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真的生气了,朝朝立刻收起笑,声音幽幽地解释:“我没不告诉你啊,我明明提醒过你的,是你自己没放在心上。”他说的是上次黄娟生日宴,她找他聊萱萱时,他说的那两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吗?什么管好你的男人,别来管他之类的,这算是提醒她吗?那她还真得谢谢他了。见陈司南怒气未消,不等她出声赶人,朝朝连忙抱着她的睡衣,识相地拉开卫生间的门,钻了进去。陈司南翻了个白眼,转身去衣柜里拿多余的被子。忽然,背后又传来某人可怜无助的声音。“陈司南。”“干什么?”她语气不善地回,都没转身看他。朝朝咳了一声:“你能帮我买条内裤吗,24小时便利店晚上还送货的。”陈司南绝望地闭眼,双手用力地拧着手中的被子,还未回答,就听他继续道:“要L码的。”陈司南咬着牙,猛地转身,刚要骂点什么,一道关门声起,卫生间的门再度被快速地关上了。陈司南当然知道便利店24小时都送货,但是像这种假期,又是半夜,他们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得满二百元才起送。花钱是小事,可是她没给男人买过内裤,现在突然让她买,她感觉怪怪的,浑身别扭极了。虽说是这样,陈司南还是趁朝朝洗澡的时候,在手机上买了他需要的生活用品,还有一些零食。看朝朝只吃了桶泡面,她担心他半夜饿,就又买了点饼干、蛋糕还有牛奶。那家便利店就开在他们学校门口,送货过来只要十分多钟。陈司南快速地买完东西,然后拿被子把沙发铺成床,又拿了一条薄毯出来。等她弄完沙发,便利店老板正好送货来了。她让老板将东西放在门口,待听到老板下楼的脚步声,才开门把几袋子东西全都抱进了屋。陈司南脸颊发烫地拿出一条男士内裤走到卫生间门囗,敲了敲门。“朝朝,你要的东西到了,给你放门口了。”她习惯性地又叫了他的小名,喊完才发现自己叫错了。名字取了就是让人叫的,凭什么顾家人叫得,而她叫不得。把纸盒子扔在卫生间门口,陈司南折回去收拾她刚买的那堆东西。卫生间的门微微拉开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将纸盒拿了进去。陈司南没看,她在研究鲜牛奶上的保质期。昨天刚生产的,看来她运气还不算太糟糕。折腾了半宿,她有点渴了,直接开了一瓶牛奶喝了一大口。突然,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打开,一双大长腿朝陈司南走了过来,停在了她面前。陈司南手里拿着奶瓶,抬头慢慢朝上看去,待看到穿着她那件粉色草莓睡裙的某人时,她一时没忍住,嘴里刚喝进去的牛奶差点全喷出来。陈司南努力地憋着笑,喉咙被呛了一下,一顿猛咳。见状,朝朝脸顿时又耷拉了下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包薯片拆开,捏了一片塞进嘴里。“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烧烤味的?”他蹲坐在沙发上,拿毛毯裹在腿上,盖住了那件不伦不类的睡裙,故意扯开了话题。陈司南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连看朝朝都觉得顺眼多了,她脸上带着笑,一边咳一边说:“我随便买的,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又不是顾家人,不需要拍你马屁。”朝朝手指顿住,目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没再说话。陈司南尴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也懒得聊了。她从地上起身道:“沙发硬,你去睡床吧。”“不用。”朝朝拒绝,伸腿躺进沙发里,拿被子裹住了自己全身。五月天,淞市的气温正合适,不冷也不热。陈司南见他这么坚持,懒得再劝说,直接去床上拿了自己的睡衣,准备去洗澡。进卫生间前,她回头叮嘱某人:“你别乱动我屋内的东西,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买衣服。”朝朝再度“嗯”了一声,翻转个身,脸对着沙发内侧,留给陈司南一个侧影。陈司南无语,心里还有点毛毛的,她先进洗手间简单地冲了个澡。要出门了,她才想起没穿内衣,以前一个人在家不穿内衣习惯了。现在屋里突然多了个大男孩,她不得不讲究一下了。想到这儿,陈司南又把睡衣脱了,重新整理好自己后,这才放心地走出来。少年还保持着她刚才洗澡前的姿势,沙发处传来微弱的鼾声。这是睡着了?看得出来,他应该很累了。陈司南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了些。她蹑手蹑脚地朝自己的床边走去,经过沙发的时候,陈司南看到朝朝垂下来的左手。估计是被热水浇了太久的缘故,他手臂上破皮的地方都起泡了。另一只手被他藏在怀里,看不到,但陈司南想应该也没好到哪儿去。她去床头柜拿了医药箱,蹲在沙发旁给他处理伤口。似乎很久没睡过安稳觉了,朝朝睡得很沉,就连陈司南给他伤口上药他都没醒,只是在睡梦中,因为疼痛蹙紧了眉头。陈司南极有耐心地帮他两只手都处理完伤口,看到他的后脖颈处微微露出的肩胛骨上也有紫色的瘀青,眉头又蹙了起来。看来他身上也有不少伤。她蹲在地上,拿着药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上手给他脱衣服处理身上的伤。倒不是陈司南羞涩不好意思脱他的衣服,而是朝朝身上就穿着她的一条短袖睡裙,裙摆被他下半身压着,她不好脱。算了,明天再说吧。今晚受了那么大的惊吓,陈司南也累了。她把剩下的药膏放回医药箱里,走到自己床边,上床睡觉。闭上眼没多久,陈司南就睡着了。早上六点,闹钟一响,她就醒了,立刻伸手摁掉床头的闹钟,朝沙发上看了一眼。朝朝还在睡。不得不说,他的睡姿很规矩,被子竟然一点都没掉到地上。想到今天要做的事,陈司南顾不得多想,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卫生间换好衣服,洗漱了一番便匆匆离开了宿舍。走之前,她特意写了张字条放在了沙发旁,写着她出去了,让朝朝在她回来之前别乱动屋内的东西,饿的话先吃面包跟牛奶,她得过一会儿才回来。陈司南感觉自己跟个老妈子似的,把要叮嘱的话都写在字条上,唯独没写让朝朝别乱跑。其实,在她出门后,她的内心还是很纠结的。她一方面希望自己回去后,朝朝已经跑掉了,这样她就可以松口气了。一方面又担心他跑了,被他爸的人抓回去,又要吃苦头,万一顾明雷真的心狠到为了钱把他逼死怎么办?从学校出来,陈司南直接转了几趟公车去了七浦路的服装批发市场,在那儿找了几家男装店,快速地给朝朝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买了三套日常穿的衣服。你说她小气,她也不小气,她给人孩子买了三套新衣服,两双替换的鞋子。但是你说她大方,她这么多东西加起来才花了六百多,还抵不上朝朝昨晚脱下被她扔掉的那套运动装的零头。不过陈司南也不知道他那套衣服有多贵,她只是看衣服破了几个洞,又脏得很,没法儿穿了才扔的,要是知道价格的话,她一定会给它洗得干干净净,哪怕它破了好几个洞,她也会去淘宝买几个补丁贴给补上。陈司南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那并不是因为她贪钱,而是她觉得钱很重要。她会给陈萱去商场买衣服,但不会给朝朝买。不是她偏心,是因为她觉得朝朝这些衣服也穿不久,等他回到家了,他有的是衣服穿,也不会再穿她买的这些,那她何必买太好。衣服嘛,只要干干净净,不坏不露就行了。批发市场的衣服又怎么了?陈司南自己穿的衣服也大半是在这里买的。买完衣服,陈司南拎着大包小包又回到了学校,路上,她看到有人卖鸡蛋灌饼,就又随手买了两个。朝朝一觉睡到了八点多,他醒的时候,陈司南还没有回宿舍。看到留在沙发旁的字条,朝朝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撇了撇嘴,将字条扔进了垃圾桶,去洗漱。陈司南昨晚给他买了洗漱用品,已经帮他放进卫生间了,他可以直接拿来用。洗完脸刷完牙,望着镜子里清爽的自己,朝朝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伸手抹了下镜子上的水汽,才发现手上被贴了好几张创口贴,就连手腕上的擦伤也被清理过了。她醒得得有多早?还是昨晚压根儿就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