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桓擦了擦手,把尸体扔在一边,遗憾地说:可惜不大结实,对吧?” ……不然呢?您想拿来做双靴子么? 二踢脚不认识一样地看着他,呆呆地点点头。 褚桓看了他一眼,从兜里翻出一张餐巾纸,他自己都忘了这是哪次在外面小饭馆吃饭的时候顺手装起来的,皱得掉渣,也分不清是用过还是没用过的,然而褚桓自己已经邋遢成这幅德行,居然还好意思宽裕待己严于律人”的嫌弃二踢脚,指着那少年的脸说:快赶紧擦擦吧,哎呦。” 说话间,另一只穆塔伊向他扑过来,褚桓一拳横扫它的侧颈,将疯狗”的脑袋被打得往一边歪去,还没来得及歪回来,褚桓的短刀已经递到,将它脖子上扁片人的脑袋切了下来——在围观了几次chūn天大姐取血取脑浆取毒囊之后,疯狗”的解剖图已经完完整整地进了褚桓的脑子,他已经知道怎么用最省力的方法对付这玩意了。 解决了扁片人,褚桓一点多余的活也不肯多gān,jiāo代二踢脚一句:傻大个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二踢脚与骤然失去指挥的疯狗”面面相觑了片刻。 疯狗”穆塔伊:吼嗷……” 还声dàng气回肠的吼声还没完成,它就被跳起来的二踢脚把脖子砍掉了一半。 二踢脚感觉自己内心的自尊遭到了尖锐的刺痛,一时间居然忽略前身后背的血口子,无比悍勇地冲杀了出去。 失去指挥的疯狗”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虽然凶残,但已经组织不起成片的风箭,而守山人几乎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和这些东西战斗,随着一个又一个自乱阵脚的扁片人被杀死,场中局势很快逆转过来。 南山熄灭了权杖上的火苗,森然喝令:杀光他们!” 反击与屠杀开始了。 小芳马上带了几个人在山下组成了一道封锁线,不放过一只漏网的疯狗”。 褚桓的脚尖在一条刚被他gān掉的疯狗”身上戳了戳,疯狗”脖子上的扁片人被他带起的刀风削下了半张脸,正在地上打滚嚎叫,这些小东西没什么战斗力,因此褚桓一时没去管它。 他抬头看了看,感觉此时似乎已经进入了最后的清扫。 于是褚桓偷了懒,把刀和三棱刺擦gān净收了起来,一边拎起扁片人,一边回想自己方才在南山面前骚包的所作所为。 我好像有点太不稳重了。”他自我反省。 这时,褚桓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齐刷刷的喊声:贱人大王!” 褚桓几乎哆嗦了一下,一回头,他才发现自己是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了族长的院子,一排被保护在院子里的熊孩子正趴在墙头看着他,欢天喜地地冲他招着手。 花骨朵和她的小跟班jiāo头接耳地问:‘拿来玩’怎么说来着?” 她的小跟班竟颇有学霸气质,闻言很快地给出了普通话版的答案。 花骨朵自以为悄声地对其他孩子吩咐说: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一起喊这个,听到没有?一二三——” 众孩一起指着褚桓手里半条命的扁片人,齐声说:贱人大王,拿来玩!” 褚桓:……” 这是拿来玩的吗?! 褚桓糟心地看了一眼族长家院门口守着的马鞭,马鞭羞涩地冲他笑了一下,开口说:好贱人,没事。” 褚桓:……” 这称呼都快把他叫得没有jiāo流欲望了。 墙头上的小秃头尤为激动,为了显示跟褚桓很熟,他就像一条敏捷的肉虫子,扭扭哒哒地翻过了墙头,纵身就要往下跳。 褚桓一见此情此景,方才的气定神闲顿时dàng然无存,他连忙把手中奄奄一息的扁片人丢给了墙头上的崽子们,然后仗着自己腿长,转身就跑没影了。 可怜的小秃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骑在墙头上,发现尽管自己和真爱经过了一番同生共死,真爱的本质依然是个渣,见众孩齐齐地把目光投向自己,他顿觉悲从中来,骑在族长家的墙头上委委屈屈地抽噎了起来。 南山一见褚桓向他走过来,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本就是个较真的人,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立刻在原地仔细地思考起为什么来。 直到褚桓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南山还在呆呆地看着他。 南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褚桓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反she出一点光晃了眼。 他的眼神先一凝,而后变黯,最后完全收回了视线,闷闷地不吭声。南山单手握着族长权杖,半身都是血,看起来有种茕茕孑立的可怜相。 褚桓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膀,奇怪地问:哎,怎么了?” 没什么,”南山有点落寞,他咬咬牙,片刻后重新打起jīng神,勉qiáng笑了一下,问褚桓,我要去看守门人怎么样了,你去吗?” 第33章 异界 褚桓一想起那个火箭筒一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小白脸,当时就有点头皮发麻,不由得支吾了一下:我?我就不……” 结果他还没有拒绝完,长者就走了过来。 长者一把年纪,战斗力不体现在打打杀杀上,他一直在族长家院墙里看着里面的小崽子,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心知肚明地都看见了。 有的时候,人要是一起打一架,感情会产生微妙的变化。 那长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瞅了瞅褚桓,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有完没完,还不快跟上!” 褚桓见他肝火这样旺盛,忍不住心说:难道我方才无意中又挖了这大爷的祖坟?” 不过他虽然不忿长者那拽得二五八万一般的态度,脸上却依然和和气气,没露出什么端倪,因为褚桓心里明白——山门处想必有守山人一族很重要的秘密,老山羊虽然给他脸色看,但这样一来,却算是接受了他。 长者仰脖,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大声说:留一半人清扫,剩下的带上家伙,都跟我过来!” 他一发话,族人们立刻自发地跟了上来,褚桓也只好跟在其中,稀里糊涂地随着众人下了山。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这里的石头阶梯不知是多久以前的古董,修得十分敷衍了事,有些地方甚至gān脆省略没有,完全是走得人多了就成了路”的那种小径。 长者没走几步就作起了妖,伸手一指褚桓和旁边的小芳,命令说:走不动了,去削根竹竿抬着我。” 再次无辜躺枪的褚桓无言以对。 褚桓感觉自己冤得要六月飘雪了,他又没要拐老东西的闺女,这摆出一副岳丈老泰山的脸给谁看呢? 且不说他家里有没有姑娘,就算有,谁要诱拐一只山羊的女儿? 褚桓很想把长者的颐指气使摔回去,糊那老东西一熊脸,但是心里念叨了两遍尊老爱幼”,终于还是忍气吞声地什么都没说,挽起袖子准备跟小芳一起去砍竹子。 想必是褚桓以前骚包习惯了,他年少轻狂的时候是典型的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别看连袜子都懒得洗,但是只要在别人面前,他是举手投足都无不要花孔雀似的要雕琢一番,眼下他虽然已经过了傻乎乎的青chūn期,可大概还没能完全返璞归真,尚且残留着一些痕迹,反正这风流倜傥”的一挽,让长者看了很是不慡。 长者抖jī皮疙瘩似的抖了抖两条枯瘦而赤luǒ的膀子,试图憋出一股人猿泰山般高大威猛的气势,然后恶狠狠地盯着这唯一一个穿了上衣的男人,嘀嘀咕咕地说:又不是大姑娘,穿什么上衣?XX!” 最后一个词褚桓没听懂,不过据他猜测,很可能是娘pào”的意思。 南山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栏褚桓,他也没反驳长者什么,只是抽出小芳腰间的砍刀,抬手几下,就利索地砍下了一根粗壮的竹子,闷不做声地削gān净,自己抬起一端,另一端丢给小芳:长者,上来吧。” 长者气得chuī胡子瞪眼,可是最后还是拉不下老脸,没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下让族长亲自给他抬滑竿,只好怒气冲冲地在棒槌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看什么看,还不接过来,等人请么?” 越往下走,山路就越是崎岖,疯狗”穆塔伊的尸体堆得漫山遍野都是,偶尔还会遇到一些逃窜的,树丛里经常有冷箭往外放,好在他们一行人除了长者以外都是青壮年,守山人在面对不成群的穆塔伊时战斗力惊人,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将这些漏网之鱼收拾了。 他们很快从半山腰直接下到了山脚下。 褚桓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大山dòng隧道。 南山对他说:这就是山门。” 这山只有一侧能上,另一侧嶙峋的峭壁如直上直下,这一侧如果要上山,则必要经过山门”,这里是一处绝佳的关卡。 褚桓还没来得及赞叹,长者就身手矫健地从竹竿上下来,他用力抽了抽鼻子,没做声,脸色却开始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