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遲來的支援（分） 另一輛卡車的後門已經被打開了。我撐著門框往裡面一看，裡面同樣是一套通體灰白色的艦裝。但是比起我們剛剛看過的亞利桑那的那套艦裝，這套艦裝顯得有些寒摻。不足數厘米寬的飛剪型艦首後方，一座漆成深灰色的雙聯裝炮塔靜靜地矗立著，再往後，是驅護艦特有的方形艦橋和十字桅杆，一具厘米波雷達被固定在桅杆的頂端。艦橋的正前方留有一些方形的凹槽，應該是為相控陣雷達預留的位置，艦橋後方，是還未完工的煙囪，直升機機庫和一個空的炮塔座圈，大部分艦體還漆著灰白色的底漆，尚未完工。 “這就是她的艦裝，‘榮華號’護衛艦。”這回還沒等我發問，總督就開口了。他先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仿佛是在盡力地想要忘掉心中的不愉快“去年，也就是2033年，我委托一個軍工廠幫她建造了這套艦裝。這是一艘排水量2萬噸的大型導彈護衛艦，裝備有12枚導彈和4門PTS300-40電磁軌道炮，安裝了主動防禦系統和複合裝甲，最高航速可以達到45節。可惜……唉。” “總督，請不要傷心了，小雅走了，我也很難過……”我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這套艦裝。當我的手指滑過艦裝的鋼鐵外殼時，我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她並沒有走，她就站在我眼前…… 車外傳來一陣鳥鳴，一群大雁拍打著翅膀掠過我們頭頂，正朝著有點偏西的太陽飛去。它們很忙，它們沒有時間去考慮地面上的人是否傷感，就那樣自發地排成一隊，頭也不回地飛向自己的目的地。伴著漸漸遠去的鳴叫聲，站在我身旁的總督輕輕吟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詩。 “八月中秋雁南飛，一聲吼叫一聲悲，大雁尚有回來日，死去亡魂不複回……” “總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一下，為什麽你要給小雅的艦裝安上這麽多現代化的武器裝備呢？”我岔開了話題“我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大多數艦娘的裝備都還是一百多年前的，比如螺旋槳飛機和火藥炮。如果可以的話，為什麽不用我們現在的先進裝備替換掉這些過時的老式裝備呢？” “這個啊……”總督微微點了點頭“因為艦娘們自從降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賦予了操縱艦裝的使命和能力，與之俱來的還有前世遺留下來的記憶。所以，與其讓她們操縱那些她們尚未熟悉現代化武器，倒不如直接讓她們操縱自己早就熟悉的裝備，這樣的話戰鬥效益興許還會高一些。” “嗯……”總督的話，讓我陷入了沉思“前世的……記憶嗎？” “是的，反觀另一邊，沒有這些記憶的人類想要完美駕馭這些艦裝則要難的多。對於艦娘們來說，艦裝可以稱得上是她們身體的一部分。而對我們來說，艦裝則是外來物，充其量也就是一種特殊的武器。這導致人控艦裝的戰鬥效率相較於艦娘艦裝低得多。為了最大限度地寬容這個效率問題，我為她的艦裝安裝了很多現代化武器……”說到這裡，總督的語氣又變得緩慢沉重了起來，感覺他似乎正在極力克制著發自內心的悲痛。他深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 “而且，既然她選擇了和你一同上戰場，作為父親，我有責任幫助她，那怕是一點點也好，在這些鋼板的保護下，我希望她能活下來……” “總督，你放心，我一定會為她報仇的！”我來到了這套艦裝的後方，仔細查看著各活動部件的連接處，努力回憶著軍校課本上關於它們的介紹。 “所以這套艦裝，我能夠使用嗎？” “現在不行，孩子，這套艦裝還沒有完成，現在能用的只有這門主炮和少量電子設備。” “好吧，有總比沒有強。能幫我把它運到避風港基地嗎？” 說著我回到了總督身邊，打算回去看看宴會開的怎麽樣了。不想總督此時再一次攔住了我。我發現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正用一種神秘的微笑看著我。“呃……總督，還有什麽事情嗎？” “孩子，聽說你這邊比較缺彈藥和燃料？” “是啊，自從接收了北方鎮守府的剩余艦隊之後，我們的燃料供給更加捉襟見肘了。彈藥基數還不到正常的一半，尤其是主炮炮彈，簡直不夠塞牙縫的。”我歎了口氣“這不，為了節約彈藥，我們平常的訓練都舍不得用實彈射擊，只能用狙擊槍代替了……” “孩子，你真走運，我正想告訴你。後面15輛卡車上裝的全是彈藥和燃料。” “什麽？真的嗎？” “是的，雖然東西不多，但是支撐你們兩三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太好了！真是太謝謝你了！總督！” 我激動得說不出話，而總督卻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一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份簽收單據，將它展開遞到了我的眼前。我能清楚地看見上面的署名處印著聯合議會專屬的綠十字公章。 “你不用謝我，這些都是議會批給你的，接下來還會有。本來他們想像之前那樣給你獎金的，但是我和另一員老將聯名上書，說這種時候應該給你一些更加實用的獎勵。於是他們就把獎金換成了22噸彈藥。” “嗯……那位老將是誰呢？我可能要去登門道謝一下。” “我的老朋友，前東海衛鎮守府提督，林振海中將。” “什麽？是他？”我吃了一驚“他的兒子在白龍島戰役中為了保護我們犧牲了，我還以為他討厭我。” “他是不是真的討厭你我不清楚，但是那天和我見面的時候他說了一句話，我覺得這就是他為什麽要幫你。 “他說的什麽？”我追問道。 “他說沒有人應該失去孩子，或者像孩子一樣的親人。”總督再一次將手搭上我的肩膀，對我來說，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兒子臨行前父親的叮囑。 “而且，我覺得，如果你父親還在的話，他應該也會為了你做同樣的事吧……” 車外，太陽已經有點偏西了。我帶著總督來到了避風港地下基地。和之前一樣，這裡的人們還在馬不停蹄地忙碌著。但是這一次他們的臉上都有了喜色，現在他們正在忙著將一箱箱彈藥和武器從車上往下搬。 “真好，這樣我們鎮守府的艦娘就不用扛著刀去找塞壬拚命了。”我坐在那副總督的巨幅畫像下，手裡端著一杯咖啡，眼前忙碌的景象讓我很滿意。 “哎，總督，你說這種咖啡塞壬會不會喜歡呢？” “哈哈，孩子，你也喜歡這種咖啡嗎？”說著他也端起了一杯咖啡，嘗了一口。 “喜歡啊，這不是老師你留下的嗎？” “是啊……唉，我總算是能給你們留下點有用的東西了。哈哈……”他無奈地笑了笑，指著前方船塢裡停著的一艘驅逐艦說：“這是‘卡農’號嗎？看起來有點像。” “不，總督，卡農號在兩個月前的一次護航任務中被塞壬潛艇擊沉了，這是她的姊妹艦‘上帝恩典’號。” “‘上帝恩典號’嗎？哎呀，想當年我還坐鎮指揮過她呢……”他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隨即將杯子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看著眼前這艘炮塔生鏽，艦體布滿彈痕的船，總督陷入了沉思。 “話說她這是怎麽搞的？怎麽傷成這樣？” “兩個月前，她和卡農號一起執行那次護航任務，也被命中一枚魚雷，艦體大量進水。艦長下令在白龍島東岸搶灘擱淺，全體船員被塞壬俘虜。在那之後她就一直停在白龍島的淺灘中，直到幾天前我們奪回白龍島才用拖船把她拖回來。” “嗯，都是好樣的，她還能繼續戰鬥嗎？” “恐怕不行了，總督，上帝恩典號的龍骨已經嚴重損壞了。現在我們正打算將它拆解。” “這樣啊……” “跟我來吧，總督，我帶你去看看我正在建造的艦裝。” 我起身離開了椅子，示意總督跟上我，向船塢旁的一個小房間走去。這個小房間並不引人注目，不大的鐵門邊整齊地排列著一排電腦和監視器，監視器的上方是一個兩層樓高的飛橋，對著一排安裝著加厚雙層玻璃的觀察窗，幾束亮光從房間裡射出來，穿過觀察窗將基地的混凝土穹頂都照亮了。 “這就是你的艦裝嗎？我怎麽看不到呢？” “呃……這不是，這是偉虎那家夥搞的小型核電站。我一直讓他趕快把這玩意關掉的。試想一下，一個不注意這座反應堆就能把整個鎮守府炸到天上去，真是讓人提心吊膽。” 我們繼續向前走，穿過船塢水閘高大的吊橋，來到了3號乾船塢側後方的一塊空地前。這塊空地的中央橫貫著一條五六米寬的水渠，水渠兩旁裝有金屬導軌，鋪設著一排指示燈，塗著黑黃相間的警戒帶，在水渠的盡頭，一架暗紅色的龍門吊機靜靜地矗立著。吊機的旁邊整齊擺放著一排剛焊接好的鋼架，昏暗的黃色燈光下，一個戴著護目鏡的少女正忙的不亦樂乎。深色的保護頭盔遮不住她的長發，幾縷草綠色的發絲從兩鬢之間漏出，給這個本就不算太成熟的孩子增添了幾分可愛。 “這是一艘排水量8萬5千噸的重型載機巡洋艦，裝備4門PTS350電磁軌道炮，艦首安裝有兩條倒V形布置的飛行甲板，可以搭載45架飛機。水線處敷設有主動裝甲帶和雙層防魚雷隔艙，最高航速45節……”正好我們旁邊的一塊黑板上貼著我的那張艦裝設計圖。我一邊跟總督介紹著我的計劃，一邊朝那個女孩所在的位置走過去。她還沒有發現我們，正在檢查一盞噴燈。 她身後不遠處的鐵架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鋼鐵框架，用幾根鐵鏈吊在半空中。 “明石！”我吆喝了一聲，同時向她招了招手。她見到之後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噴燈，摘下護目鏡向我們走來。這回我們徹底看清了她的臉，的確是還有些稚嫩。 “原來是指揮官喵，還有這位……啊！這位難道是總督大人喵？” “是的，總督今天有時間，特地過來看看我們。”我笑了笑“對了，我的那套艦裝建得怎麽樣了？能按預定時間完成嗎？” “這個……恐怕不行喵，因為現在我們手頭的材料實在是不夠了喵。”她用一根鋼條指著設計圖上的一座炮塔，撓了撓頭“尤其是武器和動力系統，我們實在是沒有多余的了喵。” “這樣吧，明石，你先幫我把這套艦裝的艦體做完，武器的事情我之後會想辦法。”我指了指艦裝的下半部分“7月初讓它下水，可以嗎？” “可以的，提督。” “那就拜托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