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鸾见她离开,便起身端起那碗药走到了窗前的盆栽下,将那汤药如数倒进了泥里。 玉鸾不仅仅是不喜欢喝药。 她简直是厌恶喝药。 尤其是这种据说药效好还苦味翻倍的药。 她娴熟地倒完了药之后,便将碗放回了原位。 只是忽然瞧见窗台上多了个纸团,她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眼,颇防备地去将纸团展开,发现上面写着“霁雾庵”三个字。 玉鸾呼吸一滞。 这还是蓟苏给她的字条。 桓惑分明说他出城去办事了,可他看起来并不像出了城了样子…… 她对此愈发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侍女回来取药碗之前,她便匆匆将纸条给销毁。 看样子她也不能在郁琤府里耽搁太久。 她得想办法找到蓟苏那个狗东西,看看他到底想gān嘛。 四方阁中,盲谷同郁琤道:“听闻楚氏逃亡在外的大公子近日已经偷偷潜伏回了昱京。” 楚氏父子俩逃走之后,这么多年来便再无踪迹。 如今楚氏陡然有了动静,桓惑那边若是得了消息,只怕也不得安宁。 盲谷提议道:“郎君是时候将玉女郎利用起来了。” 郁琤听得此话,沉思片刻认真说道:“她近来又瘦了二两,且受凉还生着病,只怕不利于利用,当养肥些再说。” 他说完便心不在焉地离开了四方阁。 盲谷一脸迷惑,不太明白郁琤的意思。 待和溪回来后,盲谷问他:“如果一个人原本要利用一个东西搞事情,结果事情搞到一半,他嫌这个东西又病又瘦,还要等养肥了再搞,是什么原因?” 和溪说道:“想来你在来侯爷身边之前并没有太多生活常识,这其实是很正常的。” 盲谷见他很懂,立马做出心虚受教的姿态。 和溪说:“这一看就是个很有经验的养猪大户,他和普通养猪人就不一样,比较讲究猪肉的肉质和口感,估计等那头猪养肥了,他也就能开吃了。” 盲谷:“……” 这个人满嘴说的什么玩意儿? 这厢郁琤心里不自觉记挂起玉鸾尚且生病的事情,出了四方阁后,脚下也不自觉地往玉鸾屋里走去。 他去看时,刚好一个侍女从屋里出来。 郁琤问她:“她喝了药没?” 侍女低声回答:“女郎叮嘱了明早来取空碗。” 郁琤微微颔首,侍女这才退下。 只是他一进到屋里,就瞧见玉鸾背朝着他,端着一碗药走到了窗下,还将那药碗微微往盆栽里倾斜。 “你这是在做什么?” 玉鸾手指一抖,险些将药洒出,她忙将药碗扶正,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看向郁琤。 “郎君……” 她抿了抿唇,对郁琤道:“药太烫了,我正想放在风口凉凉。” 郁琤走到她跟前,伸手接过那一碗药,发现那碗药早就没了温度,哪里会烫? 他将药碗送还到她手中,命令她道:“我摸过了,这一点也不烫,你现在就喝了。” 玉鸾满脸为难,只抿着唇一副不情愿喝的模样。 郁琤打量着她,这才揭穿道:“所以你刚才分明是在撒谎,你不喝药,也根本就不是因为药太烫了。” 玉鸾心口一跳,唯恐他又要借题发挥,寻摸她的不是。 郁琤却想到她昨晚上就已经暗示过他的行径。 他皱了皱眉,对她说道:“你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灌着你喝?” 玉鸾一听,神情更僵。 她小时候不是没有被灌过药。 被人灌下去的药,别说胃里嘴里苦涩,就算是鼻腔里都是一股难以忍耐的苦涩。 “我自己喝就是了……” 她见实在是躲不过,便只好捏着鼻子将药一饮而尽,表情颇是难捱。 郁琤见她配合,缓缓说道:“按理说这药方治愈效果极好,你昨日就该有所好转,想来今晚上喝了药再捂一晚上才能彻底痊愈。” 玉鸾放下手里的药碗,哪里肯被他再裹一晚上,赶忙同他说道:“郎君有所不知,我尚且还有要事在身,今晚上就要出府去了。” 郁琤听过了只是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她生病还没好就要到处乱跑,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不行。”他一口就给回绝。 玉鸾喝了那药,便感觉眼皮又抬不起来,她想要往门边磨蹭去,却被他拦着手臂,愈发急得头昏脑涨起来。 “郎君,是真的……” 她话还没说完,郁琤便立马打断了她:“行了。” 玉鸾愣愣地抬头,见他漆眸里掠过一丝纠结。 她昨晚上同他说,她母亲在她不肯喝药的时候喊她小心肝,意思不就是要他也这样喊她,她才肯乖乖喝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