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远的地方工作。 不对。 他其实是在很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家。 我弟站在我身边,直接就懵了。 他不信,却被对方问:“那你自己家的户口本,你总该看过吧?你们的户口本上有一个叫虞彦青的人吗?” 没有。 可是他们说,这是因为爸爸工作的原因,户口不能落在我们那边。 我弟要出去问妈妈怎么回事,被我拉住了。 房间里很安静,我们能隐约听到外面聊天的声音。 那两个大人坐在客厅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但妈妈好像是在哭。 她是委屈得哭了? 还是喜极而泣? 她是为自己的这么多年哭? 还是在为什么哭? 我拉着我弟,让他回来站好。 面前穿着白色毛衣的哥哥,语气平淡地说:“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把你们接来吗?因为我妈死了,得病死的。她去世了,这个家的女主人就没了,你们的妈就能进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还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这件事就算有人犯了错那个人也不是我。 但,我就是没法抬起头看他。 没有底气。 没有脸面。 我羞愧得脸颊发烫,就像也刚刚被泼了一杯开水一样。 我弟说:“我得去问问。” “我劝你等一会儿。”哥哥笑着说,“你们俩的妈应该不会愿意这个时候被打扰,毕竟,他们也要叙旧的。” 哥哥站起来,走过来。 他塞了一颗糖在我手里。 我始终低着头,听见他的声音从我头顶飘下来。 也是冷的,像是雪花落在我的头发上。 他说:“大人们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既然你们来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好好照顾你们就是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笑着看我,说:“脚还疼吗?躺下歇会吧。” ===== b3 我给了他一块糖。 那个叫虞南的。 以前看电影里的坏人杀人如麻,视生命如草芥,但凡自己看不顺眼的,杀起来眼睛都不眨。 我那时候跟许程说:“你看着吧,我不会让他们俩好过。” 可事实证明,当坏人一点都不容易。 尤其是对无辜的人下手。 我看他们是不顺眼,无论他们看起来多人畜无害。 因为,他们是入侵者,即便不是他们主动想要入侵。 所以,我是想杀敌的。 而且有一点让我更气,在看见我之前,他们似乎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当我是什么? 那块糖原本不是想给虞南的,我的计划是,冷漠地站在他面前,一边吃糖一边高傲地说:“你们虽然来了,进了这个家门,也不是虞家的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然而当我走过去,看见虞南受伤的脚时,竟然不由自主把糖塞到了他手里。 操。 我应该多看点儿暗黑童话的。 而不是看什么《call me by your name》。 我决定明天就把许程叫出来骂一顿,是他给我推荐的这部电影。 我让虞南他弟扶着他躺下,虞南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手里攥着我给的糖,抓着他弟的衣服。 他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脚伤疼的,还是因为害羞。 我说:“随你的便吧。” 然后我就出了房间。 我出来的时候,我爸跟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女人哭得衣襟都湿了。 突然发现,虞南他们俩跟他们妈长得挺像的,是那种适合出现在文艺片里的长相,清汤寡水的好看。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看了我一眼。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笑着问我:“柏林,怎么了?” “接水喝。” 我走去厨房,拿了玻璃杯接了饮水机里的水,然后走回了房间。 虞南看见我拿着水杯,不敢伸手接。 “凉水。”我说,“饮水机接的。” 他弟站在一边,先伸出手拿了过去。 “谢谢哥。”这句话是他弟说的。 他们兄弟俩长得几乎一样,但声线有区别。 虞南是那种轻轻柔柔的,说话声音跟语气都跟竹林间的一缕青烟似的,让你隐约看得到伸手了却摸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