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四年,在一个人的一生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两个人的人生里,变数实在太多,我不能让这些变数出现。我不是不相信她,我只是输不起。” “正好我也累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暂时放下工作,过一段只有我和她的日子了。” 甄倩挂了电话,刘思谦轻缓地把孩子放进小chuáng里,声音也压得比平时低,说:“她决定了?” “嗯。”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这一回答似的,一架飞机从窗外的浩渺高空飞过,拉下一道长长的白线,划开层层峦峦的白云,直往西方而去。 *** 今天的课程结束得早,薛离衣怀里抱着厚厚的书本从楼里出来,身边簇拥着几位嬉笑怒骂的同门,正是照片上那几位。 claire甩了甩自己的大波làng金发,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薛,今晚……” 薛离衣面无表情的说:“我拒绝。” claire眨巴了两下眼睛,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珠很快涌起了无辜的水雾,“邀请吃个晚餐也能被无情的拒绝,真是太不幸了。” 某位男同门:“我想,亲爱的小claire,如果你能用正常语气说话的话。” claire:“噢,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否有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 薛离衣摇了摇食指:“还是不行哦,我有约了。” claire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极素雅的白色风衣,那人两手插在口袋里,从落叶的林荫道里慢慢走出来,再往上是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踏着落叶,一直走到薛离衣身边,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然后冲大家微微颔首。 她的美丽不像claire那样霸道惊艳,也不像薛离衣那样灵气bī人,眉目一时清雅得像是中国古典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claire行了绅士礼,深蓝色的眼睛笑得不怀好意:“噢,这位美丽的女士,世上最娇艳的花儿见到您也会自惭形秽,是否有荣幸邀请您与我共进晚餐?” 关瑾瑜刚走过来的时候,听到claire依稀问了薛离衣一句“d?”然后看见薛离衣摇了头,好像说了句“mywife。” 关瑾瑜显然心情很好,连带着看这位claire也比先前顺眼。 “这你得问我的妻子。”她十分得体的回道:“现在我的时间由她做主。” claire撒娇:“薛……” 薛离衣歉意地一低眸:“我很抱歉。” 拉着关瑾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关瑾瑜问:“你这样对她会不会显得太无情了?” 薛离衣目不斜视的说:“嗯,我只要一松口,她就敢半夜爬上我的chuáng,你信不信?” 关瑾瑜:“……” 你还是继续无情吧。话说回来…… “难道她半夜爬过你的chuáng?” “爬过,被我打了一顿扔出去了。”能预料到关瑾瑜下一句会问什么似的,薛离衣紧接着又答:“放心,你的人一丁点也没让别人看到。” 你的人…… 关瑾瑜心头一甜,凑过去亲她的侧脸:“我觉得你好像越来越会说话了,嘴甜的跟那什么似的。” 薛离衣但笑不语,稍微偏了点头,甜美的吻正好落在她嘴角。 她将关瑾瑜按在一张路边的长椅上,说:“我去买两杯喝的。” 道路两边的梧桐高耸笔直,皮青如翠,叶缺如花,妍雅华净,阔大的叶子像是相思的巨手,挥舞着手掌在风里欢欣的摇摆着。 “瑾瑜,你这次过来是因公出差还是请假?嗯,就是……能呆多久?” “我不回去了。” “啊?” “我辞职了,以后在这里陪你,再一起回国,”咖啡的温度烘得掌心暖融融的,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却更加温热,“而且我打算深造,所以已经申请了哈佛明年的mba课程。” “那不就是校友了?” “嗯,”关瑾瑜冲她眨眨眼,难得浮现顽皮神色,“应该是这个样子。” 梧桐树叶的响声越来越大,关瑾瑜的长发给风chuī得凌乱不堪,薛离衣体贴的给她戴上帽子,揽着她的肩步行回住的公寓。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密密的树叶落在身后。 “小衣,我刚想起来件事,你不是说经常和claire提起我么?为什么她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还有,我不记得你是喜欢提自己私事的人。那件衣服?” “那个……啊,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薛离衣!说!你是不是故意穿成那样,让我早点过来的。” “做条清蒸鱼怎么样?” “呵呵。” “糖醋鱼?” “呵呵。” …… “那要不要吃我?衣服我还收着呢。” “呵……好是好,但你告诉我,是谁把你教得这么开放?” “哈哈哈。” 夕阳自她们身后扯出大片薄暮的金红,无论怎样挽留,当故事落幕的时候,那双人影终于是步入了目所不能及的远方。 “在人的一生里,家人是天生的,好坏看命;事业和财富一样,是可以奋斗的;唯独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可遇不可求。”——《资本剑客》bypriest 番外二 “小瑜。” 周日早上,关瑾瑜和薛离衣正打算出门采买,还没走出小区就听见身后有人这么叫道。关瑾瑜头也没回,还以为是叫别人,照样有说有笑的往前走,记忆里好像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直到脚步声追上来,关瑾瑜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男人约莫有三十五六岁,肩宽腰窄,五官英俊,或许是因为周日,他穿着浅灰色的运动外套,同色的运动长裤,很是休闲,眉眼含了一点淡淡的笑,浑身透出一股成功人士的气质。 “小瑜,不认识我了?也是,大家都十几年没见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关瑾瑜呆了片刻,而后下意识扭头看向牵着她手的薛离衣。 薛离衣向来人点头,温声问道:“这位是?” 男人回答:“我姓邵,邵羽。” 薛离衣一点就透,没再搭话。 关瑾瑜之前只是感觉这个人眼熟——时间太久了她实在是想不太起来,现在一报名字,那点年轻时候的“荒唐事”就全想起来了。 邵羽,邵羽——那不就是她那个见鬼的初恋男友吗? 掌心的力度加重,薛离衣望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好像是在说:小瑜?叫得还挺亲热的嘛。 邵羽说:“小瑜,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吃顿饭?这位小姐,不介意的话也一起吧。” 关瑾瑜又看薛离衣,闷嘴葫芦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薛离衣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从刚开始,邵羽就很好奇关瑾瑜和身边那位小姐的关系,亲密有加,而且那位小姐对自己隐隐怀着敌意,直到坐下来看见她们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对戒才了然。 “瑾瑜,不给我介绍介绍么?”邵羽立刻改了称呼,面带笑容的说。 关瑾瑜觑着薛离衣神色,见她并无不悦,一把捞过她的腰揽在怀里,说:“她姓薛,薛离衣。是我爱人。” “她很优秀,你很有眼光。”赞许的语气。 邵羽显然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没什么会比夸薛离衣更能让关瑾瑜高兴的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那你呢?分……大学毕业我就很少见过你了,听大家说你一直在国外?” 邵羽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修长十指相抵搭在桌沿,显得有那么一点懒散却闲适得恰到好处,优雅的贵公子似的。 他笑了笑,说:“是啊,我前两个月才回的国,国内变化很大,我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 “那你这次回来是长住还是?” “待几个月就回去,霖市的子公司有点事要处理,在和一家叫信名的新公司谈合作业务,我觉得很有潜力。你在霖市这么多年,对这家新公司熟么?”邵羽刚说完这句话,便懊恼的敲自己脑门,“抱歉职业病,一上桌就想谈生意,不说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