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瑞把聂薇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泡茶。 “薇薇，我们好好聊聊吧，正好我从董事长那里顺来了龙井，今年刚出的雨前龙井，香得很。” 聂薇笑笑，没说话。 趁着辛瑞低头翻找茶叶的时候，聂薇的目光却审视地定在她的脸上。 辛瑞年龄比聂薇大几岁，现在正好卡在四十岁的门槛上。她眼角很多细纹，从没见她用化妆品去掩饰，健康的气色让她容光焕发。这是聂薇很喜欢的状态，她曾好奇辛瑞为什么总是这么从容，她也暗地里偷偷模仿辛瑞从容的态度。 “叶骁峰这事是有点突然，我也没想到董事长突然就空降了一个人过来。”辛瑞叹了一口气，“实际上，运营总监这个职位我还是更放心你，毕竟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 聂薇听得有点不耐烦。 叶骁峰的朋友圈里有一条去年十月发的内容，配文是跟朋友吃饭之类，上面配图虽然只有食物跟他自己，但桌解上那个包一看就是辛瑞的。也就是说，辛瑞早就决定了，非等到聂薇把俞瑜带出来，拿下大客户再把她安排好的人带进公司。 辛瑞正说着，聂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瑞姐，对不起你等一下。” 聂薇说着接听了电话，里面又传出吴风的声音，“聂薇，你……” 聂薇立即挂断了电话，她抬头笑了一下笑，“我还以为是客户的电话，没想到又是推销电话。” “我也是经常接到这种电话。”辛瑞笑了笑，继续说，“董事长这个人你也见过的，说一不二，他安排的人我也没办法拒绝。不过没关系，公司眼看越来越好了，下次还有更好的机会，我肯定给你留着。” 手机再度响起来，聂薇将手机设成静音，丢进包里。 辛瑞只是看了她一眼，将烫好的茶杯放在聂薇面前，“这几年也是给你安排了太多工作，让你这么辛苦，来，喝点茶放松一下。” 聂薇笑了一下，“瑞姐，我跟你七年，现在发生这种事，连句实话都换不到吗？” 辛瑞倒茶的手顿了一下。 “你去年就跟叶骁峰联系上了吧？”聂薇也没有隐瞒自己知道的，“当时为什么不把他带进公司呢？” “聂薇，你还年轻，得多跟着前辈学学。”辛瑞的笑容收了起来，她还是给聂薇倒上了茶，然后轻轻叹一口气，“你没在大平台工作过，不要小看别人的经验，他对我们未来的发展能有很大好处。就凭他认识平台的人，就能少很多麻烦，你跟他好好合作，也能学到不少。” “他有平台经验，可他培养过主播吗？他做过营销吗？”聂薇问。 辛瑞脸色有点难看了，“聂薇，你业务能力很强是没错，但你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做总监，我要的运营总监是带出五个、甚至十个像你这样的运营。” “瑞姐，你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呢？”聂薇看向辛瑞，“李也是我带的，小周是你招进来的人，我也一直在教，他们的进展你不满意吗？” “聂薇！”辛瑞打断了她，“你今天打算撕破脸是吗？看破不说破，我这几年教你的人情世故你是一点都不学啊！” 聂薇也打断了辛瑞，“瑞姐，就因为我跟你七年，我觉得我们之间不用这种东西，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 “对。”聂薇看向辛瑞，“瑞姐，你知道我只接受事实的打击。” 辛瑞顿了顿，重新开始摆弄那些茶具。但她有些烦躁，顺序弄错不说，倒热水的时候还差点烫到了手。 聂薇没少跟她喝茶聊天，但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出错。 辛瑞烦躁地丢开手上的茶壶。 “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辛瑞瞪着聂薇，“因为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狼崽子。” “什么？”聂薇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这么说，“我跟了你七年！” “七年又怎么样？”辛瑞打断她，“你自己想想，这七年里你表面上对我说的从不反驳，从不违拗，跟你说什么你都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也几乎没出过错。可实际上呢？你都在阳奉阴违，但结果是好的，有利于公司的，因而我什么都不能说。” 聂薇眨了眨眼睛，半天才消化掉她说的东西，“这样不好吗？就像你说的，结果都是好的，我替公司赚到钱！这还不能证明我是为了你吗？” “这不算！”辛瑞摇摇头，“我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你跟了我七年，没辞职，没有闹着升职加薪，我却始终没办法把你当成自己人。” 电光火石之间，聂薇的脑子突然开了窍。 “没办法把我当成自己人？”聂薇不敢置信地看向辛瑞，“是因为去年你介绍你的侄子给我认识，而我跟他见面之后拒绝了他？是这个原因？” 辛瑞有点难堪，但这个时候她也索性不否认了，“当时我确实想过，你跟我侄子结婚的话，那我们就是亲戚，你自然就是自己人了！” 聂薇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能理解我的。” “人心隔肚皮。”辛瑞说，“不说出来，谁也没办法理解。” “那么叶骁峰呢？”聂薇问，“他是怎么成为你的‘自己人’的？” “他原来是云音的人，工资高的时候在北京买了房子，欠了很多房贷，他这个年纪很难再找到别工作。”辛瑞也不避讳，“他必须抓住我给他的机会。” 聂薇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瑞姐告诉我实话。” 叶骁峰有弱点，而她没有。 聂薇站起来往外走。 “等等。”辛瑞叫住她。 聂薇停下来，看向辛瑞，“我把俞瑜他们分给叶骁峰带了，美食、美妆也在他那一块，工作上，你跟他交接一下。” 聂薇向辛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点点头，“好的，我会好好配合的。” 辛瑞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