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不肯,执意道: “若哥哥一人,我便放心,可有嫂嫂在,路上不太平时,须不好走脱,我兄弟二人,立誓同生共死,武二岂是贪图富贵之人?” 林冲见他心志甚坚,也不好劝,忽然灵机一动,道: “对了,我还有一事。” 武松道: “哥哥吩咐便是!” 林冲回身取了十两黄金,递给武松,道: “我昔日有一好友姓潘,因犯了官司,举家贬入奴籍,这几日闲逛,却见他女儿金莲在张大户府上为奴。今日不得便,兄弟便拿这金子,去张大户府上赎了金莲,其实那女子容色甚佳,若兄弟不弃,便娶了她,好生照料,也了却为兄一桩心愿!” 自打见了潘金莲,两相对比,林冲才知道捡到宝了。 书中说潘金莲已经很美了,可与贞娘一比,却又逊色不少,否则那高衙内一生浪荡,向来百花丛中过,尽阅群芳。 怎会为一个有夫之妇念念不忘,寝食难安? 故而,那潘金莲是贞洁烈女也好,银娃荡妇也罢,林冲早没了念想,只盼他不去祸害武大郎,断了武松前程便好! 跟武松凑成一对,似乎也不错? 武松接了金子,道: “哥哥放心,待送哥哥出城,武二便去赎她!” 不一时,二女收拾妥当,林冲结了房钱,一行人乘了马车,武松自去赶车,海捕告示却还未张贴出来,有惊无险出了城门。 方一出城,林冲就催道: “二郎,既然告示未贴,便不必送了。你且去赎那金莲,莫被人欺负了去,那张大户家,门前立着‘日行一善’的便是了!” 武松见他着急,只得下车,拜了一拜,匆匆去了。 林冲自己赶着马车,却不熟练,只缓缓而行,忽觉右掌心一阵瘙痒,忙翻手来看,却是那黑黢黢的“恶”字。 继而,脑海里提示音又响: 【叮,恭喜宿主罚恶,致使西门庆肠穿肚烂而死,除暴安良,罚恶济世,特奖励箭法·百步穿杨!】 嘿,还真有奖励呢? 原来这罚恶的奖励,要等恶人死了才给! 掌心那“恶”字一闪而没,浑身一阵暖流冲刷而下,直落指端,便连视力都好了许多,百十步内,蚊虫蝼蚁,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时也没有弓箭比划,林冲乐了一阵,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就不告诉那张大户破解之法了,这厮“日行一善”,急切间,却不会肠穿肚烂而死,那我奖励咋办? 患得患失间,又走了半日。 初到清河县时,林冲还以为跑到河北了,结果这几日打听下来,才知道清河县、阳谷县却都是郓州治下,还在山东。 而且,他搞了个乌龙。 梁山泊,就在郓州啊! 可他跑路时,却拜托鲁智深护送岳父张教头去沧州柴大官人府上,而沧州却在河北,这不是现实中的南辕北辙么? 要去梁山泊,得往南走。 要接岳父,却得往北,然后兜个圈子再回来? 想起这事儿,林冲又是一阵烦躁,看来梁山泊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成了,得先北上接了张教头,再做打算。 拐了人女儿,还让人寄人篱下,可不是好汉所为…… 正自烦恼,忽听道上一阵马蹄声响起。 扭头一看,却是武松驾着一辆马车,从后方疾驰而来,他技术不熟练,走的不快,武松却是老司机,居然追上来了! 林冲忙勒马下车,扬声道: “二郎,怎么又来了?” 武松也不答话,驱车行至近前,才勒住缰绳,从车厢里扶下一个女子,林冲抬眼一看,这不是潘金莲么? 二人走上前来,潘金莲即拜倒在地,娇声道: “金莲见过恩公,恩公万福!” “快请起……” 林冲眉眼带笑,揶揄道: “二郎不回阳谷县,特携佳人来,与我辞行么?” 潘金莲盈盈起身,武松听他话里有话,顿时老脸一红,拉着林冲走出老远,这才低声说道: “哥哥说的甚话,此女既是故交,哥哥纳了便是,兄弟只去张大户家里赎了她,这一路断没有半分无礼之处!” 林冲笑道: “我之前说的分明,若你不嫌,便娶了她。怎么,看不上?” 武松神色清明,坦然道: “倒也不是,武二是个粗人,与那潘小姐却不是一路人,若依兄长之命娶了她,恐怕也不是好姻缘,还是哥哥收了!” 咦,武松开天眼了? 这才半日,你就知道不是一路人了? 武松不要,林冲也没辙。 总不能硬塞给他,将来夫妻不和,冷落了这女人,又生事端。 这书也邪门,真好汉,难道都不近女色么? 趁这功夫,贞娘、锦儿也下了马车,潘金莲甚是机敏,便又拜下去,说了林冲夜入张大户府上,救了她清白,今日又让武松赎她云云。 见她们相谈甚欢,林冲便拉着武松走回来,朝潘金莲道: “金莲,你看我这兄弟,魁伟健硕,一表人才,曾打虎除恶,闻名乡里,又任了阳谷县步兵都头……不若与你结成佳偶,如何?” 一听这话,武松又不乐意了。 “哥哥,方才不是……” 林冲摆摆手,没让他说下去,还想看潘金莲怎么说。 不料潘金莲俏脸一红,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捻着衣角,似乎甚是为难,过了半晌,才低声道: “恩公,金莲被你看了身子……怎能嫁旁人?” 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啊! 林冲大惊失色,他跳窗而入之后,注意力只在张大户身上,压根儿没看潘金莲一眼,后来跟她说话时,她早裹了被子,哪里看了? 当然,跳窗之前他看过了…… 但这事儿,潘金莲应该不知道才对,为什么要自污清白? 这女人,不是好人啊! 一时间,贞娘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幽怨的看着他,倒是武松面色如常,似乎早就知道,林冲心中一动,顿时了然。 怪不得你不要潘金莲! 想起方才还劝武松,可在对方眼中,怕是滑稽可笑,你看也看了,自己不要,却硬塞给兄弟,存的什么心? 林冲深吸一口气,道: “我也是事急从权,却未留心此节……” 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很苍白,便住了口,叹道: “二郎,金莲奴契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