图联络邻郡的匪首王二黑合兵反隋,幸得陈应良反应及时,收到消息后立即派遣马三宝率领四个团南下讨伐,迅速扑灭了这股义军,同时勒令众县一旦发现民变立即镇压,这才没给民变扩大的时间和机会,但谯郡七县还是士兵民夫逃亡众多,很多百姓扶家带口离开家乡,到邻郡去投奔起义军队伍。 也亏得陈应良的上司谯郡太守徐敏廉是个比较靠谱的官,平时里搜刮不算太过狠毒,多多少少给老百姓留了条活路,七拼八凑的辛苦努力之下,好歹凑齐了应调的民夫数目,又用八十亩均田为诱饵,补充满了五个团的府兵,由都尉方匡率领府兵队伍押解着民夫队伍北上,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成任务,暂时满足了隋炀帝的无底洞胃口,也让谯郡境内暂时恢复宁静,但期间还是经历许多波折,闹出不少人命,又因为士卒与百姓的逃亡众多,无人耕种,刚刚下种的田地也被大量抛荒,入秋后钱粮赋税收入锐减成为定局。 谯郡的郡域较小,有性格温和的徐敏廉处理民政,对老百姓多少还手下留些情,又有陈应良这样的著名刽子手坐镇,对民变贼乱毫不留情,稍露苗头就立即铁拳镇压,倒也勉强保证了郡内太平,没让境内出现大规模的民变叛乱,情况还算比较好,可是与谯郡接壤的几个邻郡就不行了,全都是盗贼蜂起,流民遍地,民变起义此起彼伏,地方官府焦头烂额,穷于应付。 情况最严重的是彭城郡,虽然彭城留守董纯麾下的兵马远比陈应良为多,也比谯郡的新军经验丰富更能打,但是彭城郡本来就大,兼着左骁卫将军的董纯又必须眷顾旁边的琅琊、下邳与东海等郡,他麾下的万余兵马就注定不够支应了,乘着他的主力还被彭孝才牵制在琅琊境内的机会,不仅刚被陈应良创创的杜伏威乘机在下邳重新壮大队伍,史书上留下名号的张大虎和宗世模两大贼头也乘机起兵,劫掠彭城北部,让正在沂蒙山区和彭孝才打游击的董纯腹背受敌,狼狈不堪,不得不放过彭孝才回师来找张大虎算帐。 南面的汝阴这边,靠着作死能手隋炀帝的帮忙,原先的汝阴小贼头王二黑乘机大肆招募流亡的百姓士兵,通过不断吸收流民逃兵壮大队伍,俨然已经成了气候,好在王二黑也知道陈应良难惹,没敢越过将军岭来给陈应良添麻烦,选择了南下袭扰颖上、下蔡等相对富庶之地,汝阴太守傅永亲自率军镇压,又两度打败王二黑,却因为兵力不足,始终没能剿灭这个贼头,同时最北面的颖阳一带又冒出了一个叫房宪伯的贼头,与王二黑南北呼应,联手作乱,把汝阴五县搅得是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北面的情况同样糟糕,梁郡北部一下子冒出了王当仁、周文举和李公逸等好几个贼头,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伯当也在与梁郡接壤的济阳县境内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好在他们举旗造反的位置都是在梁郡与济阴郡的接壤地带,距离谯郡比较远,一时半会还威胁不到谯郡安全。——顺便说一句,现在的梁郡通守不是别人,恰好就是与陈应良有过几面之缘的前国子监祭酒、杨玉环的曾祖父杨汪。 正西方向的淮阳郡情况较好,但也好不到那里,同样因为隋炀帝强行发起三征高句丽的战事,境内同样是民变四起,叛乱不绝,听说还有人杀死了押解民夫北上辽东的官差,裹挟了两百多名民夫举旗造反,罪行相当恶劣。不过好在这些民变和起义的规模都不够大,也暂时还威胁不到谯郡的安全。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谯郡七县再是做到独善其身,身为谯郡通守的陈应良还是难免为之忧心忡忡,担心这些变民流寇迟早会流窜到谯郡境内为祸,以此不断派人侦察周边动静,时刻防范一切有可能向谯郡流窜的流贼队伍,以免出现疏忽,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平乱能臣美名。 与此同时,邻居的求援信也开始陆续送到陈应良面前了,在自身实力无法彻底平息叛乱的情况下,傅永和杨汪都先后送来了求援信,邀请陈应良出兵帮助自己平叛,官职比陈应良高的董纯也放下了架子,主动遣使来与陈应良联络,希望陈应良出兵帮忙扫荡一下自己兵力空虚的彭城南部,不给那里渐成气候的变民队伍坐大机会,也顺便防范一下杜伏威再次西进。 求援信如愿以偿的来了,并且都答应了为自己提供军粮,但陈应良却没敢动弹,因为陈应良现在手中可打之牌不多,杜伏威和张大虎两股大贼也在陈应良的老窝永城周边流窜,随时有可能向永城方向杀来,只是耐心的等待机会出现,然后再考虑如何出兵。 机会让陈应良等来了,四月中旬时,陈应良派出去的眼线先后回报,说是董纯的主力已然回师到了腾县,正面扛住了新崛起的大贼头张大虎和宗世模,同时杜伏威的主力也东窜进了东海郡,去和正在那一带猖獗的大贼头赵破阵抢饭吃,一时半会无法回头袭扰谯郡,陈应良松了口气之余,这才开始与长孙无忌等人商量如何出兵帮助邻居平叛。 也是凑巧,恰好就在陈应良与长孙无忌等人开始商议出兵时,淮阳郡的太守赵陀也派人送来了一道求援信,请求陈应良出兵淮阳,收拾在郸县一带崛起的乱贼队伍。而长孙无忌先看完了赵陀的亲笔求援信后,顿时就笑了,道:“兄长,你该不会是有亲戚在淮阳吧?淮阳新出现的这两个贼头,怎么和你的名字差不多?” “和我的名字差不多?叫什么?”陈应良一楞问道。 “一个叫陈应伤,一个叫陈应绝,是兄弟俩。”长孙无忌微笑答道:“赵陀在信上说,他已经查明,这两个贼头是兄弟两人,上次杀死官差裹挟民夫造反的,就是他们兄弟两人,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三贼头叫刘智远,是蔡水河畔的一个穷教书先生,很有些鬼主意,擅长蛊惑流民从贼,陈家兄弟能够在一个多月里把队伍壮大到三千多人,靠的就是这个刘智远的出谋划策。” “陈应伤?陈应绝?”陈应良有些惊奇了,忙从长孙无忌手中讨过了书信,仔细看了见信上确实是这两个名字,不由笑道:“还真是这两个名字,这两个贼头,难道真和我是同宗关系?行,将来如果他们肯投降,看在他们名字的份上,我可以考虑饶他们一命。” 长孙无忌大笑,连说这两个乱贼名字取得好,起码在碰上陈应良时可以靠名字换得两条活命,陈应良则亲笔将陈应伤和陈应绝的名字写在了一面小旗上,又把这面小旗插在了袁天罡亲手为自己制做的地图沙盘上,借以清楚周边形势。 沙盘上的谯郡周边已经插满了代表敌人的小旗,从四面八方将谯郡团团包围,站在这样的沙盘旁边,陈应良的眉头有些微皱,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先拔掉那面旗帜,长孙无忌则用竹杆指住了谯郡西南的颖阳位置,建议道:“兄长,出兵肃清周边,小弟认为应该先干掉颖阳的乱贼房宪伯,因为他的旁边就是将军岭,那一带山高林密,地广人稀,一旦让房宪伯在这片区域站稳脚步,就将严重威胁到我们的城父、谷阳和谯县等地,剿灭极难,不如尽早把他除掉,以免后患。” “先干掉房宪伯还有一个好处。”长孙无忌又补充道:“那就是帮着汝阴太守傅永摆脱两线作战的窘境,让他可以全力收拾王二黑,也让王二黑无法威胁我们最偏远的山桑县,一举两得,让我们的南线可以在很长时间内避免大的威胁。” “从战略上而言,这个建议不错。”陈应良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但是从战术上而言,这个建议就有些冒险了,房宪伯所处的地域太过广阔,我们出兵征讨他,他如果带着深山老林里一跑,我们就得和董纯一样,天天在深山老林里和他捉迷藏了,然后我们一旦被他长时间牵制在南面山区,北面和东面就肯定会出问题。” 长孙无忌楞了一楞,然后点了点头,同意陈应良的这个担心,旁边的永城县令董由则迫不及待说道:“陈通守,那我们出兵彭城吧,帮董留守扫荡一下彭城南部的贼寇,避免有乱贼坐大,威胁到永城和通济渠运河,影响我们的财源。” “彭城太大了。”陈应良还是摇头,道:“把彭城郡分为两半,光是南部都比我们谯郡大得多,我手里的十二个团全部带过去,也不过是往大海里撒了一把盐,起不了多少作用,就算扫荡这些小股流寇乱民比较容易,也必然是耗日持久。” 董由也闭上了嘴巴,虽说董由这个建议完全是出自私心,想要扫平最近威胁让自己可以放心当官,但陈应良既然不点头,考核权被陈应良捏在手里的董由也不敢废话。这时,陈应良的另一名幕僚钱向民也开口了,道:“陈通守,要不我们北上去帮杨通守一把如何?他是皇亲国戚,又是曾经的国子监祭酒,门人众多,还和你相识,我们帮他这一把,无论那个层面收获都不会小。” 听到钱向民这话,陈应良看着梁郡的几面民变旗帜出神,没点头也没摇头,因为陈应良在内心深处确实想要出兵梁郡,帮一把老熟人杨汪,收编一些能征善战的山东兵壮大实力,也尝试一下收降已经露头的王伯当和单雄信等未来名将,顺便寻找程咬金和牛进达等在野人才,真正的一举数得。但是梁郡北部那密密麻麻的变民军旗帜,还有相对比较遥远的进军路程,却又让目前实力还很不足够的陈应良望而却步。 盘算着,陈应良的三角眼无意中瞟到了自己刚刚才亲手插上沙盘的小旗上,又顺便瞟了瞟进兵路线,一个馊主意顿时浮现心头,然后陈应良又稍一思索,便说道:“各位,我们先向淮阳出兵如何,先干掉我那两个本家兄弟陈应伤和陈应绝?” 听到陈应良这话,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面面相觑,然后长孙无忌疑惑的问道:“兄长,你怎么会想起先向淮阳出兵?我们的几个邻居中,就数淮阳的情况最好,刚露头这个陈应伤和和陈应绝,也不过才裹挟了三千来人的乌合之众,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威胁,何必要把宝贵的作战力量用在他们身上?” “是啊。”董由也赶紧附和道:“这对陈家兄弟,是在淮阳郡的郸县一带活动,通济渠没有流经淮阳郡,对我们毫无威胁,用不着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 “我也觉得不应该在他们身上浪费力气。”袁天罡也说道:“郸县虽然也和我们谯郡接壤,但旁边就是我们郡治谯县,有徐太守和副都尉吴缺率领乡兵在那里坐镇,随时都可以挡住他们东进,用不着去操心。” “各位,你们听说过柿子拣软的捏这句话没有?”陈应良厚颜无耻的一笑,又更加厚颜无耻的说道:“我当然知道用不着理会这种小乱贼,但是我更希望我们的军队越境作战,首战就能打一个开门红,打出信心和打出威风,而且首先向这股乱贼用兵,对我们而言有两个有利之处。” “兄长,那两个有利之处?”长孙无忌好奇问道。 “第一是补给容易。”陈应良用竹竿指着沙盘说道:“我们从永城出兵征讨郸县乱贼,首先在军粮补给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途中经过的酂县、谯县、谷阳和郸县等地,都可以为我们提供粮草补给,彼此间又都是一天的行军路程,可以让我们在只携带一天粮草的情况下轻装上阵,既保证行军速度,又减轻将士和百姓负担,对我们首次越境作战的新军队伍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第二嘛。”陈应良又笑了笑,道:“淮阳郡的民变程度最轻,钱粮情况自然也最好,我们帮着赵陀干掉这股乱贼后,想他开口要钱要粮,不是可以张口多要些?” 长孙无忌和袁天罡等人都笑了,全都称赞陈应良能算计会敲诈,是个十足奸商。然后长孙无忌又说道:“兄长,既然你决定先出兵淮阳,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否立即把决定告知将士,让将士们立即着手布置出征?” “好……。”陈应良本想答应,但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改了主意,摇头说道:“不!这个消息暂不公布!我决定出兵郸县的消息,你们也得给我保密,不许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