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还说他威望甚高行事周密城府极深定是当仁不让的下届准族长…… 慕原现在真的知道了,传言这样东西,常常与被传的那样实物是背道而驰,简直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关。 汉青捧着托盘从车里出来的时候,慕原正迎上去,顺口问:“飞天做什麽呢?” 汉青笑了笑:“要了一些顔料,说是趁着这会儿不赶路,想画张画来着。” 慕原哦了一声,汉青端着空盘走了。 画画……也算是个风雅的嗜好。 看来传言也还是有一分的事实基础的吧…… 撩开车帘,慕原擡眼看到飞天一手托着个花里胡哨儿的圆形蛋状物,一手执着彩笔,正歪头端详。 “身上觉得--”原本平缓的语调最後一个字突然拔高,尖锐又怪异象是有谁掐了他一把,手颤巍巍指着飞天:“你……你把蛋生怎麽了……” 飞天笑眯眯的放下彩笔,把手里的蛋生往前递近了些:“手绘彩蛋!怎麽样,不错吧?” 原本白莹莹晶彩剔透的龙蛋上满满涂了一层嫩绿,粗粗两道象四季豆似的眉毛,一双吊梢小眼睛,还有个笑歪了嘴巴…… “好看吧?老是一片白也太单调了……” “喂喂,慕原,没事吧……平舟!平舟!快来啊,慕原他厥过去了--” 传言……真的……一点儿事实根据都没有的…… 以後……再也……不相信任何的据说是…… 缓过一口气儿来慕原立即把小蛋生抢回手里,无比细致无比轻柔的把上面的杂七杂八清gān净,塞进平舟怀里的时候简直要声泪俱下:“平殿下……算我求你了,反正头三天已经过了,以後就请你多偏劳……这个,不能让好好儿一只小龙就生生毁在他手里啊……” 平舟回头看,飞天正托着腮,眼睛笑得象月牙儿。 “我一定……”可是一定什麽却没有说出来。 慕原这边放心松了气儿下车去,飞天一摊手:“我还要抱。” 平舟看看他,再看看怀里的蛋生,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直接还给了他。 “就知道你最好了……”飞天笑得极可爱,一手又摸起了彩笔:“有绿无红多单调,我再来画个大红袍……小蛋生宝宝,你看你多美啊……” 一层红色没有涂遍,飞天懒懒打了个哈欠:“好困……中午是不是吃太饱了……” 平舟把他手里的笔抽了出来:“困的话就歇一会儿,等下再上路摇摇晃晃也不好画的。” 飞天只来及把蛋托在怀里,人就沈沈的向後仰倒,平舟手臂托了一把,飞天倒在他的臂弯里,闭着眼,竟然就这样在一瞬间陷入了沈睡。 “真是……”平舟抱过他怀中的蛋生,拉过布巾慢慢擦拭上面的红色:“爹爹顽皮,小的也淘气。这麽狂吸他的灵气,不怕把你的爹爹给累垮了?” 蛋壳渐渐恢复了白净光滑,在阳光下静静的一动不动,珠圆玉润的模样真是无辜到了十分。 “还有八个多月,忍一下吧。你也是很喜欢他的是不是……”平舟柔声安抚蛋生。 蛋生依然是白皙洁滑,静静的一动不动。 平舟一手揽着飞天,一手环抱着蛋生,车子又向前行,树影婆娑的洒进车里。 午後的风带着初夏的暖意,薰然欲醉。 半下午的时候慕原探头进来看:“怎麽样?” 平舟微微笑着:“还好。” “你也多留神,累的话要歇一会儿。” 平舟答应了一声,说道:“蛋生可能也睡了,这会儿都没有吸取灵气。” 慕原松口气:“那就好。”他跳上车来,对着飞天熟睡的脸左看右看:“这个家夥真是我听说过的龙子霏吧……是不是冒充啊……”恶质的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然後在平舟不赞同的注视下讪讪的缩回手:“我怕是有人易容冒充……” 平舟摇了摇头,慕原脸上有点红。 当然不可能冒充。 银龙这麽少,翻遍了天去也只有五条……嗯,现在是五条外加一条预备的。 “好象……”慕原摸了摸蛋生:“他吸了不少灵气啊。你可得控制他一点儿,撑到了可也不是好事,再说,你也不见得能吃得消啊。” 平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蛋生并没有吸他太多灵气。 再看一眼一边躺着呼呼大睡的飞天…… 有些头痛…… 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蛋生的来历呢? 第118章 飞天揉揉眼坐起来,洗漱穿衣梳头。 最後咬着梳子的时候,汉青捧着早餐看到了他。 “殿下--你怎麽自己梳洗了?应该叫我过来的!”汉青有些埋怨的说。 飞天竖起一根手指晃晃:“声明啊,一,我不是殿下了。你叫我飞天子霏随便你。”又竖起第二根手指摇摇:“二呢,是我早就独立生活了,没腐化到天天要人服侍着梳头洗脸的地步。” 平舟坐在一边。车里靠左边的车壁是一块活块,翻下来就成了小小的一张炕桌似的。汉青把早餐摆上,还是恭敬地说:“殿下,请用早餐。” 飞天翻了一下白眼。 汉青直是一根筋通到底! 怎麽说他都不改口。 喝着粥吃着苏脆的小点心,飞天扭头看看平舟:“昨晚睡得好麽?” 平舟点点头:“好。” 飞天皱皱眉头:“可我睡得不好!不知道怎麽回事儿一夜好象有人在耳朵边上拼命敲锣打鼓似的,乒乒乓乓响个没完,吵得我头脑子都疼了!真是的,难道我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子得神经衰弱啊……对了,我昨天从中午就睡一直睡到今天早上……我的天,我什麽时候这麽能睡了。” 平舟不着痕迹看了放在腿上的蛋生,柔声说:“多睡些对身体也有好处,再说,坐车本来就无聊,多睡睡也没什麽。” 飞天放下粥碗漱口:“你说的也是……不过睡太多脑子也会不好使。” 看着小蛋生端端正正的搁在平舟的腿上,两眼发亮:“小蛋生--早上好呀!起chuáng起chuáng了,来做广播体操……第一节,伸展运动……” 平舟看着他捧着蛋生笑逐顔开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忧是喜,一句话就这样咽了回去。 飞天念念有辞,一套广播体操一路做下来,已经到了跳跃运动,竟然兴致勃勃把蛋生抛了起来又接住,接住了又再抛起来! 平舟吓了一跳,伸手接住了凌空下落的蛋生,难得的疾言厉色起来:“飞天,不能胡闹。” 飞天停了手,看看他的脸色,缩缩脖子说:“我只是……我很当心不会摔到的。” 平舟摇头:“乱晃对他也不好。” 飞天低下头小声说:“我一时开心……下次不会了。” 平舟放缓了语气:“不要紧,以後别这样就是了。” 飞天安静了不少,抱着蛋生坐在锦褥上,翻着看平舟给他的一册书。 “你突然离开帝都,不要紧麽?”过了半晌,突然问了这麽一句。 平舟微微笑着:“你是怕辉月知道?不要紧的。原本我就不是要长留在帝都的。这次告辞,已经说过先去巡边,过得一阵子才回天城,没有妨碍。” 飞天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翻书,又冒出一句:“汉青束着发,应该是成年了吧……谁替他成的礼?” 平舟顿了一下,说道:“是文正。” 飞天想了想,依稀有些印象:“是当时天城的第一圣手神医?” “正是。” 飞天沈吟了一下:“汉青现在还是奴籍麽?” 平舟没有答话。 飞天有些气闷的放下书,抱着蛋生发呆。 下巴搁在蛋壳上,汉青看到的就是他弓着腰抱着蛋生望天的表情…… 忍不住想笑,真的很象一只抱着榛粒的松鼠。 飞天转头看看他,却一点儿都不想笑。 和从前的行云不同,汉青是天奴的後代,从生下来就扣着奴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