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

讲一个双向暗恋的大冒险故事注意是奇幻文,请大家不要被序章误导。CP:先出来的是受扫雷:背景不科学,人物不科学,相关动植物不科学内容标签:幻想空间异世大陆搜索关键字:主角:褚桓,南山┃其它:远郊区县扯淡风

作家 priest 分類 古代言情 | 45萬字 | 118章
第84章
    我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很怕这个地方,”南山说,后来听长者提起,说是我阿妈对我阿爸下手之前,抱着我来过一趟,事情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是不好的印象一直都在……后来当了族长,有时候要替族人们见证婚约,不能推辞,没办法,这才慢慢对这里熟悉了起来。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来这。”

    褚桓:我只有个养父,没有妈,一开始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女人,不过人家一看他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没什么钱,长得还丑,就没一个愿意跟他地,所以他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直到我长大工作了,他才跟一个阿姨结了婚……不过那阿姨没跟他过几年,就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算命的说他可能是克妻。”

    南山握住他的手,褚桓忽然笑了:不过照这么说还挺巧,咱俩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一条。没事,以后我疼你。”

    竹筒里的酒还剩一口,南山倒进嘴里,想了想,凑过去渡了一半给褚桓,守山人那味道奇葩的酒突然甘冽了起来,回味变得绵长无比。

    酒有那么多的种类,什么白的,红的,农家自酿的,世界名牌的,褚桓以为自己都快要尝遍了,多年来,他喝得舌头麻木,也没有喝出什么好赖来……而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酒。

    那酒香顷刻间弥漫到他的四肢百骸,一口就醉了。

    醉了的褚桓从兜里摸出了一小截炭,在溶dòng里寻摸了一块板子似的白石头,一边听着南山难得健谈地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一边在石板上勾勒着流畅的线条。

    他果然有些素描功底,工具这么简陋的情况下,居然也三两笔地勾画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南山来,随后他想了想,又在旁边补充画了一个自己——充满了美化的水分和艺术加工。

    南山凑过来,有些惊喜地问:这是我吗?”

    褚桓点了点头。

    南山爱惜地伸手摸了摸石板的边框:旁边的这是谁?”

    褚桓:……我。”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明知故问:怎么,不像吗?”

    完全没看出来的南山闻言一顿,心里叹气,却又想惯着他,于是违心又艰难地拗出一副赤诚的表情:……像。”

    褚桓就心满意足地把这张无比走形的素描合影立好,自觉像个永久登记的结婚照,自己也忍不住佩服起自己的才华横溢来。

    可惜时间总不能做匀速运动,不快乐的时候漫长得没头没尾,快乐的时候却短暂如一个句号,叫人还没来得及看分明,就已经戛然而止。

    这一宿眨眼间就过去了。

    清晨的生物钟将褚桓叫醒,他发现自己还枕着南山的胳膊,南山也不怕胳膊麻,一动不动地任让枕了一整宿。

    临行,褚桓整理自己的道具,发现除了眼镜、短刀、不知道gān什么用的小核桃以及一把弓箭之外,基本上没什么能带走的了。

    两人一回到守门人的山dòng里,就发现众人似乎早已经等在那了,小芳将族长权杖双手捧给南山,同时一低头,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族长,我也要去。”

    此言一石激起千层làng,众多青壮年的守门人越众而出:族长,我也要去。”

    连蒙着双眼的大山都焦急地摸索出来:族长,我……”

    他情急之下摸错了方向,被长者用拐杖按着脑袋推回了人群里。

    小芳眼眶通红:我们守山人没有被圈在山头上做缩头乌guī的道理,族长,你不是说,就算是死到临头,也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南山怔了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褚桓却大喇喇地摆摆手:没听说过谁度蜜月还带着亲友团的,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说完,他抬手接过chūn天手里的gān粮,迎着chūn天大姐欲言又止的目光:姐,我那烤肉架子送给你了,等我回来,别忘了开发新的酱料——别让袁平碰。”

    袁平yīn森森地在他身后说:我犯得上吗?长者找你说话。”

    褚桓一回头,只见袁平背好了弓箭,手里攥着一根长柄的大刀,身后还背着行囊,是要出远门的模样,守门人们齐刷刷地走过来,鲁格一只眼包扎着,肩上担着毒蛇,目光扫了褚桓一眼,甫一路面,他就十分有分量地压住了全场的嘈杂。

    我跟你走,”鲁格不由分说地做了决定,其他人去了也没用,都留下。”

    这话毫不留情,一出口就把所有慷慨悲歌的理由全掐死了,守门人也好,守山人也好,谁也不敢当着鲁格的面标榜自己有用”,只能面面相觑地全都闭了嘴。

    他们两族内部的事,褚桓没有插话,径直跟着山羊脸的长者走到了一边,长者看着他,好像总是不高兴的老脸上神色终于松动了下来,两人离开人群走出老远,长者才说:先祖如果知道有一天,我族人的生死命运竟然要由一个外人去冲锋陷阵,大概会气得活过来,你要是现在后悔……”

    褚桓懒洋洋地说:我又不是做白工。”

    长者胡子一翘。

    褚桓毫不客气地说:我准备拐走你家族长,这些日子你要是闲得没事,就再培养一个吧。”

    长者眼角一抽,好像是行将chuī胡子瞪眼瞪眼的先兆,褚桓已经做好了挨两拐的准备,可是等了半天,长者却只是透过那双浑浊的老眼,肃然无声地打量着他。

    褚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脖子——南山啃的牙印早就消退了,但他被长者这种目光盯着,还是不由得心里毛毛的。

    我们的前一任族长,时机与环境刚好,等来的人却不对,”长者说,这一任的族长比他阿妈运气好一些,你却来得不合时宜。”

    褚桓:我没觉得自己不合时宜。”

    非但没觉得自己不合时宜,他反而觉得这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时候,纵然就这么死了,也算是求仁得仁,不能说悲惨了。

    长者却从他那一脸chūn意看出了什么,山羊脸正色下来,摇了摇头,沉声说:那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下一件事,如果你觉得此时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那我劝你最好别进陷落地。”

    褚桓一愣。

    长者:你们那里有一个词,叫‘盛极必衰’——没有人知道陷落地是什么,将人吞噬到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逃出来的,但是我族多年在这里,我心里隐隐一个猜测。”

    褚桓:什么?”

    长者:qiáng大的人太多了,他们通常都不会被困在自己的低谷,你懂吗?”

    褚桓一愣。

    长者看着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拐杖,站在无风无雨的山间,舒展眉目,将拐杖杖头在褚桓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仿佛烙下了某种祝福。

    去吧。”他说。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褚桓忽然想起来,长者,有一个人,应该是你们守山人,男的,看起来有四十来岁,个子很高,手指有一点畸形……”

    长者蓦地睁开眼,一把抓住褚桓的肩膀:你在哪见过他的?”

    梦见的,”褚桓说,他是谁?”

    长者沉默半晌,拐杖轻轻地敲打着地面,他眉尖微微耸动,显出某种风烛残年般的感叹,好一会,才说:那是……我的父辈了。”

    他名叫吉齿古,意思是‘长刺’,是那一代人里族里首屈一指的勇士,有一次野外遭遇食眼shòu,他的伴侣死在了那次战斗里,从那以后,他就有点疯了。”

    褚桓:疯了?”

    长者:他孤孤单单地自己生活了几年,疯得越来越厉害,有一次山门转到这个世界,他留了字条离开了,说是去了陷落地,从那以后,没有人再见过他。”

    褚桓:没有音讯?”

    长者皱着眉,仔细追忆了片刻,而后摇摇头:没有——对了,我小时候时常到他的院子里玩,他疯得厉害的时候,跟我说过几句话。”

    什么?”

    他说‘陷落地是一个意识,叫人什么都不能想’。”

    褚桓皱起眉,飞快地在心里将这句话掰开揉碎了想了半天,犹疑不定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长者:疯子的话,那谁知道?”

    这时,守山人与守门人似乎都已经jiāo涉完毕,好像是要出发了,小芳突然崩溃似的跪下来,抱着南山的腿大哭起来,而鲁格一脸水鬼似的漠然,没有喜怒哀乐似的站在一边,旁边的袁平远远地冲褚桓挥着手,大意是说完了没有,你快一点”。

    褚桓再无法从长者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背着那句表意不明的话,心事重重地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最后,四个人——南山,褚桓,鲁格,袁平,踏上了即将通往未知死地的路。

    袁平看着死死关着的山门,忍不住问:我们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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