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陈恩静2•黎恩

先婚后爱,姐弟恋,每天一个搞定霸道总裁小技巧。黎恩与阮祁琛结婚的天,阮祁琛就向她提出了离婚。为了挽回这一段婚姻,她用尽各种方法,企图全方位地以各个角度来攻占阮祁琛的心。阮祁琛原是耿直的坏脾气男人,面对着自家太太抛过来的各种“攻心之计”,直男他竟按耐着脾气,见招拆招……

第六章 我的女孩2
阮祁琛低哂,没说话了。
不会撒娇?
“阮祁琛,你看看我呀。”“阮祁琛,你抱抱我呀。”“阮祁琛阮祁琛。”——这叫“不会撒娇”?
阮宅到了,黎恩原本已经准备下车,却在听到了这声哂笑后停下了解安全带的动作:“阮祁琛,我觉得自己掏心掏肺的陈述没得到应有的尊重。”
姑娘在半杯酒入肚后似乎真的有点疯,阮祁琛懒得理她,下了驾驶座后又绕过来,直接将人给拎下车:“少废话。”
“谁废话啦?”黎恩顺势黏到了他身上,双手也缠上了他脖子,“那你说,你是喜欢会撒娇的,还是喜欢不会撒娇的?”
这女人喝点儿酒怎么胆子这么大?人还在外面呢,就敢这么黏上来!
然而阮直男不知道的是,很久很久以前,黎恩有一个绰号——“千杯不醉”。
在阮祁琛没看到的角度里,姑娘眼底划过了点儿过分精彩的光芒。
黎恩的动作没轻没重的,阮祁琛怕她摔着,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去摁指纹锁。
“嘀”一声,门开了,一对男女进了屋。
黎恩几乎是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漂亮的眼儿亮晶晶的,全心全意地装着他:“阮祁琛,回答我的问题呀。阮祁琛——”
阮祁琛非但不回答,还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姑娘的脸按到自己怀里。
被无视的姑娘怒了:“你真是的!问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得让我自己猜,知不知道你很难讨好?”最后几个字她说得低低的,带着点小小的委屈。
阮祁琛心口像是被只无形的爪子挠了挠,莫名地连眉眼都舒展开了:“没让你讨好。”话里带着淡淡的笑音。
屋里灯还亮着,应该有用人在里头。除了必要场合外,小阮总一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秀恩爱的习惯,于是他拍了拍姑娘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松手,上楼。”
“不松,不上。”开玩笑,目的还没达到呢,怎么能松手?
“你快说呀,回答我的问题!”眼看着阮祁琛声音虽强绷着,可眉间却已经被她逗出了点儿欢愉的神色,姑娘背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翘了翘。
脑中想着韩剧里那些女主角都是怎么逗男主角的,想到了某些画面时,姑娘眼儿弯了弯,更近地挨着他,轻唤:“哥哥?”
阮祁琛:“……”
嗯,真好听,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清新脱俗又纯又欲,重点还是甜得人心肝儿发颤的称呼?
姑娘于是又开口:“哥哥?”又嗲,又媚。
可阮祁琛这王八蛋啊,简直是又冷酷,又无情。都这时候了还能撑着张酷脸:“我比你小。”
黎恩从善如流:“小哥哥?”
阮祁琛:“……”
“小哥哥?”一边轻轻地喊着,这女人一边伸出小舌尖,轻轻舔了下他的喉结。
阮祁琛猝不及防地一僵:“黎!恩!”
见鬼的,那地方是可以随便舔的吗!
可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眨呀眨:“嗯?”
“你死定……”然而低吼戛然而止,就在阮某人抬起脸时。
抬起脸时,目光触及两人后方的大厅,阮祁琛只觉得浑身的热血直直冲上了脑门。
后面、后面……
可这见鬼的女人竟还不要命地捧着他的脸,用双手把他的脸扳正:“别看后面,看我。”
阮祁琛:“……”
姑娘的声音里带了点儿小小的委屈:“怎么,难道我不好看吗?”
阮祁琛:“……”
黎恩:“小哥哥?”
小哥哥已经要疯了。
扑哧!
有声音从后方传来,黎恩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什么声音?”可很快,其实并没醉的感官先大脑一步锁向了侧后方——
就在她身后,四十五度角,沙发那一处——又一道压抑的低笑声传过来!
黎恩浑身一僵。
酒意全退。
没醉的脑子里警钟大响。
“谁、谁……在后面?”要死了,这屋里还有人?谁在他们身后?
阮祁琛合了一下眼。半秒钟后,极力维持着镇定,温和地,极有耐性地道:“很多人。”
大厅里老阮总、阮太太、王总、王夫人、田家几口子,重点是田甄心,他们全在。
黎恩浑身僵硬。
阮祁琛抱着她,也浑身僵硬。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二人都快把自己僵成了万年老石头,背后四十五度角之处才有阮太太好心的解围声传来:“那个,喀,年轻人嘛,习、习惯了……就好。”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有些人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有些人站着,可她只想把自己埋了。
黎恩彻底僵在了阮祁琛面前,除了将原本抱着他双颊的手放开外,整整三分钟,她什么也没做,一个字也没说。
倒是阮祁琛先反应过来,虽然有些尴尬,可还是尽快做好了表情管理——亏得这家伙一贯的表情就是没表情,管理起来倒也便利:“各位……不是要去王总家吗?”
“那个,”这下回答他的是老阮总,用比平时还要严肃正经的语气说,“离开阮星时正好遇到了你田叔叔一家,就干脆一起到家里来下棋了。”
阮祁琛也表现得十分地严肃且正经,他伸出手将黎恩红得要冒烟的脑袋往自己怀里带,严严实实藏好了她的尴尬后:“小恩她……呃,喝醉了,我,喀,先送她上楼。”
一句话后,看客们和男女主角都一样如释重负——
“送送送,快送!”
“你们忙,快忙!”
“当我们不存在,不存在!”
黎恩和阮祁琛:“……”
好不容易在众目睽睽之下尴尬地上了楼,确定两人的身影已经离开众人视线后,黎恩才刚一放松,楼下却突然——
扑哧!
不知谁憋不住又先笑了一声,然后,所有死死绷着脸的人就在这声“扑哧”下犹如洪水开了闸,“哈哈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再也憋不住地传上来。
“阮太太啊,瞧你刚刚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呢!我看这俩孩子,那可是分分钟就能让你抱上孙子的节奏啊!”
“可不是!之前还听人说这俩年轻人感情不好,这叫感情不好?造谣的傻子们有空胡扯,怎么没空去补一补那张缺德的大嘴!”
“下回谁再来我面前说这两个年轻人感情不好,看我不撕烂他的嘴!”
婶,您先撕烂我的嘴吧!——黎恩崩溃地捂着脸。
等他们进房间关上门,终于听不到笑声了。她一连做了三次深呼吸,才说道:“那个,阮祁琛……”
对面一阵沉默,阮祁琛没回她,不知是不是他还沉浸在被众长辈取笑的恍惚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等黎恩松开手,却发现这王八蛋竟然就等着她看过来,然后接着长辈们的嘲笑说:“不叫‘小哥哥’了?”
“……”叫个屁的小哥哥!氛围都没了还小哥哥!
黎恩微笑着,就像阮祁琛方才在楼下时那样严肃且正经地说:“小阮总,我能先借用一下浴室吗?”
一分钟后,浴室里传出了脑袋砸墙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让她去死吧!到底都什么世道什么事啊!
她黎恩,能力出众,智商情商超群,可屡次撩汉却屡次翻车,而且翻的还是同一辆车!在最后这场史诗级的世纪大翻车跟前,黎恩开始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是,古人说得对,人算不如天算——天知道就在她半夜装醉准备好好撩一撩自家男人时,竟然会有那么多人等在她家,就等着看她如何撩汉?
那一晚,黎小姐借用浴室两小时之久,出浴室后就直接躺上床装死,再也没发过一丁点儿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黎恩天天醒得比鸡早,回家回得比谁都晚,十分完美地避开了所有与家里人打照面的机会。就这模样,这架势,要不是前一阵她把护照弄丢了,护照现在还在补办,阮祁琛很怀疑,这女人说不准还要拿上护照拖上陈大鱼,随便找个可以落地签的国家待上几天,彻底避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尴尬期。
不过阮家这三口子说来也是极贴心,十分理解黎恩的尴尬。阮太太还每晚特意让保姆多留了份消夜,就怕黎恩回来后会饿肚子。
黎恩回家后肚子究竟饿不饿没有人知道,可众人肉眼可见的是,小阮总的好心情依旧稳定地持续着。
“所以小阮总最近不会骂人咯?”
“骂什么人?心情好着呢!”
“这两天有哪些倒霉鬼做错事吗?”
“有,吴特助早上和前台新来的小姑娘打情骂俏了两句,小阮总看到了也没扣他工资!”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可以放心地进去了。”
“咋了?出什么事了?”
“咱阮氏的官网你看到了吗?那几款和如心还处于议价阶段的月饼,不知谁给弄上架了!”
“啊?”
办公室外的敲门声响起时,吴英俊正和他家老板在沙发上谈事。阮氏在闽南一带的酒店两个月前就完成了全部的招聘工作,可今儿吴特助手上又多了份特殊的简历:“阮总,你怎么看?”
那是田甄心的简历,投到吴特助那边,可当然,最终的目的地,还是阮祁琛之手。
其实自那晚家宴后,他和田甄心唯一的接触就是在王家的满月酒席上。甄心先是给他推荐了一名颇有资质的厨师,后面又很自然地提起了家宴那晚的口误。
然而阮祁琛听了就过,根本就懒得去多想,毕竟家里一个每天挖空心思没事找事的女人已经够让人头痛了,他可没兴趣再去探究其他女人的心思。
于是面对着田甄心托小吴递上来的简历,阮祁琛也就事论事:“甄心厨艺还可以,而且在法国的老牌酒店里也实习过,是一名挺不错的厨师。我们还有哪家酒店有职位空缺?”
小吴:“没有了阮总,都招满了。”
“那帮她联系下其他酒店吧,相信以她的资质,在其他酒店也会做得不错。”
这下吴英俊倒是奇怪了:“老板啊,你这是真没看出甄心的意思,还是故意的?”
以甄心目前的资质,不夸张地说,这一带的酒店那都是随她挑的。特意把简历递给吴英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进阮氏和这位青梅竹马的阿琛哥哥一起努力?
吴英俊和田甄心的感情也算好,毕竟田甄心从小和阮祁琛一块儿长大,四舍五入也约等于三个人一块儿长大。
于是吴特助壮着狗胆说:“阮总,你不能因为黎小姐和甄心不对付,就让甄心连阮氏的门也踏不进吧?”
阮祁琛抬起眼皮,瞅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因为黎恩拒绝甄心的?”
可话虽这么说着,阮祁琛终究还是重新考虑了一下:“算了,丰泽那边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把她安排进去吧。”
丰泽那边也有家阮氏的酒店,只不过不像阮星是六星级的。田甄心一有成绩二有关系,这会儿特意往吴英俊这边递简历,很显然,想进的就是阮星。
吴特助:“可是……”
阮祁琛没等他“可是”完:“你也说了,她和黎恩不对付。”
小吴哑口无言——小阮总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他想的那样?因为黎小姐不喜欢甄心,所以有黎小姐在的地方小阮总就不会安排上甄心。然后他再认真严肃地总结一下就是:在甄心和黎小姐之间,小阮总想也不想地选择了黎小姐?
“阮总,有个问题啊,”吴英俊壮起狗胆,“身为你的贴身助理兼多年老同学,我就想问问,这黎小姐,我现在是该继续把她当成‘黎小姐’呢,还是转个身份,把她当成‘阮太太’?”
要还是“黎小姐”,那他小吴就算是被老板揍爆这一颗狗头,也要天天提醒老板“勿因美色而胡为”。
可要真转成了“阮太太”——毕竟现在法律都提出什么“冷静期”了,那一纸离婚协议只要不上民政局,口头离婚算个屁。要真身份转换了,小阮总真心实意认可了人家,黎小姐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阮太”了,那他小吴还坚持个啥?赶紧洗心革面好好祝这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才是啊!
“怎么样,阮总?”
阮祁琛还没回答,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阮祁琛看了小吴一眼:“去开门。”
进来的是营销部的金经理。
这位金经理负责阮氏酒店在内地这边的网络销售业务,年纪不过四十,可在这方面却颇有经验。
只不过此时金经理哭丧着脸,一进门就浑身自带“大事不好了”的衰气:“阮总,有个事……”
沙发上的两人见状,同时敛去了之前的轻松神色。
就听金经理说:“阮总,总部的官网上架了一系列甜品,其中有‘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甜品已经上架三天了,全国销量破了万,就是如心的那两款新月饼,阮总,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
如心的报价他这边还在斟酌,双方合约还未签,网络营销中心竟然就把产品在官网上上架了?
按原本的计划,阮祁琛应该是在这个月的下旬和如心签合同,然后给如心那边一个月的生产时间,下个月底,再由阮氏在线上和线下同一时间全面上架。
如心所有的产品全都是甫设计完就申请了版权保护,他们这边合约都没签就上架,一来打乱了原本的产品线计划,二来,这不是妥妥的侵权吗?
阮祁琛:“马上撤下。”
“来不及了阮总,一半以上的甜品都已经发货了!”
阮祁琛:“这条营销线的负责人是谁?”
“是、是……”金经理重重合了一下眼,带着说完这句话就可以去死的决心,“是我。”
阮祁琛:“……”
“负责提交计划的是我,”金经理擦着汗,急急解释说,“负责审核的是香港总部。阮总,我再三确认过了,我们这边提交计划时产品没问题,和上个月一样都只是酒店的自助餐券。可总部那边审核后,不知为什么新品里就多出了‘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这两样产品!阮总您知道的,一般总部审核通过后,我们这边不必再确认产品就会自动上架,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差池啊!”
这几年负责香港总部的,正是老阮总的亲弟弟,阮祁琛的亲叔叔——阮俊宇。
众所周知,阮俊宇为人豁达温和,和阮祁琛年龄相差不过十来岁,两人亦兄弟亦叔侄亦友,感情着实是好得不得了。
所以,香港总部有什么理由在这关头给他使绊子?
果然电话一打过去,那头的阮俊宇一问三不知,甚至比阮祁琛还吃惊。
阮祁琛挂了电话,略一考虑,便做出了决定:“把两样新品都撤下,按原价的两倍赔偿给已付款未送货的客户,同时对外发布上错货品的声明。”
金经理:“是!”
金经理胖胖的身体瞬间灵活地闪出总裁办公室,办事去了。
一个钟头后,阮氏总部来电说审核流程没问题,只是最后一轮确认前不知谁自作主张添了两样新产品上去。
又一个钟头后,金经理拖着死狗一般的胖身子,如丧考妣地进来说:“阮总,来不及了,网上在昨晚出现了好些‘海上明月升’的粉丝,一大堆网红和网友都在社交网站上发出了我们的新品!”
小阮总:“也就是说,现在全网都在传‘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是阮氏的产品了?”
金经理:“是……”
这下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如心那边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负责此事的张夫人急匆匆带着张蜜儿来阮氏开会——产品合约都没签,自家的创意就飘得满世界都是,贴的还是别家企业的名,张夫人一进门,那脸就绿得跟内蒙古大草原似的。
就在阮祁琛忙着应付这一对母女时,阮家别墅里却是一派平静。
黎恩今儿没上班,趁着假日回乡下妈妈家吃饭,也未曾得知阮氏的混乱。只不过当她依着这几天早出晚归的习惯,十一点多驾着车从娘家回来时,却发现别墅里头空荡荡的。
阮祁琛回来得比她还要晚,不仅晚餐没有回来吃,就连睡觉时间到了也不见踪影。
要知道尴尬持续的这几天,这家伙每晚都是比她早睡的。黎恩每天一上床就有温暖的被窝等着自己,有时候那家伙睡着了还要把手伸过来,搭在她腰上。常常她一觉醒来,就会莫名其妙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睡的,整个人就睡到了他强健的臂弯里,脸也埋在男人胸前。
于是几天下来,尽管两人话都说不上几句,可关系却是亲密了不少。
只不过今儿……
怎么了?这么晚回来?
好不容易等楼下响起了开门声,黎恩赶忙跳下床。出房间一看,果然是阮祁琛。
他看起来有点累,黎恩不知他开了一整天的公关会议,连午饭晚饭都没吃。只是见阮祁琛进门后就直接到厨房里找方便面,她疑惑地下楼:“怎么了?肚子饿?”
虽说这是姑娘几天下来主动说出的第一句话,可阮祁琛却没了逗人的心思:“怎么还不睡?”
黎恩耳根儿微热,直到他这么问了,才发现自己这一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是为了什么。这人哪,真是不能有习惯,连着几天习惯了有他在身旁,如今人一没在,被窝里少了点温暖,竟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没有回答阮祁琛的问题,只是眼疾手快地在他准备打开方便面时按住了那包面:“大半夜的怎么可以吃这种容易引起消化不良的东西呢?”亏他还天天锻炼,把腹肌人鱼线练得那么棒,竟然三更半夜的吃泡面。
不行。
事情关乎阮某人的身材、黎某人的福利,绝不行。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阮祁琛:“随便吧,马上能吃就行。”
这下黎恩倒是奇怪了:“这真是小阮总能说的话?你这是饿了多久啊?”
黎恩将阮太太今晚给她留的煲好的汤从冰箱里拿出来,先用大火给他热了一碗,垫了胃解决了急切需求,然后才开始洗菜切肉,准备给他做一碗大概需要等二十分钟的牛腩卤面。
深夜的小餐厅里只亮着一盏灯,阮祁琛坐到餐桌旁后就拿起手机,开始刷起网上对于这次事件的各方言论:“午饭和晚饭都没吃。”
“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三口两口喝完了那碗汤。
牛腩酱汁浓郁的香气从锅里蹿出来了,几乎是一碗煲汤刚喝完,阮祁琛立马又饿了。
黎恩见他不说,也便不再追问了,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没一会儿,牛腩面做好了,盛入碗,热腾腾的白气就带着浓郁的香味腾到了空中。黎恩给他装了一碗后,锅中还剩下一些,她干脆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长期的运动加高压工作让她少了点当代女性的减肥意识,当厨子的不吃消夜什么的更是扯淡,黎恩捧着那热乎乎的小碗坐到阮祁琛对面。
于是深更时分,一男一女,两双筷子,两只碗——场面一派温馨。
唯一不温馨的是阮祁琛一边大口吃着面,一边眼睛还没舍得离开手机。
“你今晚到底怎么了,连吃饭都不专注?”
那牛腩面的香气实在太浓郁,阮祁琛又连着喝了好几口热汤,这才搁下筷子:“如心送来的月饼,主打的那两款,合约还没签,香港总部就先上架了。”
“什么?”黎恩微愕,“‘海上明月升’?‘荷塘月色’?”
阮祁琛:“对。”
“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是如心所有新品中最突出的两款,不管是从口味上还是从外观上。
就因为这个系列的月饼造型独具匠心,阮祁琛早就做好了打算,产品在中秋节上架,待中秋一过,便将这几款产品加入到酒店日常的下午茶和晚宴的甜品行列。
尤其是结婚喜宴、满月宴、成年礼宴,这些宴会最后一道菜往往是甜汤。若将这有美好寓意的月饼往甜汤旁一搁,甜汤加甜品,一口甜入心,多好的寓意。
可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
“不应该啊。”黎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搜索起相关信息。
果然如阮祁琛所言,这两款甜品不仅上架了,甚至还有人吃过,热情洋溢地跑到社交网站上去推荐了!
这些推荐人当中还有好些是颇有“流量”的网红,粉丝动辄几十万上百万。这凭空而生的热度,黎恩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如心那边怎么说?”
“张太太还好,她个人更倾向于和我们联手来解决这个事。不过张总很生气,现在两家关系一旦没有处理好,合作失败事小,就怕张总那边会单方面把事情闹大,毕竟,现在是阮星侵权在先……”
那到时候情况会有多严重,黎恩完全能想象得到。
如今这时代,各大品牌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羽毛。毕竟网络有记忆,一旦品牌沾了污点,任你再怎么做公关再怎么洗白,数年后,也还会有记性好的人跳出来戳你的脊梁骨的。
“查出是谁做的了吗?”黎恩问。
阮祁琛摇头:“总部那边已经把能接触到这条产品线的所有员工筛查过一遍了,目前还没消息。”
“确定是内部所为?”
“什么意思?”
黎恩这会儿没心情再吃面了,她指尖在桌面上轻敲着,脑中将各种杂七杂八的讯息迅速梳理了一遍。
“你刚刚说,小叔那边把能接触到的员工都查过了,可要知道‘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并不仅仅我们阮氏的人知道。”
阮祁琛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心自己?”
“或者说,其他知晓这创意的人。”
阮祁琛沉默。
其实黎恩想到的这点,他今天在会上也曾经提出来过,最后小叔那边否决了:一来,如心完全没理由在即将达成合作时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二来,要不是阮氏的内部人干的,那还有谁有能耐让阮氏的产品线出问题?
“小叔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不过依我看,这并不是眼下最紧要的问题。”黎恩将自己的手机推到阮祁琛那边。
手机屏幕上,黎恩搜索出各大社交平台上网友关于“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的评价:“你看看现在这些评论,以我对网络运营的了解,压倒性的好评一般不会是自然现象。你看这条时间线——”
从整个事件的时间线来看,一开始是两名粉丝近千万的美食博主分享了“阮氏的新甜品”,随后美食博主的粉丝们——包括一些大V粉丝——也火速跟风采购,采购后,又开始洋洋洒洒地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发图。
于是短短三天内,产品上架、出货、取得好评、掀起热潮,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而无中生有的官网链接,本不应那么早就有现货的产品,突然蹿起的热度——这三者紧密相连,而三者,很明显都是有人在后头操控的!
黎恩盯着手机上的信息:“阮氏的采购部和那两名网红……阮祁琛,现在你们该查的是这两样。”
阮祁琛:“采购部?”
黎恩点头:“你想想,‘海上明月升’和‘荷塘月色’并不是什么普通月饼,严格说来,是比普通月饼保质期还短的甜品。如心那边除非存心要整你,否则怎么可能合约还没签就提前生产出那么一大批货来当库存?”
她这么一说,阮祁琛也明白了:“所以,月饼到底是哪家工厂生产的、我们的发货部门从哪里得到的货物——这点事实上比审核流程里究竟出了什么差错更重要,也更容易查出结果?”
“没错,毕竟是那么一大批货,从生产到发货不可能全无痕迹。还有,是谁联系的那两名美食博主,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阮祁琛点点头,这个他明白,无利不起早,要没有红利可收,这些大V博主又何以在自己浏览量如此之高的平台上大费周章地分享新品?甚至为了这则内容,还花大量的时间特意录视频做剪辑?
所以只要找到这两人,揪出给他们“红利”的那个人,事情或许可明朗大半。
阮祁琛没有说话了,只是在这深夜的厨房里,定定看着她。
黎恩原本还在手机上搜索着其他信息,直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才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阮祁琛莫名其妙地笑了。累了一整天,就为了这糟心事连午饭晚饭都没吃,可此时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竟出奇地好。
黎恩:“笑什么?”
阮祁琛:“笑你聪明。”
“啊?”
“几个经理开了一天会都没能讨论明白的事,你用吃一碗面的时间,就都想到了。”他伸手越过彼此中间隔着的那张桌子,轻敲了一下她额头,“难怪妈咪总说你聪明。”
上天作证,单方面认识十余年,双方面相识近一年,处心积虑钩心斗角磕磕碰碰到现在,这绝对是她第一次从阮祁琛口里听到关于自己的好评!
黎恩耳朵突然又热了。
可为什么?没必要啊,她本来就是个又聪明又有主见的人呐!
“那什么,我提出的问题你们当中肯定也有人想到了,尤其是那个美食博主的事,”她被阮祁琛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要开始谦虚,“只不过我估摸着博主们提供的对接人你们那边核对不到在职的职员,所以就放弃了追究。而且不仅美食博主,其他问题肯定也有人提出来过,只不过你们当局者迷,而且各部门的侧重点不同,所以意见就很难迅速统一,而且我进阮星之前做过了很多年相关的工作……”
不不不,你说那么多干吗?你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你本来就又聪明又有主见啊!你本来就该获此殊荣啊!
左边的大脑极力自我认可着,可右边的大脑却又莫名联想到了自己前几晚借酒装疯的翻车现场。
一想到阮祁琛可能会觉得自己精明得过了头,黎恩又急急解释道:“我其实也不是特意想表现啦,就是看你心情不太好……”
左边的大脑:……
左边的大脑:???
左边的大脑:!!!
黎恩你完了,你人设崩了,你才和人睡了几天啊,就彻底变成了只考虑阮祁琛感受的“臭舔狗”了!
这男人竟然还在笑,一点儿也没发现她有多唾弃自己似的。见黎恩着急,他还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不是特意想表现,不过确实表现得还不错。”
他把姑娘没吃完的面倒了——在她崩溃地合眼、在脑子里命令自己赶紧闭嘴别再丢人现眼时,将碗收进了洗碗池里:“碗留着让阿姨明天处理,我这里还有个更紧要的事,也需要你表现表现。”
满脑子跳动的“闭嘴”瞬间静止,黎恩以为阮祁琛手头还有什么棘手的事:“什么事?”
可他却双手抱胸,静静看着她。
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刚坐着聊天时还没什么感觉,可这会儿站直了,往洗碗池旁一靠,压迫感又一点一点地流露出来。
更要命的是,那压迫感十足的身躯还故意往她这边俯过来。
黎恩脑子里的警示灯突然闪了一下。
那什么,三更半夜,一男一女,这“一男”还是那个被她借醉勾引并当场翻车的男人。
氛围突然就变了,姑娘的一颗心毫无规律地跳了起来。就见阮祁琛不慌不忙地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慢慢地把玩着:“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他以指尖揉着她的手,就像在抚摸一卷远古的稀世名画,动作温存得不得了:“就是你面前的这个人,掐指一算已经清心寡欲了好一段时间,黎小姐要不考虑考虑,在这方面也好好表现一下?”
“啊?”
他声音轻轻柔柔:“继续你前几晚被打断的事。”
前几晚被打断的……喀。
前几晚被打断的,那不是……
“怎么样?考虑考虑?”
黎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了什么,可敢不敢相信都没关系,这男人话说完后就一手贴上了她后腰,轻轻一带,将姑娘带进了怀里。纯属于阮祁琛的气息扑面而来,黎恩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吻便从她眉心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眉心,眼下,鼻尖……
“等、等一下,”要命了,她突然想起一个事,“我刚刚吃了夜宵……”
“嗯,我不嫌弃你。”他低笑,亲了亲她仍残留着牛腩香的嘴角。
性感的烟嗓音从喉间逸出来,充满了诱惑:“你也别嫌弃我了,我们互相包容包容,嗯?”
话说着,薄唇继续往下,轻轻吮着姑娘发颤的上唇。
姑娘腿软了。
老天,这是钢铁直男?见鬼的!哪家的钢铁直男这么会撩?!
这张嘴,又能亲又能说,到底算哪门子的钢铁直男啊?
姑娘的脑子乱成了一团,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抱起带上楼的都不知道。混乱的感官里只剩下这个人低低沉沉的笑声:“那晚没让你讨好成功很抱歉,不过现在,你可以开始讨好我了。”
“阮祁琛,你知不知道自己很难讨好?”——某个借醉装疯的夜晚,姑娘故意这么缠着他。
很好,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
那一个晚上,好心等门,又贴心煮面的黎小姐被人抱上楼,迷迷糊糊中她想起来似乎还有个事要做,可剧烈的“运动”结束完一轮后,黎恩这边努力调整状态回忆着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事没做时,“阮·运动达人·祁琛”那可怕的运动细胞又开始蠢蠢欲动,不多时,高大的身躯再度覆了上来。
“阮祁琛!阮祁琛!我要睡了阮祁琛!”
“嗯,睡吧。”
黎恩:“……”你这样让我怎么睡!
“你你你……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不,把你整个人都拿开!”
回应她的,是低哑得让人脸红的笑声。
直到大半夜,姑娘彻底无力了,在感觉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的同时,她挣扎着从床头柜上抓过了手机。
黎恩:陈大鱼,我感觉今天发挥失常。
黎恩:对着阮祁琛活像条低智商的舔狗!!!
黎恩:你黎姐在狗男人面前秀了把智商下限!还是史上最辣眼睛的那一种!
黎恩:好了,你可以开始唾弃我了。
吐槽完后她还是没能想起刚刚被阮祁琛打断的思绪: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好像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她想不起来了,于是只好在阮祁琛的手又伸过来之时,瑟瑟发抖地扔了手机,闭起眼:“我要睡了,真的要睡了!”
姑娘的双眼闭得死紧,那又长又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可怜得要命。
可男人竟然还要逗她:“这么早吗?记得前几天你都上床上得挺晚的,照理说,这个点应该……”
“不不不不不没有‘应该’!你给我闭嘴!”
阮祁琛闷声笑着。好半天后,见姑娘确实被逗惨了,那长臂才伸过来捞起她,俯身亲了亲姑娘的额头:“行,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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