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4月6日,神州大陸北方,天津港碼頭 “九河下梢天津衛,三道浮橋兩道關”,自打明朝永樂爺二年那會兒,一聲令下建立天津衛開始,天津衛這一片兒地,便自此開始有了自己的故事,有了自己獨有的文化特色和市井風俗。 相聲藝術中有一個獨特的角色,叫做捧哏,這就來源於天津衛市井小民中說話的特色……哏。 題外話不多說,言歸正傳,免得被人說水字數。 “這裡就是天津衛嘛,我真是第一次來,我沒見過面的老爹恐怕也沒來過,看起來蠻熱鬧的樣子,就是這個天氣實在太冷了。”消瘦的阿土穿著顏色暗沉的破舊大褂子,裡面穿的厚實,依然感覺到很冷。 “這還在哪裡?四月頭的天氣已經轉暖了,早來的哪些家夥恨不得天天抱在大炕上,清水鼻涕都拖了有一丈多長。”朱朝東誇張的說,他的身上穿著綢緞馬褂,手上戴著碩大的玉板指,腰上、身上的每一件小玩意兒都是價值不菲,扮演的是一位豪闊的南方行商。 “一丈多長?我們早前來的人當中有這麽高個兒的嗎?你這個牛吹的也沒邊了,信你才有鬼。”阿土明顯不相信。 “嘿嘿!我這是有可靠消息,就賭你的德國盧格手槍,等進了北平城你自己看,早前來的那些家夥,如果不是每個人都拖兩條大鼻涕,就算我輸。” “我才不跟你賭,朝東兄,請你不要打我這把盧格手搶的主意,這是公子獎賞給我的,任何人都拿不走。”阿土明顯不上當,跟在朱朝東的後面一起向碼頭外面走。 他們兩個是這一批到達天津碼頭所有人當中的最高長官,都是榮譽一師的正牌團長,這個職位到其他師就是師長。 可憐阿土團長因為形象的原因,只能扮演一個隨從,大總統羅霖多次的強調,必須根據個人的形象設計潛伏的職業,必須要自己都相信了才能讓別人相信,這一點至關重要。 在情報部進修的時候,這一千五百名官兵都是深入學習過潛伏、化妝、追蹤,盯梢,暗殺等課程,都是家世清白,忠心耿耿的精英。 他們會分散開來潛伏進北平城,有行商,腳力,貨郎,貴公子,貨棧夥計等等不一的身份,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你對這裡感覺怎麽樣?”朱朝東問了一聲。 “不怎麽樣,面黃肌瘦的人多,所有人看起來都是暮氣沉沉的,沒有什麽活力,和我們那裡完全不一樣。”阿土對天津衛評價不高。 “公子說,老大的滿清國充滿了腐朽的味道,需要徹底的變革才有希望,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說的太好了。” “是啊!這些人眼睛看起來都很麻木,看不到什麽笑臉兒,如果讓我在這裡生活可不願意,而且這裡天氣太冷。” “阿土,說句真話,你要什麽條件才能轉手那隻定製版的德國盧格手槍?說出來聽聽唄。”朱朝東依然不死心,有些死皮賴臉的纏著阿土。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對了,你的消息靈通,知不知道我們這一次是什麽任務?” “換手槍?” “嘁!死了你這條心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爹也不知道,這事是公子一手布置下來的,我爹說事關大局必須要如履薄冰,萬分謹慎,堅決完成任務!其他的事兒他也不知道。”朱朝東兩手一攤實話實說。 “啊……這樣啊!”阿土不再問了,他執行過不少秘密的任務,從來沒有保密程度如此之高,連他們這樣的高級軍官都不知道任務的具體情況,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阿土對完成這個任務,已經提高至最高重視程度。 一路行走在天津城的大街上,高低不等的亭台樓閣鱗次櫛比,大街上人來人往顯得很熱鬧。 突然,從前方一個門楣高大的木樓裡拖出來一個人,幾名如狼似虎的漢子將此人從高高的青石台階上甩了出去,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知死的蛋子兒,跑到我們的德匯館裡打秋風,白瞎了你這雙招子,今天三保爺心情好不開殺戒,嗯!麻溜兒的給爺滾蛋,真他娘的晦氣。” 領頭的大漢穿著敞懷的對襟短褂,腰間的練功厚牛皮帶足有一手寬,滿臉的絡腮胡子上凶巴巴的,嘴裡面罵罵咧咧的說個不停。 “得嘞!三保爺賞了一條命,趕緊滾回家燒一支高香。” “爬起來給爺拿個大頂,哈哈!爺就賞你一塊燒餅。” “丫蛋子兒還不趕緊起來,準備在這裡過夜麽?”其它的青皮混混跟在後面一片的吆喝,叫好的有,喝斥的有,亂成了一片。 “德匯館開門做生意,廣納四海諸位賢達,正宗紅頭阿三的神仙泡(鴉片),抽起來過癮又夠勁,給個神仙都不換,走過路過的老少爺們,千萬不要錯過機會呀!方圓百十裡地天津衛打聽打聽,哪一個不伸出大姆哥兒喝一聲彩……” 摔倒在石板地上的這個人,穿著看不清原來顏色的破敗長衫,身體瘦得像蘆柴棍一樣,絕望的回頭看了看富麗堂皇的樓閣,費力地爬起身來,一瘸一拐的向遠方走去。 朱朝東和阿土眼神對視一下,沒有一點伸手的意思,他們屍山血海裡殺得人太多了,早已練就了鐵石心腸。 這裡是一個清朝鴉片大煙館,只要沾上了這些東西,基本上就是廢人一個。 在整個菲律賓島,只要發現有人碰這個東西,就是三年以上乃至終身的苦役。 軍隊的人手中,公開稱呼羅霖為委員長,私下裡面軍官們更願意稱呼為公子,這樣的感覺更為親切一些,對於鴉片煙,就是公子深惡痛絕的東西。 因此,在菲律賓,基本上沒有人敢碰這個東西。 一行人裝束各異的走了過去,無形中帶起一股冷嗖嗖的殺氣,軍隊裡面的這些人都是滿手鮮血,隨手拎出來一個,手上可能都有著百八十條人命。 這樣的人一多,聚在一起自然殺氣就重,這是怎麽裝扮都隱藏不了的。 意識到情況不對,三保爺伸手攔住旁邊滔滔不絕打廣告的青皮兒混混,他手上有幾條人命,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嗎? “怎麽了?三寶爺。” “沒點個眼力勁,別愣頭兒青蹦蛋子兒了,內些銀決非善類,別給爺招災。”三保爺臉色凝重,看著眼面前兒這些人什麽樣的都有,可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那種殺氣,讓他感到後背都冷嗖嗖的。 這尼麻殺了多少人 朱朝東眉頭一皺,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自己這些人,沒有發現什麽不正常。 三保爺的異常,還有剛剛那個拚命吆喝的青皮兒混混立時不言聲了,就像公雞被一把掐了脖子似的,讓他感覺出了不同。 到底是哪裡漏了餡兒? 眼神向後面的人一遞,兩個扛著扁擔的挑夫立刻會意了,轉身走到三寶爺跟前,聲音平淡的說:“這位先生,我們家公子請您過去一敘,走吧!” 聲音平緩沒有什麽升降調,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三保爺臉色一變,感覺到鋼刀架在脖子上的那種危險,這是他幾十年來生死滾打出來的直覺,決然不會有錯。 “介個銀是誰啊!嘛情況這是,吃多了耗子藥怎地跟三保爺介樣……” “叭!” 三保爺身邊的青皮兒混混落不清什麽情況,天津衛的場面話一嘟溜就全都出來了,沒成想反手被三寶爺掀了個大巴掌,打的嘴角出血話也悶回去了,這虧吃的,鬱悶! “介樣和諸位賢達說話,二八八白活蛋,滾一邊去。”三保爺一巴掌抽過了手下,心裡面暗暗叫苦。 介麽是一幫煞神,爺這是在救你的命,自己又是哪塊做錯了被他們盯上了,回頭一定要擺上香案拜關公,把身上這個晦氣勁兒去掉。 “累您的大駕前面引下路,鐵柱麻溜的去把我房裡的大搭褳拿過來,就是我每天回家背的那個,麻溜兒的快跑。”聽三保爺的吩咐,一個健壯的小夥子掉頭就向大門裡面跑,未及二分鍾,已經扛著一個沉重的大搭褳出來了。 三保爺也是光棍,伸手接過來放在肩上,躬腰低背的跟著兩個扛著扁擔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