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因有点疑惑地朝后看去。 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她的唇微微颤动,她的手下意识紧紧握住衣襟。 静静站在她身后的是穿着深色大衣,气度潇洒的楚翰伟。 突然间,我仿佛明白了一切。 站在那儿的楚翰伟,无论样貌,无论气质,跟子默都甚为神似。他朝我微笑,林汐,恭喜,还有等子默睡醒了,帮我跟他说一声,新年快乐。” 然后他看着妙因,嗨,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有些喑哑,还有,我回来了。” 隔了片刻,他的声音又清晰响起:希望不算太晚。” 妙因没有说话,她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儿,她的肩头在微微颤动。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眼中,蓄满了泪。然后她放下了东西,转身飞快地奔了出去。 楚翰伟只是愣了片刻,紧接着也追了上去。 我忍不住,想要起身,突然我的手,被紧紧抓住。 我回眸一看,子默睁开了眼,他的眼神虽然略带疲倦,但十分清亮。原来他一直没有完全睡着。发生的这一切,他应该都听到了。 他看着我,毫不意外而冷静地说:让他们去。”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虽然晚了一些,虽然……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这一次他是真正闭上了眼,低低地说:汐汐,我想你,”他的手越来越紧地握住我的,我是真的很想你。” 他沉沉睡去。 原来,chūn天的滋味竟是这样的甜美。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子默康复得是越来越好了。 他可以坐起来了。 他可以自己吃东西了。 他可以下chuáng活动了。 他记起来发生过的所有事情了。 他会跟前来探望的詹姆斯,还有夏言和沙沙他们微笑着聊天了。 …… 逐渐地,他又是原来那个有些沉默、有些内敛,又有些任性的子默了。 但是自从他醒来之后,我发现,毕竟七年过去了,时光在他身上,还是雕琢下了深深的印迹。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过的深邃,还有平静,深不见底的平静。 无论医院的饭菜,或是我们大家送来的汤水合不合他的胃口,他都一言不发地吃得gāngān净净。 一天我帮他擦脸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他卷起袖子的手腕上,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疤。 他经常坐着,或是默默地看着窗外,或是默默地看着我,但是很少开口。 到后来他恢复得越来越好的时候,詹姆斯拗不过他的固执,只好把一些卷宗送到病房里来给他看。他坐在chuáng上,静静地看着,间或打着电话吩咐着什么。 他工作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但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腾出一只手来,从头到尾,一直握着我的手,就连输液的时候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实在是有点累了,靠在chuáng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恍惚中就像做梦一样,有人抱住我,一个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汐汐,汐汐,汐汐……” 即便是在沉沉的睡梦中,那份浓浓的感伤,仍让我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 没多久,子默出院了。 出院前医生反复叮嘱,大病初愈,再加上毕竟切除了一个脾脏,很长一段时间里,子默的免疫力会很差,要尽量避免让他感冒。 对医生的这句话,我一直很小心在意,但是我不争气的一到冬天就感冒的体质还是传染到了他。 而且从回家的第三天起,他就有点情绪低落。 那天从宿舍出发前,我吃了很多感冒药,又睡了一下,觉得好一些之后,傍晚才去看他。 我拿出他给我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一惊,子默不在? 摸到他的卧室,打开灯一看,他静静地躺在chuáng上,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才放下了心。 他懒懒地睁开眼,看见是我,点了点头,你来了。” 我弯下腰,一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你发烧了?”我端详着他,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摇头,不用,睡一会儿就好。”说罢伸出手,猝不及防一把抱住我,汐汐,不要走,陪我躺会儿。” 他半闭着眼,额头上,垂下一绺汗湿的头发,他喃喃地说:就一会儿。” 他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抱住不得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