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们恭维的话说了满嘴,康梓岳竟也露出一丝高兴的笑意。 钟苓苓发觉,这个夫君,好像不适合来好好过日子——好骗,自大,一看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接下来康梓岳看铺面,钟苓苓便没再说什么了。 她心内一直有两个小人儿交战—— 其中一个说,这人虽不疯,但也是个傻的,要不干脆讨一道放妻书,自己一个人闯荡天涯多好! 另一个又说,你忘了你答应舟叔和舟婶的事了么?你要过的,就是平平无奇的日子,非要出人头地,只会引来灾祸! 只看康梓岳朝她走过来,他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难不成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怎么,我做的决定有什么不对吗?乞丐过得那么惨,我帮忙有什么不对?你这个封建社会的女人,不会懂共产主义的精髓的。” 钟苓苓回过神,康梓岳又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同她说话,前面几回,她念着两人新婚就算了,如今,她觉得他没有这个资格来指手画脚。 偏偏他还没有自知之明。 掌柜的试图和康梓岳讲道理:“东家,话不是这么说的,三十两银子,够布庄无风无浪运营半年了!” 康梓岳有点犹豫:“那……那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施善?” 钟苓苓淡淡叹了口气,终究是忍不住,说:“施善没有错,可是那些人是假乞丐,你非但没有辨认能力,还被他们哄得团团转。” 康梓岳好面子,特别是他一开始就瞧不起钟苓苓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过来的女人,此时红了脸,道: “你懂什么,你就是没良心,才觉得他们是假乞丐!” 钟苓苓转过身,对掌柜的说:“你先把账目记着,回头我再和你要账本。” 掌柜的看了眼气急败坏的东家,心里也纳闷,怎么结个婚,东家的脾性大相径庭?这么看来,还是钟娘子靠谱啊!所以点头应是。 说完,钟苓苓也不再搭理康梓岳,兀自出了布庄。 康梓岳气鼓鼓的:“她怎么不理我啊?被我说中痛处了?” 掌柜的旁观者清,本不愿意掺和小夫妻的吵架,但还是说了句公道话:“东家的,您今日……是不是有点过分啊?钟娘子那肯定得生气啊!” 这边钟苓苓倒不像掌柜的想的那样生气。 她只是想起舟婶教她的一招——不和傻子论短长,有这个时间,她不如去更紧要的事。 晨间她走得急,落下了些东西在寺庙,趁着还没入夜,她要去拿回来。 顺便,她再不会向佛祖祈福了,瞧瞧这“新顾骁”,简直不可理喻。 说到佛祖,钟苓苓忽然想到那只奇怪的猫,她拿着幂篱的动作一顿,问小和尚:“小师傅,现在佛堂还能去么?” 小和尚道:“施主,请。” 钟苓苓疾步走进屋中,那只小猫果然没有影了。 她有种说不清的失望,抬脚要走时,突然福至心灵似的,她走到香案处,轻轻道声叨扰,掀开了香案。 只看那只小猫蜷缩成一团,趴伏在地上,弱小、可怜、无助。 钟苓苓轻轻托起小猫瘦弱的身子,小猫似乎想要挣扎,力气却还是敌不过,最后焉焉地趴在她手心。 小和尚惊讶:“什么时候竟有一只猫在佛堂?” 钟苓苓拨拨小猫短短的胡须,问:“小师傅,我能把它带走么?” 小和尚诚心躬身,温和道:“佛法讲究缘分,既然是施主发现的,自然是可以的。” 缘分么? 钟苓苓看着小猫半睁半阖的眼睛,它因为一整天没有进食有点虚弱,“喵”了一声。 这一声奶奶的,又有点甜味儿,钟苓苓竟还听出了点无奈和求助,她心情忽然舒畅起来,将猫放在兜里,那小猫也不挣扎了,还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趴着。 钟苓苓忍不住刮了刮它耳朵。 小猫“啊呜”一声,抬起爪子按住耳朵,似乎在抗议,然而那爪子肉垫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没有半点威力。 钟苓苓伸手戳戳肉垫,笑了。 拜别小和尚,这才离开寺庙。 她心情不错,还专门讨教了卖米糊的陈大娘,知道这么小的奶猫得吃羊奶后,去李猎户家买点羊奶。 路边有卖野蔬的和卖猪肉的,她掂量掂量铜钱,也都买了点。 一路下来,她已经不再纠结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了,不得不说,这和寺庙之行有关系,佛法还是精妙的,她为自己怀疑佛祖感到一丝惭愧。 怀里揣着小猫,她心头暖暖地回到了顾宅。 结果,一进家门,就听“隆”的一声,随之响起的还有几个下人的尖叫声。 钟苓苓用手指扫了扫小猫的额头,看它没有被吓到,才朝声音来源赶过去——原来发出声响的是后院的厨房。 三个下人手忙脚乱,才把蔓延出来的火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