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微酸,退出房间,站在庭院中,跪下。 房中舟婶哭了:“当家的,苓苓难得回来一次,你怎么这样对她啊!我要是苓苓,我恨死你!” 舟山声音紧绷:“她敢!” “苓苓!”舟婶从房中冲出来,拽着她的胳膊,一边哭,“起来,我们不跪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婶子带你走,我们走!” 却没拽动。 论犟,钟苓苓从来没输过舟山。 跪就跪。 她背影挺直,如青松般,没有谁能拔根而起,也绝不会弯下。 小环在门外抹眼泪。 看着手里的茶酿蛋,想起夫人的任务,一边擦鼻涕,一边走到谢缙歇息的房中。 谢缙小憩片刻,看人影已经不重,便问:“外面有点吵,怎么了?” 小环“哇”的一声哭出来:“爷快去救救夫人吧!” * 不是第一次了。 有一次,跪到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三天。 没有人比她明白,膝盖开始发麻,甚至失去知觉,是怎么样的感觉。 屋内,舟婶和舟山理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垂下眼睛,清冷的月光下,地上只有她一个影子,忽的,又多了一个影子,风中带着点米酒香,那道影子也跪下。 钟苓苓惊讶:“你干什么?” 谢缙手上一个软垫,道:“你起来点。” 钟苓苓反应不过来:“我不……” 谢缙伸手拉她,她忍不住后退一点,就这空隙,一块软垫放在她膝盖下。 “垫着。”谢缙说。 钟苓苓本想把软垫扯出来,只听他说:“以前我也经常跪。” “跪久了,奶娘就想了个办法,缝个护膝给我,所以后来跪多久,我都不累。” 直到他不需要再跪,而是千万人跪他,但那之前,奶娘已经被处死了。 他笑了笑:“我或许真的醉了。”所以才会说起以前的事,才会跪在一户农户外,陪着她跪。 钟苓苓听得愣神,没想到顾骁以前,和她有点像。 谢缙拿出那个茶酿蛋,掐着中间的蛋壳,把蛋分成了两半,递一半给她。 她呆呆地接过半个蛋。 就像当时父亲掰开给她似的。 低下头,轻轻剥开蛋壳,咬了一口。 十一年了。 她吃的不是鸡蛋,是思念。 小环躲在门外,咬着帕子哭:夫人是傻的,爷也是傻的!怎么陪着跪呢!还一起分蛋吃,好可怜啊!夫人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办啊! 忽的,许是被舟婶念叨得不耐烦,舟山打开了门,气势威严道:“别跪了,起来!” 钟苓苓无动于衷。 谢缙亦是腰板挺直,提声,道:“舟叔,我叫您一声叔,我知道您收养了苓苓,同她父亲一样,这点我心存感恩,但是你做错了。” 钟苓苓吃惊地抬眼看他。 “因为我的错误,你罚她,我不能接受,”他声音一沉,“赌坊是我去的,谢杭是我打的,猫也是我带走才会丢的。” “你罚错人了。” 钟苓苓盯着他。 怎么有这种人,明明跪着,气势却没有输半分,就连背康梓岳和覃屏绍的锅,也格外义正言辞。 舟婶连忙说:“快叫他们起来吧!” 舟山嘴唇抖了抖:“好,真是我挑的好夫家,你知道她要去找猫,猫是给谁抓走么?大周太子!那混账,一定不会放过公主仅剩的血脉,你们要去送死?” 被骂“混账”的谢缙一愣,转而掷地有声: “那就让我去找,杀的是我,死的也是我。” 这不是意气用事说出来的话。 钟苓苓要从他(太子)那儿找他(猪猪),得由他出场。 此时,钟苓苓也抬起头,直面舟山: “叔,或许在你看来,那只猫不过是畜生,但它并不是,它是我的家人。” “你不懂,我不会放弃它,我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谴责自己,为什么没有用尽全力去找它,为什么还有希望时就放弃。” 终于有一次,她把话全部说出来,不会再被打断,不会再担心惹舟山不高兴。 她紧紧抿着嘴唇,看着舟山。 绝不服输。 舟山脸色铁青,“哼”了声:“好,我不懂,随你们!我管不了!”甩袖进屋。 在外看着的小环:???原来陪跪还真管用啊! 谢缙站起来,拂拂下摆,把钟苓苓也拉了起来:“走吧。” 钟苓苓的手指一动:“哦……嗯。” 以前哪次不是闹到第二天才罢休,现在……她睫毛微动,心思微微起伏,只听他问:“你随母亲姓吗?” “嗯。”她轻轻应了声。 公主,钟,对大周皇室,尤其是他,敌意颇深。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