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当即愣了一下,才说道:“是,最近睡眠质量很差,浅眠,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且经常做梦,噩梦居多,大夫,再这么下去我非疯了不可。” “别急,”薛离衣余光看着关瑾瑜,神色自若的先给她切脉,然后说:“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有没有伴随头晕耳鸣的症状,甚至五心烦热,常常觉得bào躁心烦,一点小事就大动肝火。” “有。” 薛离衣放在手边的水只喝了两口,而女孩的水已经喝完了,开始坐立难安,薛离衣问:“多汗、口gān?” “是。” “多梦易醒,神疲乏力,食欲减退?” “是。” “有没有呕恶胸闷,痰浊不化的症状。” “这个倒没有。” 薛离衣打开病历本,温和的说:“没什么大毛病,yīn血亏损、中气不足,加上天气原因很正常,我给你开点滋yīn养血、降火补气的方子,你去拿药就好。” “这就看完了么?”年轻女孩觉得这大夫莫不是诓她的吧?三两句话就看完了。 薛离衣失笑:“你还想看点什么?” 几乎每个病人看完病都这么问过她,然后都用那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她一开始觉得有点难过,后来也就释然了,反正那些人走后一个都没回来过,倒是有介绍家人朋友来她这的。 她年岁小,在中医这个年纪等于资历,等于本事的行当,口碑不是一日两日能建起来的,现在时不时的有人预约就已经不错了,连谭建瓴都对这成绩十分满意。 倒是关瑾瑜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笑容满面的插了一嘴:“薛大夫,我看你这病人也看完了,晚上我请你吃顿饭吧,我爸那病中西医都看了,没一个能治的,一到您这就药到病除了。” 薛离衣知她心意,也不戳穿,冲她微微一笑:“好啊。” 年轻女孩讪讪的笑了一下,低头看着薛离衣写病历本,她的字倒没学的外科大夫那样龙飞凤舞、神鬼莫辨,端端正正的,风骨傲然。 关瑾瑜夹枪带棍的补了一句:“薛大夫,您年纪这么小,少不得有人瞧不起你,这世道看人低的多了,你别放在心上。” 关瑾瑜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有眼无珠”咽了下去,心中仍是忿忿。 薛离衣写完病历本又开药方,意有所指的劝她:“公道自在人心,反正从我这里出去的,还没有回头来找的,习惯就好,不用那么生气。” 关瑾瑜不说话了。 那女孩给关瑾瑜两句话堵得尴尬极了,眼睛瞥见薛离衣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她和年纪也差不多,诧异极了,就问了一句:“大夫,你今年多大了?” 薛离衣眼未抬,话里有一丝自然的亲切笑意:“嗯,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二了,怎么?” “比我才大两岁,我记得医科毕业生出来就大概二十三岁了,大夫你这么快就成专家了,真厉害。” 关瑾瑜在一边听得颇为受用,薛离衣抬眼看见她脸上的笑,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 女孩指着她的戒指,又问:“大夫,你这是结婚了么?” “嗯。” “这么早?” 薛离衣把病历本和方子一并jiāo给她,言笑晏晏:“因为……我怕她跑了,得早点绑起来才好。” 关瑾瑜一口水呛了出来。 女孩扭头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然后对薛离衣说:“大夫再见。” 薛离衣笑:“我想,你应该不会再见到我了。” 那人走后,薛离衣便和关瑾瑜去研究所把东西收拾了回家,一路上关瑾瑜都是闷声不吭,薛离衣知道她生什么气,但都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好先陪她沉默。 果不其然家门一关上,薛离衣就被关瑾瑜一把抱进了怀里,脸埋在她颈窝不满地抱怨道:“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你?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薛离衣手环上她的腰,看着路挪到沙发上坐着:“我看着没有那么老,不被信任是人之常情啊,我不生气,你也别生气了。” “你真没生过气?” “一开始有,我还想给他们一点教训来着,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整个行业的传统在那里,等我熬成了老太太,就跟师父那样德高望重、声名远扬了。” “我还是生气,怎么办?”关瑾瑜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薛离衣耳根略烫,装作什么都不懂的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关瑾瑜脸往她跟前凑了几分,眸中水光潋滟:“你不是最是知道怎么安抚我的么?” 近在咫尺的玫瑰色的唇瓣,呼吸间的温度jiāo相往互,薛离衣心漏跳了一拍,紧接着身子就往前倾,关瑾瑜恶作剧的往后退。薛离衣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扣住后脑,吻住对方娇艳欲滴的红唇。 薛离衣的吻一向是温柔体贴的,却不免过于温吞,每每都需要关瑾瑜来诱导她,这次却不一样,许是小别胜新婚,格外的热情缠绵,居然没让关瑾瑜生出半点反客为主的心思。 “还生气么?”薛离衣微微喘息着放开她。 关瑾瑜在她挺翘的鼻尖上咬了一口:“你说呢?” “我说,不生气了。” “不不不,”关瑾瑜手指微摇,“我火还没消。” 薛离衣刚要发问,关瑾瑜便笑吟吟的说:“下午在办公室只摸了摸怎么够,你晚上得好好补偿我,让我消消火。” 薛离衣:“……不和你说了,没个正经,我要去做饭。” 关瑾瑜一把拉住她,薛离衣一个没防备直接跌进她怀里,关瑾瑜本来想再折磨她一通,晚饭晚点吃也没关系,但看她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暂时作罢,只笑着说:“我倒是觉得这事挺正经的。” 薛离衣一条手臂正好陷在在胸口,随便一动便能清晰地触碰到她身前的柔软,人又被圈在怀里,鼻翼间满满都是她身上清冽幽淡的兰花香,关瑾瑜的手在她腰线往下颇具暗示性的游走,薛离衣脑子又临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还没说什么,关瑾瑜赶紧放开了她,说道:“不是要去做饭么?我给你打下手。” 薛离衣神色迷怔,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关瑾瑜已经揽着她站了起来,半推半搡的一起去了厨房。 本来关瑾瑜真的只算打算逗一下她,结果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吓了一大跳,眼前这个人似乎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想:真怕哪天就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你打下手?”薛离衣手里被塞进锅铲,才难以置信的qiáng调了一遍:“你?” 关瑾瑜抬手想赏她个爆栗,想了想不舍得,只好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楚楚可怜的说:“你不相信我。” 薛离衣忍俊不禁:“对,我就是不相信你。” 关瑾瑜:“哼。” 薛离衣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你想试一试也没关系,别碰火,我怕会引起火灾,你还是去洗菜吧。” “洗菜这种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我才不gān呢。” “好,那你想gān什么。” 关瑾瑜搬了颗包菜过来,“我切菜。” 看也不看,说完就拿刀直接一刀劈成了两半。 薛离衣赶忙拦住她:“不是这么切的。” 她利落的把菜根切掉,找到叶片顺序重新切了一刀,切面朝下放在菜板上,给关瑾瑜示范了一遍之后,把菜刀递给她:“这么切,切慢一点,别伤到手。” 她转身去洗别的菜,视线却一直放在砧板上,生怕关瑾瑜切到手。 关瑾瑜侧脸弧度愈发的柔和,嘴角可疑的扬起,忽然说道:“小衣,我觉得……你有点像我妈妈。” “嗯。” “哈?”关瑾瑜心说:她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薛离衣把菜从水里捞起来,放到一旁的篮子里沥gān,然后就着墙上挂着的gān毛巾擦了擦手,往前跨了两步,手摸到关瑾瑜手上把菜刀取了下来搁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