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 有人打断我思考,我不耐地撩起眼皮,一个黑影窜起来,手圈着想抱我,连续换了几个姿势后改为握着我的手,“你醒了?” 我知道为什么那些武侠小说里,大侠一醒来就要水了。因为不喝水嗓子根本拉不开,跟砂纸没什么区别,要是jiāo代个后事,连喝水都来不及就嗝屁了。 叔叔先用棉签润了润我起皮的的嘴,接着用吸管杯让我含着,捧着杯子让我吸,一只手来回摩挲我的头发。 喉咙终于被润湿,我张了几次嘴,眼泪比声音先落下,啪嗒啪嗒淌湿郑辉的袖口。 他帮我揩眼泪,两只眼睛盯着我的伤口。我环视一圈,发现是上次郑辉带我来抽血的医院。 叔叔肯定是那次抽血后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小秘密,所以才不敢看我的眼睛。他一直不敢来拿结果吗?为什么?我想不通。早就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个结果不过是官方确定,他拿与不拿,又有什么区别。 叔叔胆子真小,小到眼角的鱼尾纹都可爱起来。我让叔叔靠近一点,他听话地低下头,被我一口亲在眼睛上。 “别乱动。”他斥我,然后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我问叔叔我睡了多久,叔叔说两天。 “幸好是插在胸口上方,失血过多才昏迷,没有伤到心脏。”郑辉不断用手摸我胸膛上的纱布,“淼淼,对不起。” “没事的。”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叔叔,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没人要我?” 叔叔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身侧chuáng榻一陷,我想象着叔叔手足无措的可爱样子,笑得发抖,他却以为我哭了,连身说不是,淼淼是个好孩子。 “那郑驰为什么老针对我。” “淼淼能跟我说事情经过吗?” “他。”我呜咽着断断续续说,“我在沙发里吃苹果,手上拿刀,他跑下楼来骂我,很难听,我气不过回了两句,他扑上来打我,什么都好乱,我听见他大吼一声,可能手忙脚乱的,他没注意,刀子就捅进去了。然后胸口很疼,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叔叔叹了口气,隔着被子安抚地摸着我背脊,“郑驰那孩子...被我妻子惯坏了,他的教育失败是我的失误。” 提到郑驰,叔叔总是克制不了他的冷淡与厌恶,我听出来了,舒服得喟叹。 “他是不是说是我自己捅的?” 郑辉停下动作,没说话。 “叔叔相信吗?” “那小子说的浑话,推卸责任,我怎么会信。” 我哽咽着,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胸口承受不住这样的挤压,钝痛阵阵,“叔叔把我送到福利院吧,我在您这里也待得够久了。” 话说到最后全是哭腔,我疼得双眼发黑,伤口再一次崩开,没人发现。 “郑驰已经被我送到他爷爷奶奶那暂住了,明天我就接淼淼回家,嗯?” “家?”我摸摸胸口上渗出来的血,含进嘴里舔,“我有家吗?叔叔家不是我的家。” 我舔完食指,郑辉一直没说话。 “对不起,叔叔,我不该让郑驰生气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淼淼,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叔叔打他了?” “嗯。” “叔叔要把他送进监狱吗?” “监狱没有必要,让他蹲几天少管所倒是可以。” 我含着腥甜的中指,让血液的味道平复激动,想了一会儿,“嗯......不用了,我原谅他了。” “他该受些教训了,这几年在家里无法无天惯的,蹲几天少管所也应该。” “不用了,叔叔,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把这事闹这么大。” “淼淼......”郑辉还没发现我的异状,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血腥味在房间里窜,我喃喃着,“叔叔,对不起。” 无孔不入的窒息,我在氧气耗尽的被子里化成一滩泥,所有人都可以踩上一脚,把我雕塑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他索性在泥中躺下,让淤泥入侵口鼻,他说,“淼淼,你还有两年满18岁,叔叔想收养你,给你一个家。等你出院了,就跟叔叔回家,回我们家。好吗?” ...... 最后我又被送进了抢救室,晚上六七点才出来,身边的人换成了郑子闫。他坐在chuáng前削苹果,用的是我抽屉里的那把。 “郑辉让我把你东西收回来,你养好伤了再回去上课。”郑子闫削好苹果,放下刀。从裤子里摸出一个女士墨镜戴起来。 “这墨镜,挺好看的。” “是吗?”我笑着说,“喜欢就送给哥哥了。” “别给我装傻,关淼淼。”郑子闫摘了墨镜,套在指间转圈,“这是你妈的东西吧?” “不是,是我的。” “哦,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癖好。”郑子闫又从包里拿出顶假发,歪歪扭扭在我头上随便一套,端详了一会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