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的步伐突然停住。 前代国皇姓是钟,且灭国前后嗣只有一公主…… 钟苓苓是代国后代。 难怪了。 大周子民都知道,灭代之计,是由当年尚且五岁的谢缙提出来的,由此真正进入朝堂,得了多少朝臣的赞赏。 这就是钟苓苓恨他的缘由。 钟苓苓看他:“怎么了?” 谢缙:“……没事。” 假如有一天她知道真相…… 他觉得他要没了。 —— 他们只在吴家村歇了一日,便准备离开。 舟婶做很多好吃的食物,一样一样塞到他们马车里,万般不舍。 她拉着钟苓苓,叮嘱:“这段时间,你舟叔,不是没有想你,但是他太犟了,你也是个犟脾气,好在,还有顾骁陪着你。” “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钟苓苓点头。 过日子。她看了眼顾骁,心里微动,他不是康梓岳,他也不是覃屏绍,他就是顾骁。 与她拜过天地的顾骁。 即使有时候焉坏焉坏的,像只肚子里藏满黑墨水的狐狸。 不过现在,先入为主的偏见,不见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她将手上的红色绳子打个结,递给他:“喏,给你。” 谢缙接过来,这结繁复又精致,摸起来饱饱的,轻轻一捏,手感很好,吊着根流苏,飘逸又漂亮。 他问:“剑穗?” 钟苓苓嗯了声:“我头一次觉得,你一定很适合佩剑,回去买一把放着,防身且美观。” “唔。”谢缙轻轻捏着剑穗。 她手工很好,编点笼子、剑穗,都有新花样。 钟苓苓拄着下巴,看窗外,眼神儿又瞟过来,小声问:“不喜欢?” 谢缙道:“怎么会。” 他是心虚了。 马车外忽然响起“嘚嘚”马蹄声,一个浑厚的男声,朝着他们马车喊:“停车!” 小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人,是舟叔。” 钟苓苓往窗外看,舟山骑着一匹棕马,他“吁”了声,勒马停下来:“就在马车上,不用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无声。 舟山从背上解下一个布包,抬手丢过来,钟苓苓连忙伸手接住。 舟山道:“你父亲的剑,给你。” 话音一落,他不再说什么,便是又打马而走,留下尘土飞扬。 钟苓苓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把短剑,剑身不重,剑刃出鞘,剑锋雪茫茫,手感极好,明显是舟山重新打磨过的。 钟苓苓回想起舟婶的话,眼眶微热。 眨眨眼,她伸手要了剑穗,亲手系上去,再把剑给谢缙。 谢缙隐隐惊讶:“送给我?” 钟苓苓轻描淡写:“我惯用匕首,剑的话,刚刚不是才说到?给你刚刚好。” 谢缙把剑别到腰上,说:“那,多谢夫人。” 他轻轻摸着剑鞘,在末端摸到一块印记,印记虽然被刻意磨掉了大半,但有心联想,果然是个篆体“鐘”。 与其考虑以后,不如做好现在。 他扶着剑,眸色深深。 * 决定去找猫,他们得回南浦县。 小环嘀咕:“跑进又跑出,我们到底在干啥呀。” 钟苓苓按按她的小脑瓜:“兵不厌诈,现在整个南浦县都找不到我们,和申县一样转移注意,这时候回去,刚刚好。” 果然,南浦县用兵并不多,都朝各县去,发放通缉。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猪猪,再跑路,等州府全部反应过来,他们丧失机会,连逃都难。 南浦县外,准备了七八辆运货的马车,上面载满猫,太子舍人林昂拜每一辆车,叨叨念: “殿下啊殿下,如果您真的在里面,千万别怪臣啊,实在是,臣认不出来哪个是您,请您多多担待,等等我们带着这些猫,去找高人,有高人指点,您就可以从猫中脱离苦海,回到身体!” 邹子义走过来,满脸高兴:“得了得了,快送走吧,猫叫声吵死我了。” 林昂问:“你咋这么高兴?” 邹子义说:“这不长安来信了吗,我发小终于醒了!”又担忧道,“不过他现在糊里糊涂,老说自己娶妻,就在黄州,闹着,就被公主关起来。” “所以现在他虽然醒了,但你那高人,得借借我,让我带回去,治治我发小的脑子。” 林昂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没多久,猫车们上路。 到了一个驿站,天色也不早了,准备在此休息一夜。 仆从们准备了点小米给猫,一点荤腥都没有,林昂立刻道:“快去找些鱼啊猪肉羊肉,别饿着猫了!” 仆从们不知道原委,说:“没钱了,去哪里弄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