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静和实习警察小周走进审讯室,聂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我想跟邱警官单独聊。”聂薇看向邱静。 邱静有些意外。 按规定,询问是需要至少两个人,但聂薇严格意义上来说还不是嫌疑人。她犹豫了一阵,看向小周,“那就交给我吧。” 小周点头,走了出去。 邱静坐下来。 聂薇有些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抱歉,我不习惯暴露自己的隐私,如果只有同性在场我会感觉好点。” “没关系,你能放松下来就好。”邱静微笑一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聂薇僵硬地牵了牵嘴角,“你们还没有找到杜依然吧?” 邱静停顿一下,“我不能向你透露案件的相关进展。” “要是她有消息你们早就来找我了。”聂薇有自己的答案,她看着邱静,“我想告诉你的是,杜依然没有死。” 邱静微微偏头,“这是你的判断还是你有什么依据?” “是你们提醒我的。”聂薇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我说的那些话,连你们都觉得我看不起她,吵架时在情绪催化下我说得只会更加过分,她一定是被我伤到了,怨恨我,所以故意布置成那样来报复我。” 她咬了咬唇,越发坚定起来,“她一定没有死。” “所以,这是你的猜测。”邱静看向聂薇,“但你为什么觉得她会刺伤自己,用自己的血来伪造一个伤人现场就为了陷害你?” 聂薇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现场那么多血,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邱静看聂薇不回答,又追加了一句,“你为什么会以为她憎恨你到这个地步?” “我可能需要从头开始说起。”聂薇看了邱静一眼。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邱静鼓励地看着聂薇,同时也仔细地观察着聂薇的神态。 聂薇看起来放松了一些。 她将跟杜依然第二次争吵的内容原原本本地复述给邱静,包括争吵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光是这个,聂薇花了半小时才讲完。 聂薇自嘲地笑了一下,“张警官说,我很强势地决定我们之间的一切,实际上,我们之间正好相反。我们大一就认识了,那个时候的杜依然漂亮、活泼,浑身都发光一样,很多人都想跟她做朋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她在主导我们之间的一切。” 邱静一直安静地听着,却没有听到值得记录的关键信息,但她仍然是个合格的听众,适时发问。“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快毕业的时候,我一度考虑回夏川老家,杜依然劝阻了我,她逼着我发誓一起留在北京打拼。”聂薇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后来,我们都顺利找到工作,可半年后她就放弃了,她说她要回老家相亲结婚。我不理解她这个决定,她那么优秀,又受欢迎,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我得不到的机会,但她就是放弃了。” “我跟她大吵了一架,还是一样,很快就和好了。”聂薇苦笑一下,“但我始终不理解她的选择,尤其她草草地相亲、结婚,她丈夫配上她,她那个婆家又很麻烦。所以,我常常控制不住地指责她。” 邱静忍不住说,“你没想过尊重她的选择吗?” “如果她过得幸福我当然会尊重,但并不是啊。”聂薇放下杯子,“直到昨天晚上听见她那些话,她否定了我的一切,说我的努力什么也不是,我才知道当她不断被我否定的时候是什么感受,而她忍了我近十年,所以,一定是她的报复。” 可这还是说不通,邱静低头思索,杜依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不会不顾孩子去赌一时之气。 聂薇看出邱静的怀疑,她提高了声音,“一定是这样的,她绝对没有死!” 邱静忽然明白过来,聂薇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也是怕警方判定杜依然已经死亡而放弃寻找。 “你放心,现在秀川县能出动的警力全都在找杜依然。”邱静说。 聂薇这才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一定要找到她。” 邱静看着聂薇,如果仅凭直觉断案的话,邱静大约就要判她无罪了。 聂薇忽然想起来,“对了,我睡觉之前把她推倒过,我没说是因为我没觉得那一下有多重,甚至都不至于出血,那架子上应该没什么尖刺、硬物之类的,不过……你们可以再去看一下。” 邱静点了点头,拿手机给老张发了一条信息。消息刚刚发出去没多久,老张的信息就回了过来,邱静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很快,老张的电话打了过来,邱静接通,按下免提。 邱静看向聂薇,“你们现在住的不是预订的房间?” “是的。”聂薇愣了一下,点头,“我们原本订的是东边的套房,价格更实惠一点。到了之后,老板娘告诉我,那套房子要装修,给我们换到现在那一套,当时我正操心杜依然的事,就直接同意了。” 邱静继续问,“东边那一套你们进去过吗?” “进去过。”聂薇点头,“第一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小院,安全起见,院子里面的地方我都检查过。” “有发现什么异常吗?”邱静又问。 聂薇摇头,“里面也就一个大开间,床和客厅之间有个小隔断,另外就是卫生间,我打开看了一眼没人就关上了,出去的时候把老板娘放在旁边的门锁挂上了。” 聂薇看出邱静神色不对,忍不住问,“那个房间怎么了?” “没什么。”邱静微笑一下。 桑榆小院东厢房的卫生间内,花洒旁边的墙上凭空多出来一扇门,外面就是一条小巷道,只是,门槛和巷道间有将近一米的落差,中间没有台阶。 老张站在门口,听着电话里的声音,然后挂掉了电话。 民宿老板站在一旁解释,“房子租过来就有这一道门,装修的时候图省事,把这道门锁从外面一锁,里面贴上防水墙纸也就看不出来了,时间长了我自己都忘了。前段时间墙纸有点脱落,我寻思过几天重新弄好再往外租,门锁什么时候被撬的我也不知道。” 门外的巷道内,有几个警察牵着警犬到处嗅闻,这时,一个警察兴奋地喊起来。 “有发现!” 老张连忙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