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一絲好奇,少年伸手攔下了女子的車子。“這裡面放的是雪糕?”少年指了指車後的木質箱子說道。“嗯,這些都是自己做的。用的是水果、牛奶和蜂蜜。你要嘗嘗嗎?”少年看著梅子昔那雙清澈的眼睛。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再加速。少年清了清喉嚨說道“好”。 這是一個色彩斑斕的雪糕,少年接了過來輕輕的咬了一口,絲絲的涼意沁人心脾。初夏的早晨吃這個雖然有點涼,但卻掩不住滿心的歡喜。“好吃,我想長期訂購。”“那你把地址給我,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夏日斑駁的陽光擠開那層層的樹葉打在梅子昔的臉上。那長長的羽睫投下來的剪影輕輕的滑過了少年的心湖。“就送到這兒吧。你把電話和姓名留給我就行。” 少年知道: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家的家長也不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在這花一樣的年紀受一點苦。為了不給女孩帶來任何一點的負面情緒,少年決定暫時不讓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 “那好,我叫梅子昔。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今天隻帶了試銷品。如果想要定雪糕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好的,我叫華宇。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在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在這個短暫相逢的時光裡,華宇知道他的心注淪陷在這個七月的初夏裡。 一切來的那麽措不及防。 梅子昔笑著騎上了車子,對華宇招了招手。眉角的神采把樹葉投下來的暗影都消散了。 華宇看著那抹倩影,不僅感慨:自己最嗤之以鼻的事情,就因多看了一眼,便在心底生了根,發了芽。他本以為這只是自己的一時好奇。可是他沒有料到的是:這個幼芽有一天也會長成參天大樹。 回想初中三年,自己也是校園中的風雲人物。這是聽他的好朋友楊弘毅說的,自己從來沒有這麽覺得。 那時候追自己的女生不勝枚舉。其中也不乏有一些長的姿色過人的。 他記得有一會回:有一個長的十分豔麗的女生,在情人節這一天,特意跑來送了一副漂亮的手套給自己。那個女生的名字早已經不記得了。 他當時正在吃飯。手套被遞過來的時候,他連話也沒有說一句,拿起來便轉送給了一旁也正在吃飯的楊弘毅。 那個女生當時是什麽表情,他也已經不記得了。他隻記得那個女生是跑著離開的。當然禮物也沒有便宜楊弘毅,而是被那女生當場喂了垃圾桶。楊弘毅還因為沒能戴上那女生的禮物而可惜了好長時間。因為自己不懂得憐香惜玉,也因為那個女生追求者眾。自己犯了眾怒。 同學們送了一個“冰山男”的外號給自己,連“美”字都省略了。 從此後,這件事還時常會被楊弘毅當做是華宇愛情史中一個具有裡程碑意義的重要事件。 微風送來了滿鼻的沁香,也送走了那一道悄然而去的身影,順道也把華宇的一顆心也帶走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從來不相信世上竟會有這麽不理智的人、不可能的事。然而這一切卻都真實的發生在華宇的身上。 “華宇,我剛才去你家找你。阿姨說你不在家。我想你準在這兒。”楊弘毅咧著一嘴的小白牙看著華宇。英挺的眉、深邃的眼讓楊弘毅看起來正義感十足,但知道他的人都清楚這小子有著一顆悶騷的心。“找我有事?”華宇眯了眯那雙勾人的桃花眼,萬種風情盡顯於眼底。“沒事就不能找你。放假都好些天了,你都不去找我。我在家無聊,所以就來找你了。” 楊弘毅在華宇的身邊躺下了。日頭已高,樹蔭下的暗影也遮不住那燥熱的空氣和楊弘毅一張聒噪的嘴。“放假這麽多天你都不來找我,你都不嫌悶麽?”楊弘毅歪著腦袋看著那張巧奪天工的側顏,竟生出一絲恍然來。 這樣的絕世美顏,如果是個女兒身,那會是何等的妖孽。還好自己的性取向一直都是正常的,否則不生生被他勾引了去。如果真的那樣,那楊、華兩家豈不是從此就斷子絕孫了,那愛慕他的女子豈不也要抱憾終身。萬幸萬幸! “好不容易有兩天清靜的日子可過,我為什麽要自找不自在。”華宇依然眯著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你這話是說我聒噪啦。別人想讓我說,我還懶得說裡。別一副身在福中不福的樣子。”楊弘毅的話惹得華宇睜開了那雙桃花朵朵的眼睛。華宇以一副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楊弘毅。還好此處無人。楊弘毅的這種怨婦的表情才沒能讓人瞧見,否則豈不讓人笑話。 華宇起身彈了彈身上的落草,也不在理會那聒噪,徑直走了。 “你等等我,別走那麽快。我來找你,我就是客。雖然這裡是公共場合不是你家,但好歹你也要以禮相待呀。”華宇望著楊弘毅那張好似受了莫大屈辱的臉,不由得好笑。“以禮相待?何為禮?你先修習好自己的禮儀,我方能以禮相待呀。”一句話把楊弘毅說的雲裡霧裡。也不管何為禮何為儀只是一個勁的追在華宇身後。 許是追累了也許是鬧夠了。兩人身上都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細汗。華宇也只有坐在草地上任由他廝混打鬧。 “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冷不丁的一句話驚得楊弘毅一個踉蹌。“滾,不正經。”楊弘毅說完還輕捶了華宇一拳。“我是直的,就算要下手也會專找你的女朋友下手。”楊弘毅說完便一溜煙的的跑了。華宇在後面追著要打他。“哈哈,這回換你追我了吧。你個小沒正經的,這樣成何體統。”楊弘毅翹著蘭花、指尖著嗓子說道。然後他成功的把華宇惡心了一把,也把自己惡心到了。 綠蔭間、草地上,二人你追我趕。那嬉鬧的畫面不知道亮了多少少女的心,迷了多少少女的眼。 好一對少年兒郎。 瘋鬧累了的兩個少年疲乏的往草地上一躺,再也沒了形象。呼哧呼哧的鼻音此起彼伏的從兩個少年鼻間噴出。 此時太陽已經升到半中天了。躺在樹蔭下尚且有點曬人,何況是行走在路上。 華宇突然想起了梅子昔,那明媚的笑容有沒有屈服在夏天的熱浪裡。 “喂,你今天有點奇怪。你到底在想什麽?不會真讓我一語中的吧。難道我馬上就有機會到你的內院中逛逛了?不會那麽快吧。我平時也沒有見你對誰動過心,怎麽會……。”楊弘毅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華宇那突如其來的俊顏嚇得立馬噤了聲。 “你可不要真得對我喜歡的女生下手,否則我真的不饒你。”華宇把胳膊支在楊弘毅身體的兩側並展現出與年齡不相符的冷峻的氣度。一雙勾人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楊弘毅,隻把楊弘毅嚇得如羊入狼窩無處可逃。 心裡發虛的楊弘毅打著哈哈乾笑了兩聲,並頭如搗蒜般地一再保證:“你放心,我和你開玩笑的。你何必那麽認真。我們的興趣、愛好都不一樣,怎麽可能會喜歡上同一個人。就算喜歡上,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讓給你,你放心吧。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換,手足不能斷。” 綠草泛著青波帶來這惱人的燥熱。華宇得到楊弘毅的保證後,便也不在理會他,徑直的走了,隻留下後面一個跳腳的聒噪。 回到家的時候,外面已經燥熱難耐了。楊弘毅倒是沒有跟來。 慣使的傭人劉媽大著嗓門叫喊著:“我的少爺,這大熱天的,你怎麽不在家裡待著。你看你熱的,天可憐見的,這要是熱壞了可怎麽了得。”華宇微微一笑連忙應到:“沒有熱到,我一直在涼處待著。剛感覺有點熱我就回來了。”對於劉媽,華宇還是有些感情的。聽說自己出生後,她就來家裡幫忙了。劉媽手腳麻利,做事井井有條,所以就一直做到現在。 華宇的家是一棟兩層的別墅。樓前有小型的花園和游泳池。花園內花香四溢,一朵朵、一叢叢開的煞是漂亮。 那綠葉襯著紅花,把花的嬌羞狀襯托了個透徹。華宇家的花園大多以紅花為主,這是奶奶的意思。她說這樣才喜氣,才紅火。 華宇的父親華子豪是一個孝子。他依著老婦人的喜好購置了許多不同品種的紅花並請花匠好生看護著。因為照顧周到,這些花倒也開的生機勃勃、紅紅火火。 紅花遍地,但是好多華宇都叫不上名字。華宇索性給這些紅花起名雜花。 那個游泳池則是華宇的最愛。每到夏天來臨之際,這裡便成了他與水為友的最好的場地。他喜歡那種穿指而過的柔滑,也喜歡那種包圍身心的沁涼。 院子後面是奶奶開出來的一片菜地。奶奶種的都是這個時節的時令蔬菜。此時有許多藤蔓爬上了預先準備好的架子。架子上開滿了黃色的小花。有些開早了的花都已脫落,一個個喜人的果實就掛在架子上。華宇認出這些果實是黃瓜。地上還種了一些華宇叫不上名字的小菜,一畦一畦綠油油的特別好看。 奶奶是個老式的農村婦人。當年家裡窮,爺爺和奶奶出來闖蕩,後來發了家。可是以前的生活習慣,奶奶還是保持著。奶奶說:這種生活方式已經跟隨她幾十年,深入骨髓,想改也改不掉。 “小宇,快過來吃飯。”華宇的媽媽葉蘭正在幫助劉媽收拾餐桌。華宇走過來接過葉蘭手裡的抹布“媽,給我吧,你別忙了。”“謝謝,小宇真會體貼人。”葉蘭是一個被歲月眷顧的女人。 四十多歲的年紀皮膚依然光滑細膩沒有一點皺紋。面如桃花、眉若細柳一副風流之姿。“以後呀,誰要是做了我們家的兒媳婦肯定會很幸福。”這也是一個被愛情滋潤的女子。那滿臉的風光霽月那麽明顯,讓周圍的人都跟著明媚起來。葉蘭的一句話把華宇羞得臉兒通紅。“媽,吃飯了。”華宇連忙轉移了話題。 今天家裡就華宇、葉蘭和劉媽三人,所以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挺隨意。劉媽是家裡的老人,他們早已經把劉媽當做自家人。平常吃飯的時候他們都是坐在一起,但是座位還是會注意的。奶奶雖然開明,但舊時代走過來的人多少還是有點老派。 “小宇,你嘗嘗。這湯的味道。”劉媽拿起分湯杓給華宇盛了碗,又給葉蘭盛了碗。劉媽以眼神示意華宇快嘗嘗。華宇禁不住劉媽的熱情嘗了一口:“好喝,湯很鮮美。”“那再嘗嘗排骨和蝦。”面對劉媽的熱情,華宇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也只有很無奈的都一一笑納了。 吃完飯,劉媽把碗筷收拾了。葉蘭到院子裡轉轉,順帶著給菜地澆點水。這幾天,婆婆不在家。她可得緊著點這些小家夥,以免婆婆回來責怪。這裡可是她的樂園呢。 華宇回到屋裡。這是一間以藍白色為主的房間。屋裡有一個寬大的原木床。床上鋪著白色的帶暗紋的床罩。床的對面是一個原木書桌。書桌上放著一些華宇平常看的書、一張全家福照片和一個拚裝好了的帆船模型。 屋內的布局極簡但又不失格調。華宇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他突然想起早上碰見的那個叫梅子昔的女孩。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她的雪糕買完了嗎?她有男朋友了嗎?…… 這惱人的相思像無孔不入的風把整個房間撐得更加空蕩。越是安靜,風越烈、聲越響。 華宇猛地搖了搖頭,但腦中翻飛的思緒如晃蕩中碳酸飲料的泡沫不斷的翻飛和壯大。 不能再這樣了。華宇感覺自己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