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给陈卓寄了点干菜和自家灌的香肠,陈卓不开火,就给陈夏送来:“饭我就不吃了,难得休息,我和林可约了看电影。”“行,那你去吧。”他转身,又回头和孙如非示意,“美女姐姐,拜拜。”“拜拜。”孙如非友好搭腔,回屋跟陈夏说:“你弟的性格和你差异挺大的。”“就凭这几秒钟?”“不够吗?你一本正经,稳重踏实,他——”“毛毛躁躁,油嘴滑舌。”孙如非笑:“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她感慨,“清冷的男孩招人惦记,活泼的男孩招人喜欢。这年头,嘴巴甜点总不会吃亏。”陈夏打趣她:“你耳根子什么时候这么软了,一声美女就把你哄开心了。”“你没听说过吗?女人开心有三宝,钱包帅哥不会老。我虽然不穷,但年纪大了,就盼着被帅哥夸一夸。”她语气调侃,“你弟长得还不错,我很受用,不像我弟,笑起来能让人觉得满眼桃花开,不笑时驴脸往下一拉,只会倒人胃口。”陈夏还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兄弟姐妹:“你不是独生子女吗?”“是,但我有个堂弟,性格不合。”她去厨房洗手,“这人吧,嘴贱,还没礼貌,从小到大没叫过我一声姐。”陈夏递过碗筷:“大概男孩子都这样,我弟小时候调皮,也爱跟着我爸妈叫我名字,青春期更不用说了,也是上了大学才懂事些,自己主动改了口。”“你这算是安慰我吗?”孙如非笑着看她,“放心,我才懒得和他计较。懂事知礼的弟弟多了去了,我没摊上好的,我认。以前我觉得是家庭教育问题,但我大伯和我爸关系很好,算是以身作则,我大伯呢对他管教也严,不存在放任。所以后来我觉得是他个性问题,死倔,叛逆,故意跟人作对,年纪再大也不成熟。”“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们关系不错。你没有以姐姐的身份自居,对他指手画脚,他对你也没有距离感,和你的交流是平等而自在的。”孙如非饶有兴致:“你忘了我刚才说我们性格不合?”“当然没忘,但我也记得你以前提醒过我有的话要反着听。”她笑着,“你嘴上说不计较他对你什么态度,背地里又会替他分析原因,难道不是在意的表现吗?”“那我要是在意他,怎么不成天把他挂嘴上,现在才跟你提起?”“因为我们之前没有讨论他的必要。”陈夏想起她上回暗示她和盛安的某位高管是亲戚,那么平时低调些也无可厚非,“而我现在已经和盛安毫无瓜葛,随便你怎么表态,对他什么评价,都不必有顾虑。”孙如非听完闷笑,却不挑明。这人脑子里总绷着根不要犯错的弦,却没足够的好奇心,也没八卦的习惯。她倒上新开的红酒:“你知道你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什么?”“值得信任。”不管是作为同事,还是朋友,她都从她身上获得了十足的安全感。这对她来说,弥足珍贵。陈夏意会,举杯和她碰了下:“谢谢,不过,我还以为你要夸我的厨艺不错。”“我要夸也得先动筷。”“那就赶紧吧,再不动筷都凉了。”于是孙如非挑了块她最爱的带鱼,刚一入口,便配合又做作地喟叹了一声:“真是人间美味。”过了会儿,两个人吃饱喝足,收拾完毕便出门逛街。孙如非开不了车,打了快的直奔商场,挑完衣服挑鞋,挑完首饰花了眼。陈夏见她兴致高涨,不无疑惑:“你买这些平时也用不到。”“是用不到,但下周年会,太寒碜会让人笑话。”“谁会笑话坐在徐董身边的人。”“以前不会,今年说不准。行政部挑日子挑在了徐董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他陪太太要紧,就算出席也是象征性的露个面,我没了靠山,又不好提前走,得做好兵来将挡的准备。”原来如此。孙如非又问:“你呢?恒天年会在哪儿办?”“千禧吧。”“你不打扮打扮?”“我们统一穿制服。”“还有这种规定?拜托,年会诶,难得既可以正经拍领导马屁又可以不正经进行部门联谊的场合。”陈夏对此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规定中层及以上领导必须参加,她甚至想请假。逛到最后,孙如非的袋子多到提不下,陈夏便当了免费跟班。三点过半,孙如非提议去看电影,谁知买了票,刚进影院,迎面却撞见一对有说有笑的男女。很快,男人脸上的笑意先一步僵住。孙如非则看向姜梓欣,她也有些尴尬:“如非姐。”“好久不见。”江凯却说:“哪里来的好久,我们半个月前不是刚见过?”“是吗?”孙如非的态度明显比上次冷硬不少,“那可能是我工作太忙,忙糊涂了,不像江总您,晟凯有兄长管,酒吧有店长管,自己什么都不用管,命好。”江凯轻轻一笑:“孙如非,你不用挤兑我,你是大忙人,我也不至于闲着,最近在忙石林村的项目,抽空回来而已。”“哦?开发批文这么快就下来了吗?江总果然有本事。”江凯不理她的揶揄,转向旁边:“哟,这不是陈助理嘛,听说你离职了?离职还能抱上孙助的大腿,不得不佩服。”陈夏和他不熟,但不喜他的语气:“您可别这么说,等石林村的项目做成,我佩服您还来不及。”“你这话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陈夏乍一听他提石林村还有些意外,但被孙如非一顶,便意识到这项目易了主。她知道这项目最后不得不暂停,可这才搁置多久,江凯为何成了新的协议方?他是如何接触到王诚的?是王诚漏的口风还是……她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些弯弯绕绕,对面的人却失了耐心。江凯抬高下巴:“我们现在要去喝下午茶,二位一起吗?”孙如非嗤笑:“哪敢沾您的光。”“那下次再会。”江凯挽了姜梓欣的肩膀往电梯走,陈夏看着他们的背影,既疑惑,又倍感不适。“这叫什么运气,看电影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孙如非在候场区胡乱找了个空位坐下,陈夏陪着,不明白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却想起她昨天提到的,徐骁顶多是在为失去的初恋难过几天——“你告诉我说徐总和姜小姐分手了,但他们分手……是因为江凯江总?”“谁知道呢?就你今天看到的,你觉得是这个原因吗?”陈夏不知该怎么说。徐骁最近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姜梓欣的朋友圈却未曾停止更新。就在上午,她还发了一张玫瑰花田的图片,配文是“冬日里的神奇浪漫。”陈夏当时还不理解反季种植的玫瑰神奇在哪,现在却不理解为什么她还有心情觉得它浪漫。原来分手不会让人不快乐吗?那为什么有的人一点都不快乐。“喂?你在哪儿?”孙如非不知何时拨通了电话,“……睡觉?青天白日你还真好意思。”她下达命令:“我在世纪影城,过来接我。”她说完便挂断,陈夏终于问出口:“你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气某些人骑驴找马,某些人迷迷糊糊不中用。”陈夏想问谁,但又不知该不该问,过了会儿:“那电影还看不看了?”孙如非:“……”好在两个人提前到场,电影票还能退。孙如非看她为几十块钱高兴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你有六位数的存款,我真要骂你没出息。”“体谅一下啦,我刚入职,今年年终奖只有意思意思两千块,还得等五月份三会开完才能发。”什么破公司。孙如非心里嘀咕。“既然这样,我们晚饭也不吃了吧。”“嗯。”“那我在这儿陪你等秦总,还是——”“秦总?我又没打给秦子铭。”孙如非姿态放松,“谁惹我生气谁来接,一起走,反正顺路。”陈夏心里奇怪怎么个顺路法,不多时,孙如非手机响了。两个人拎着东西下了电梯,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的徐骁。“?”“走啊。”孙如非碰碰她手肘,徐骁却已经黑着张脸走近,“你们俩是要泄愤还是打算开店?”“你管。你车呢?”徐骁掉头就走。陈夏帮忙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又被孙如非推着坐进后座:“先把我送到金枫,你们再回家。”徐骁看了眼内视镜:“既然请我当车夫,能不能客气一点。”“不能,谁让我是你姐,而你是我唯一且最亲的弟弟。”……??陈夏只觉一股腾腾热气从下往上涌,反观徐骁,他冷静地扯扯嘴角:“你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我是不是该配合你喊一声救命?”孙如非尴尬一笑,车里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