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约暖甜悬爱作品集(共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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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 君约 分類 出版小说 | 64萬字 | 80章
23情难自禁
周六聚餐,地点在二中附近。
林琳发现她低估了张焕明的号召力,他居然叫来了二十一个人,还有几个同学是特地从外地赶来,比如体育委员宋旭飞,还有曾经的班级红人赵栩儿。
大家曾是一个班的同学,都一样的年轻稚气,而如今,从外表到气质,每个人都有明显的变化。当年腼腆的宋旭飞如今下海了,在邻市和人合伙办厂子,弄得红红火火,而花枝招展、不走寻常路的赵栩儿居然出乎意料地早早结了婚,如今整个人都是一种贤惠少妻的气质,听说托家里的关系,找了体制内的铁饭碗,在一个清闲的事业单位。
赵栩儿笑吟吟地走过来,江随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年总是处不好的死对头,现在居然也能一起好好地聊天。
时间真厉害。
那边桌子上男人们也很热闹,寒暄、吹牛、点烟、交换名片,不亦乐乎。
“听说你后来出国读书了,”赵栩儿笑着说,“也不奇怪,高中你就挺厉害的,老实说,当时我挺嫉妒你的,也许是因为你总是被老师夸,我总是被老师骂吧。哎,你不会还记仇吧?”
江随也笑了:“没有,我快忘记了,都过了那么久。”
赵栩儿问:“在国外怎么样?”
“还好,我也没待几年。”
“我看你变了不少,时间过得真快。”赵栩儿毕业那年就举家搬到外地,这些年聚会从没回来过,对同学的事不太知情,很自然地问了句,“对了,周池怎么没来?你们是不是也快结婚了?”
江随平静地摇头:“没有,我们分了。”
“啊?”赵栩儿很惊讶,“真没想到。”
江随笑笑,走去旁边倒茶喝。她端着杯子抬起头,看到门口张焕明领了个人进来,只看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他应该是刚工作完赶过来的,穿的和之前一样,偏正式,衬衣虽然还是黑色的,但江随看出和昨天不是同一件,肩袖的设计不同。
他一进来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住,男人女人都看他。他和张焕明一道走到桌边,与那些老同学打招呼,场面很热络。
隔着那么多人,有那么一两秒,周池的视线投过来,看到江随。这时,桌边又有人跟他讲话,递了名片给他。
林琳和许小音都没料到周池会来。林琳走到江随身边小声说:“张焕明这个骗子,他说了周池不来的。”
吃饭的时候,一个大包厢,两张大桌子刚好坐满。周池和江随不在一张桌上,多少避免了一些尴尬。
在座的除了个别消息不灵通的,其他人都隐约听说了他们的事,没有谁那么蠢,刻意提这一茬,桌上气氛很好。
踏入社会后,不同于读书时,男生们学会绅士客气,也更会照顾女生,敬酒的时候,自己倒一大杯,给女生倒少一些。还有男生主动帮女生挡酒。
很巧,江随左边坐着林琳,右边坐着宋旭飞。
见江随已经被人敬了三杯,宋旭飞很关切地看着她:“喝不了就别喝了,他们就爱瞎胡闹。”
立刻有男生笑道:“哎,宋旭飞你凑那么近干什么,讲什么悄悄话?”
他声音大,旁边人听得都笑。
宋旭飞说:“好了好了,你别老让女生喝酒了。”
“那你来帮江随喝,罚一杯!”
宋旭飞特别好脾气,还真喝了。
隔壁桌上,张焕明瞥着周池,心里直叹气:作孽。
本来以为帮他们把位子排开,对他们都好,现在看来好像搞错了,这人是身在这桌,心在那桌。
张焕明搞不懂,放不下,追回来就是了。虚岁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十七,矜持个什么劲?
晚饭结束,大家没散,到KTV续场子。
这种活动是怀旧标配,尤其是再配上感怀的歌曲,气氛就被调起来。一个包房里,大家各自坐成一堆,喝啤酒或饮料,叙旧或谈笑。
林琳和许小音去前面合唱了一首《十年》,江随坐在角落看着她们。这首歌没听完,有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坐到她身边。
他把手里的红茶递给她。
“我有喝的。”江随拿起腿边的小瓶可乐给他看。
周池把红茶放到茶几上。
“吃饱了?”他问。
“嗯。”
“看到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江随说,“你也喝了吧。”
他点头。
轻轻缓缓的音乐还没停,正唱到“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江随轻轻转头,看了周池一眼。
“肉干挺好吃。”他忽然说。
江随问:“你觉得辣吗?”
“还好。”周池看了看她,“前台送来,被知知看到,他卷走一半。”
“……”江随有点无奈。
知知有这么喜欢吃吗?
“我下次回去再带一些吧。”江随想起周蔓,问,“周阿姨怎么样?”
“挺好,早上去看过她。”他也转过脸,看着江随,“她问到你了。”
江随想了想,说:“我明天去看她。”
“什么时候?”
“看情况,可能上午。”
周池说:“我来接你。”
“不用接的,”江随笑了笑,“你那么忙,我闲得没事,自己过去吧。”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们彼此都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
周池看着江随脸上淡淡的红晕,她半侧着脸,柔顺的长发垂在脸侧,微卷的发尾堆落在肩上,整个人很温柔。
“没事,我接你。”他低声说。
前面,林琳和许小音已经唱完了,看到周池坐在那边,她们两个没过来,去坐了张焕明那边的位置。
有一个刚订了婚的男生喝了不少,被张焕明他们起哄,脑子一晕,还真去楼下超市买了一大袋喜糖过来给大家分发。到江随这边,抓了一把给她:“喏,美女,这你们俩的!”
一捧糖果,各种各样的。
江随把软糖一颗颗挑了出来,有五六颗。她递到周池手边。
他似乎是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手。
“你不吃吗?”江随小声说,“这些是软的。”
话说完,周池接了糖,连带着握住了她的手。
也许是喝过酒,又或是包厢里太闷,他的手掌很烫。
江随怔了怔。
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
过了一会儿,江随挣了一下,把手抽了回去。
周池别开脸,克制地抿着唇。
包厢里还是热热闹闹,谁也没有往这边看,唱歌的还在唱歌,聊天的也没停。
周池剥了一颗糖吃。
江随起身去洗手间。洗完手,她在外面待了几分钟,心跳渐渐平复。
结束时已经九点半,大家道别,寒暄着说下次再聚,有一些喝高了的同学被那些还清醒的人捎带着走了。
林琳要去找江随,被许小音拉住。
“别去碍事。”
张焕明也特别狠心地丢下周池,跟着一伙男生走掉。
路灯下,江随说:“我准备打车回去,你呢?要不要叫代驾?”
周池没有答,不知在想什么。之前喝的酒好像有点起劲,他的脸微微红着,唇也很红。他不讲话,江随以为他真的醉得厉害了,她拿出手机:“我帮你叫代驾。”
刚点开APP,就听到他问:“想不想回去看看?”
江随抬眼。
“巷子里那个。”
江随:“……知知说卖了。”
“是卖了。”
江随明白了,是他买回来了。
路途不远,徒步过去也不过一刻钟。他们走的是当年读书时经常走的那条路,时隔多年,沿途建筑有很多变化,有些地方江随快要认不出。
到了巷口,江随发现那个烤红薯的店没有了,现在是个小小的全天便利店,里头灯火亮堂。
周池告诉她这个店是两年前开的,江随有些惋惜地站着:“还是红薯店好,喜欢吃红薯的人比较多。”
巷子里住的很多都是老一辈的人,他们依然保持着早早休息的习惯,通宵便利店没有那么受欢迎。
江随是这样考虑的,但她这句很小声的话听在周池耳里,莫名像一个小女孩儿不甘心的嘟囔。他笑了笑,心口却微微泛涩,好像看见了以前的江随。她总说些又单纯又可爱的话。
“有没有想吃的?我去买。”
江随摇头:“我不饿。”
“那买点牛奶。”
他走了进去,很快买好出来,和江随一道走进巷子。
中间有一小段石板路在修,两盏路灯坏了,很暗。周池拿手机照着路,牵了江随的手。
“这里不好走。”他似乎在解释。
然而,走过这段黑路,他依然没有松手,好像害怕她躲掉似的,攥得很紧。
到了门口,他摸钥匙开门。
江随退到旁边,揉了揉手指。
进屋后,他开了灯,江随站在玄关往四处看,发现屋里家具都没什么变化,地板很干净,显然定期有人来清洁。
她再一看,发现冰箱还是工作状态,就像有人常住一样。
“不是卖过吗,这些东西怎么都在?”
“我姐当时租了个房子放着,有些老家具是她母亲留下的,没舍得扔。”周池找了双自己的拖鞋出来,“要不要换鞋?这个我没穿过。”
江随脚上穿了双平底单鞋。怕弄脏地板,她就换了鞋。
两人上楼,二楼几个房间都没变,包括江随以前住的那间。
他们去了小阁楼。
屋里的一切保持着江随记忆中的模样,小沙发还是那个小沙发,地毯也是原来那个,桌角那艘帆船好好地在那搁着,连他床上的被子都还是常用的那套灰色小格的。
“你经常在这住吗?”她问。
“有时候来。”周池说,“都是干净的,你随便坐。”
他过去开了电视,调试了一下,挑了部片子放给她看。他其实脑袋已经有点昏沉,但还是下楼去热牛奶。
江随坐到地毯上,刚刚走在路上吹着风还没有感觉,现在一进屋坐下,反而觉得头昏了起来。她喝得不算多,居然也会有反应。
闭着眼睛缓了缓,江随晃晃脑袋,把旁边乱糟糟的毯子拿过来简单叠起来,放到旁边,眼睛却忽然看到沙发缝里的东西。
她弯着腰,手指伸进去,把它摸了出来。
是个薄薄的木质小相框,里头放着一张旧相片。
是高三那年拍的。
相片里的两人都穿着校服,在二中校园里那棵百年老树下。周池一只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在她头顶,揉她的头发。
两个人都笑得露出牙,很傻。
江随不知道看了多久,门突然一响,周池端着牛奶上来了。她背过身,很快地抹了抹脸。
但周池已经看见了。他把杯子放下,走过来:“江随?”
“嗯。”江随没有看他。
“怎么了?”
“没事。”
周池看着她微红的眼睛,没再问,在她身边坐下,觉得身上挺热,他解开袖扣。
电影还在放,但谁也没看。屋里安静了片刻,江随把相框递给他:“你怎么选了这张?”
周池说:“这个不好?”
“很傻。”江随有些疲倦地靠到小沙发上,心里热热的,好像有什么在烧着,她指给他看,“你看你,我没有见你笑得这么傻过。”
周池也笑了:“那我平常什么样子?”
江随不知想起了些什么,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很温柔。
“反正不是这样。”喃喃说了一句。
周池静静地看着她。
也许是夜晚,也许是酒,让压抑的一切在此刻泄露。他忽然抬手捧着江随的脸,头低下来亲她的唇,江随躲了下,他没让,搂住她,把人轻轻压在怀里,亲她的耳朵。
他的身体和气息将她裹挟,江随微微颤着,后知后觉的酒劲儿似乎被他弄了出来,头晕脸热。她抬手摸他的脸庞,拇指在他颊边摩挲,眼神逐渐失焦。
不管隔了多久,有的人始终是你的软肋。
周池躁了整个晚上的心终于控制不住,空出一只手,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在电影寡淡的对白中,小木几被碰翻了,滚到一边。
也许是失而复得让人神志不清,反正,谁也没有扛住。
清早,江随醒来时,窗帘紧闭,缝隙中漏进一束窄窄的阳光。她蒙眬地躺了两分钟,意识回转,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在短暂的几秒内她心跳有些剧烈,转过脸看了看身边的男人。
他睡得很沉,侧脸贴着枕头,呼吸沉缓,酒劲已经过去,他的脸庞和脖颈皮肤都没有了之前的红,唇色也淡了。
和昨晚不一样,睡着的他太安静。
江随看了很久,抬起手想碰碰他,但最后手指停在他脸颊边。
脑子里仍然混乱,她没有逻辑、没有顺序地想了很多。
是不是很荒唐?
可是不得不承认,酒不能成为借口,因为她有意识清醒的时刻。
江随起身,捡了自己的衣裳,赤脚走进卫生间。
对着镜子,她看到身上的痕迹,抬手摸了摸左边脖子,那里有一处显眼的红痕。她把头发拨过来遮住。
穿好衣服出来,江随扶起翻倒的小木几,独自在沙发坐了片刻,脚边乱糟糟的毯子让昨晚的一切更清晰。
她拾起地毯上的手机,看到知知发来的信息。
“姐,我今天放风,来找你玩吧。我现在去给我妈送汤,八点半准时到你家,给你带陶姨亲手做的爱心早餐!”
现在已经快七点。
江随朝床上看了看,拿起外套出门,到巷口坐上出租车,进小区前,她去了旁边的药店。
八点半,知知果然准时到达,江随刚收拾完,头发没吹好就听到敲门声。一开门,知知提着一个大保温饭盒献宝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看!”
江随笑着说:“进来吧。”
“你也不感动一下,我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知知把保温盒放到餐桌上,看了看江随,“你才起床啊?”
江随含糊地应了声。
知知瞥见她脖子上的创可贴,有些奇怪:“姐,你这儿怎么啦?”
“擦伤了。”江随故作平静地回答,反问道,“你今天也休息?不是说周末也要去公司的吗?”
“懒得去,”知知满不在乎地说,“我本来就是去混个实习的,搞搞样子就行了,我小舅舅非跟我过不去。你不知道他给我弄到那什么市场部,成心想累死我。”倒完苦水,他眉毛扬了扬,又恢复神采奕奕的样子,“不过昨天我打听了,他今天一大早就要去广州,这会儿肯定不在公司了,不然我哪敢溜?被他抓到,那不是找死?”
江随微怔了怔:“他要去广州?”
“是啊,昨天他小助理说的。”知知把保温饭盒打开,“我们先吃早饭,吃完出去玩!欸,你这有碗吗?”
“有。”江随走去厨房,找了两副碗勺过来。
吃完早饭,江随提议先去医院看看周蔓,知知觉得也行。
知知把车开出去,江随说:“等会在门口先停下,我买点水果。”
“不用买,你跟我妈客气什么,她又吃不了多少。”
“我少买点就是了。”
出了小区大门,知知靠边停下,江随下车去旁边的水果超市。
知知坐在车里等着,目光看向前面驶来的黑色汽车,忽然顿了顿,眼睛瞪大:“我靠!”他一下坐直了,“那不是我小舅舅的车吗?”
以为花了眼,搓搓眼睛,只见那车越来越近,在两丈之外停下。
江随提着果篮走出超市,隔着几十米距离,看到车里走下的人,她顿了下,脚步停住,想起昨晚,突然间不太自在。
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落在周池肩头,他没换衣服,身上的黑衬衣皱褶明显。
江随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周池不说话,皱着眉看她,光线照着他微白的脸。
江随猜测他可能在气她不告而别,便解释说:“你睡得很沉,知知找我,就先走了。”
“要去哪儿?”他似乎不太舒服,唇色也有些苍白。
江随攥着手里的果篮,告诉他:“要去看周阿姨,知知在那儿等着。”
周池顺着她的视线朝那边看了一眼。
车里看戏的知知僵了僵,磨蹭一会儿,他下了车,几步走过来,不大情愿地喊了周池一声,解释说:“我没偷懒啊,是陶姨让我给我姐送早饭,这不,我姐要去看我妈,我陪她走一趟。你今天不是去广州吗?”
他话刚落,周池的手机就响了。
接通后,他脸色有些变化,很快就挂了,知知好奇地问了句:“出什么事了?”
周池没理他。
江随这时说:“你去忙吧,我和知知去医院。”
周池没动,还看着她,低声问:“两个小时后我去医院,你还在吗?”
江随点头:“嗯。”
看着小舅舅的车开走,知知浑身一松,长舒一口气,转头问江随:“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你们俩怎么了?他怎么会跑来找你?”
江随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别问了,走吧,去医院。”
术后休养一阵,周蔓已经恢复得不错,出院回去也没什么问题。但周池没让,他知道一出院,周蔓不会休息,这才把出院时间延后,趁这次的手术,让她好好歇一歇。
江随没跟知知去玩,就在医院陪她。
十点半,周池过来了。
小护士刚给周蔓检查完,江随站在一旁,回过头就看到他在门口,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周蔓也看见了,她心知肚明,笑着对江随说:“我睡一会儿,阿随,你去吃午饭。”
进了电梯,江随靠边站着,周池在她面前,隔开了人群。他从长裤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递给她。
江随捏在手里,没有吃。
经过昨晚,他们之间有了些变化。重逢以来,那层冰块已经在渐渐变薄,现在,大概是彻底被敲碎了。
至少,现在周池很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结果。
走出住院大楼,周池问:“你想吃什么?”
江随摇头:“不太饿,坐一会儿吧。”
前面是医院的小花园,那边有长凳。旁边有一些健身设施,几个小孩在大人的陪伴下玩耍。
“你忙完了?”
周池应了声,在她身边坐下,说:“临时有点问题,已经处理了。”
“知知说你今天要去广州?”
“不去,推后了。”
周池看向她,江随注意到他的视线,摸了摸脖子。
“我弄的?”他问。
江随没有回答。
看了几秒,周池说:“对不起。”
“没事。”江随避开他的目光,“这个没有那么严重。”
“不只是说这个,还有以前。”
他突然提及从前,江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过了会才摇头:“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那时候,我也有不好。”
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周池嘴唇动了动:“我给你写过邮件,我们以前用的那个邮箱。”
江随顿了顿。
高三毕业,他们注册了一个共用的邮箱,用户名是两个人名字的组合,邮箱里存了一些共同的照片和互发过的几封邮件。
江随说:“我后来没有登过那个邮箱了。”
周池看着她的脸,声音低下来:“你把我全都删了,连邮箱也不要了,是没有想过再找我,是吧?”
那年闹成那样,周池也是气急,那些天硬着一口气只想等她只言片语,只要一句就行。没想到,等来那个结果。
彻底伤了心。
江随看了他一眼,沉默了。
“我去过你学校。”周池说。
江随怔然,抬眼:“什么时候?”
“大四那年,十月。我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一个男的。”周池唇扯了扯,低头一笑,“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男朋友。”
他想过或许只是同学,但看到的那一眼,难受得不行,不是没有想过她可能已经有了别人,但亲眼看到才知道是什么感受,他没法承受,更没有勇气上前去问。
“不是男朋友。”江随说。那一阵在做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某个同学或者师兄。
周池看向她。
江随喉咙动了动:“我没有再谈过。”看着他的目光,她解释,“不是刻意没去谈,只是……”
只是什么?
江随也不知道怎么描述那几年的状态,的确会反复想起周池,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但她不是刻意要记着他。
周池问:“没遇到喜欢的?”
大概也可以这么说吧。江随轻轻点头。
旁边玩耍的小孩被大人牵走,留下空荡荡的跷跷板。有淡淡风声。
周池久久地看着江随,“那你还喜欢我吗?”
江随没有回答。
他说:“昨天晚上……”
“周池。”江随打断了他,“能不能……不要提昨天晚上了?”
周池愣了一下,声音低沉:“后悔了?”
江随摇头:“没什么后悔的。”
“我想过以前,周池,”她轻吸一口气,语气平静,“想过我们好的时候,也想过吵架分手的时候,每次都很难受。”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你说了过分的话,还有……”他抿唇,“陈易扬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当初撂的狠话,他早就后悔。
江随怔怔看他几秒,心口微热:“其实不用道歉,我们异地不是你造成的,相处的时候我也没有多为你想,没有好好跟你说话,隔了那么远,不可能像高中一样,但我没有调整好自己……”她笑了下,“后来越长大,越觉得那时候自己很糟糕,大概年纪小,很幼稚吧,弄得你也很累。”
她这样说,周池更难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江随摇头:“我后来想,可能我不适合你,也许你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很好很体贴的人。”那些年她心里猜测过,那个跟他一起学习、工作、熬夜奋斗,知道心疼他的女同学会不会已经和他在一起。
江随没有去打听,也不想得到答案。她一直不是勇敢的人,那年带着礼物跑去他学校已经是很费勇气的事,被阮婧接到的那个电话让她泄气难堪,但也给了她决心,否则,不知道折腾到最后,他们之间是不是弄得更糟糕,曾经有过的美好是不是会全部消磨殆尽?
如果走到那一步,一定更后悔。
周池攥住了她的手,那颗快要被捏软掉的巧克力仍然在她手心里。
“没有别人。”他没有迟疑地抱住江随。
隔着衬衫,江随被他身上的热度包裹,头顶响起他温沉的声音,每个字都认真郑重,尾音有些颤抖,让她的身体也一起热了起来。
“江随,适不适合,我都只有你。”
她长大了,不敌十几岁时勇气可嘉,而他也不是十七岁的浑账小子,不会再跟她耍心计,逗弄她表白。他想给她一份更好的感情。
“重新开始,好吗?”终归是把话问出口。
然而很不巧,还没等来答案,江随已经推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出来,看着小花坛那边。
一个小鬈毛在小花坛那棵树下探头探脑,偷窥得不亦乐乎。
发现暴露了,他也难得不怂,大抵是看了场好戏,比当事人更激动,嬉皮笑脸地晃着手中的袋子:“我是好心来送温暖的,不过这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啊,要不要我回避?”
江随有些尴尬,起身问:“你买了什么?”
知知开开心心跑过来:“蛋糕啊,你先吃点儿,等会我们午饭吃大餐庆祝一下,我小舅舅请客!”知知对这种破镜重圆的戏份喜闻乐见,颇有些欢天喜地的意思,咧着嘴问他小舅,“咱们吃什么?”
周池克制着想揍他的冲动,说:“问你姐想吃什么。”
江随只好说:“我都可以。”
结果那顿午饭后来听了知知的,去吃了日料。知知全程跟个活宝似的,兴奋程度仿佛在吃订婚宴。
饭吃到后面,江随接到一个电话,她用英文讲了几句,挂了电话,周池问:“有事?”
“嗯,一个师弟刚从国外回来,我师姐不在,我下午去公司接待一下。”
“什么时候?”
“三点钟吧。”
周池点了点头。
江随问:“你下午也有事吧?”
“有两个会,一点开始。”他看看表,说,“我等会得先走。”
“好。”
知知在旁边听着他们俩相敬如宾的对话,感觉十分蛋疼:旧情复燃愣是被这俩纯情男女玩成了初次相亲,害他围观大半天一点料都没有,这么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到底是闹哪般?难道不应该干柴烈火赶紧来一场吗?
午饭吃完,周池先走,江随和知知回了医院。
江随三点多去公司,待到晚上才回家,洗完澡,手机上多了条短信。
是个陌生号码,十分钟以前发来的。
“回家了?”
不知为什么,看到的一瞬间,江随好像就已经猜到了是谁。她还没回复,电话打了进来,她将手机贴到耳边,果然听见了他的声音。
“是我。”
“嗯。”
“怎么没回信息?”
“我刚刚洗澡,没看到信息。”
“已经回去了?”
“嗯。”江随坐到沙发上,“你呢,忙完了?”
“快了,有个应酬,再陪一会儿就结束了。”
“应酬是要喝酒吧?”
“嗯,要喝。”
江随说:“那你少喝一点,身体重要。”她记得那次他喝多了回去,在卫生间吐得一塌糊涂。
“你关心我?”
江随只说:“喝酒不好。”
刚说完,听到那边有人叫他的名字,便说:“你去忙吧。”
“嗯,你挂。”周池站在洗手间外面,靠着窗户。很久没有这样和她讲电话,甚至感觉不太真实。
江随说了声再见,先挂断了。
九点半,江随给自己煮了咖啡,窝在沙发上和李敏视频聊天,忽然听到敲门声。她以为听错,直到外面又敲了两下,才起身过去。
门一开,她怔了怔。
周池拿着一束花。
红玫瑰。
“要睡了?”
江随摇头,看着他酒后微红的脸,说:“进来吧。”想想也不奇怪,她的手机号、楼层门牌知知都知道,他想问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周池进了屋,在玄关停下,把花递给她。
“谢谢。”江随接了,听见他问:“要不要换鞋?”
“不用,家里也没有鞋换。”她指指沙发,“你坐。”她过去把花放好。
闻到咖啡的香味,周池看着茶几上的杯子,眉眼垂了垂:“你喜欢喝咖啡了?”
“嗯。”
江随走过来:“你喝了很多酒吗?”
他坐在沙发上,比她矮,抬头对她说:“不多。”
“给你喝白水,行吗?”
他点头。
江随倒了杯水给他,找花瓶过来插花。她站在餐桌边忙着,周池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会,起身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他身上很热,江随手一颤,没动,轻声问:“你怎么晚上过来了?”
“明天要走。”
“去广州?”
周池:“嗯,不能再拖。”
江随点头。
“今天你没回答我。”周池握住她一只手,滚热的气息落在她耳边,“江随,我好好表现,你给我机会吗?”
“……你好好表现什么?”
他脸庞靠过来,紧抱住她:“好好做你男朋友。”
明明是句轻佻的话,他说得认真郑重,全无玩笑和逗弄的意味。
他们之间隔着近六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每个少年人改头换面,也足够很多成年人放弃旧情人。
那些年,江随想过他很多次,很难受,到后来心里渐渐把他当作错过的初恋。
她没法否认,当初决定回来看看,心里想过他,但没有想这么多。
毕竟当年是她追的他,后来分手是她提,也是她断掉一切联系。在一起几年,周池什么个性她怎会不了解,也知道他身边一定不缺追求者。她没指望过复合,甚至没指望过他是单身。
是从见面开始,一切都脱了轨。
“我们分开太久,周池,”江随试图说清楚自己的感受,“其实我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比以前好多少,也不太了解现在的你,我不知道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但周池已经听懂。他知道,虽然她长大了,但某些方面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思重,有包袱。所以她会担心重蹈覆辙。
可是,分手后种种,他难道没有体会?
那几年过成什么样子,他自己最清楚,再来一次,他又能受得了?
但这话周池只放在心里。
“我们慢慢了解。”他说,“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过了一会儿,看到江随点了头。
周池蹙起的眉好像被捋平了。紧绷的心一放松,胃里的疼痛却明显起来,好像知道他得了好处似的,要让他遭些罪。
他抱着江随,缓了一会儿才松手。
江随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就发觉不对:“你怎么了?”
周池忍了忍:“没事。”
他脸庞苍白,这种天气,额上居然有薄汗,江随问:“你身体不舒服?”见他垂眼,唇抿着,她皱眉,又问:“你到底哪里难受?”
“胃疼。”周池笑了下,“大概酒喝多了点。”
江随把他扶到沙发上:“你坐一下,我倒热水给你。”她拿他的杯子去加热水,端过来递给他。
周池喝了两口,说:“没事,痛一会儿就好了。”
江随问:“经常这样?”
“有时候。”
“你有没有检查过?”
他摇头,看着江随的目光,又说:“只是小毛病,没那么严重。”
江随起身拿了茶几上的钥匙:“你坐一会儿,我去买药。”
周池一愣:“不用。”
江随没有听他的,把遥控器塞给他:“你看电视。”
她走得很快。
周池看着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看被硬塞到手里的遥控器,回想起她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忽然低头笑了。
她好像不再是软糯糯的小女孩。
楼下就有药店,江随很快买好药上来,开门进屋,看到电视没开,那人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彩色封皮的书。
那是一本北美旅游画册,原本被她放在茶几下面。
听到声响,周池把画册放到一旁,抬眼看她。江随重新给他倒了水,把药递过去:“吃两粒。”
周池照做。
江随看着他的脸色,说:“有空去医院做个检查吧,小毛病也要看看,不然弄严重了,怎么办?”
她这样说话时,莫名显得温柔。
周池情不自禁地看着她,顺从地说:“等我从广州回来就去看。”
江随点点头,又听他说:“我大概去一周。”
“好。”
“你用微信吧?”周池拿出手机,“加一下。”
江随把账号告诉他,很快收到提示消息。
他的微信名也是“ZC”。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好像很久以前加QQ好友似的,重新建立起社交账号上的联系,还互相翻了一下对方的朋友圈。
周池看到江随朋友圈有去年的一张单人照,她坐在草地上,长发被风吹起,背景很模糊,他靠过去问她:“这是在哪儿?”
“西雅图。”
周池的动态很少,总共也没有几条,还都是和工作有关的,江随一翻就到底了。
又待了一阵,周池看看时间,说:“不早了,你睡觉吧。”
江随问:“你胃还疼吗?”
“好多了。”他朝她笑了笑,“药很管用。”
江随把茶几上的药盒递给他:“你带回去。”
他接过来塞到兜里:“走了。”
“嗯。”
周池走到门口,回过身搂住江随:“我回来再找你。”
“好。”
“能不能亲你?”
江随没有讲话,他靠近,轻轻地吻了她唇侧:“我走了。”
江随小声:“要叫代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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