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交给叶骁峰的资料应该够他忙活一阵子的，公司电脑里的隐藏系统也已经格式化，没有再去公司的必要了。 聂薇像往常一样，跟公司报备了去见客户，然后待家里开始更新简历。 她今年33岁，差两年才到35，历史成绩也还算过得去，找一份工作还是不难的。也许还能拿到比现在好一点的月薪，担任一个体面的职位。但很难再往前走，同样的事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而她，不想再成为一颗随时可以被取代的棋子。 聂薇原本对自己的生活引以为傲，花自己工作赚来的钱也格外安心。现在看来，这种安心就是沙滩上的城堡，一股浪、一场雨、一只无缘无故飞来的拖鞋都能让它彻底崩塌。 可她还有什么选择呢？ 聂薇抛下毫无变化的简历，起身从书桌走到落地窗边。外面并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只有简陋的建材市场，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货车和嘈杂的人声。 她拉上纱帘，只让光透进来，将杂乱隔绝在乱。 聂薇窝在沙发里，拿起手机。 云音平台上依旧十分热闹，每一条视频都在争抢着她有限的注意力。因为她的搜索习惯，推到她手机上的也都是嘿彩的同类内容，其中还有一些她原本看好并且想签进公司的主播。 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在屏幕上默默地观察，哪一种人能火，哪一种内容值得投资，哪一种东西更具商业价值。这种工作给她一种错觉，好像是她在暗中操控一切，决定拿着手机的用户能看到什么。俞瑜她们这样的主播在直播间里说着她设定好的内容，演着她写好的剧本，她也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的声音正影响着这个世界。 实际上什么都不是。 杜依然早就看穿了这一切，可现在她又在哪呢？那部手机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一个电话把聂薇从消沉的思绪中唤醒过来，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她母亲打来的。聂薇先是想了想，这个月的钱打回去了吗，她妈妈之前要求她做的那些事她做了没。都想了一遍之后，什么都没有忘，聂薇皱起眉头接电话。 “怎么了，妈？” “薇薇啊，妈刚才在网上看了一条裙子，发到你微信上了，你怎么没有回我？” “在忙，还没看到。”聂薇听到这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放下手机，点开外音，然后切出去查看微信。聂母不久前发了一条裙子的截图，是中老年的常规款，没什么特别的，价格一百来块，不算贵。“还不错啊，你喜欢吗？” “我觉得还行。”聂母有点扭捏地说，“不过我不会弄这个网购，刚刚点了半天说是要绑定银行卡，绑定这个安全不安全啊？” 聂薇打断她，“你把链接发给我，我给你买就行了。” “怎么发？”聂母很为难。 “算了，不用发了，我自己搜。”聂薇说。 聂母嘱咐一句，“那你注意这个价格，别买贵了。” “好。”聂薇把图片保存下来，在网上搜索同款。 “你顺道再给你爸爸找一身夏装，一起买了。”聂母低声嗔怪，“要不然你爸又说女儿光知道心疼我，不知道孝顺他。” “好。”聂薇都答应下来。 聂母停顿了一阵，又加了一句。“这个钱你就从每个月给我们的养老钱里扣就行了，也不用多花费。” 聂薇心中一梗，沉默着没有说话。 聂母却还在继续，“上个星期你表弟回来了，说是要带我们去他们那里玩，我本来也说不去，可是他三催四请的……” 聂薇一边听聂母说话，一边收拾屋子。把早上的外卖盒子放进垃圾桶，其他垃圾也收拢在一起，然后提着垃圾走出房门。 聂母在电话里反复说表弟那两个孩子有多可爱，他们一家人有多幸福，以及他们家的火锅店生意有多好，语气里全是羡慕。没过一会儿，聂母话锋一转，说表弟开的火锅店店长，年轻有为，长得又高又帅之类的话。 聂薇叹了一口气。 她果然还是放心太早，要是没有相信，聂母又怎么会打电话给她？也因为聂母总是催婚、相亲，聂薇平时根本不敢打给她。 聂薇将垃圾丢进公寓外面的垃圾房，正要往回走，忽然看见公寓门口正站着吴风。 吴风冷笑一声，“找到你了！” “妈，我有点事，先挂了。”聂薇不理会耳边陡然变得尖锐的声音，径直挂掉了电话，直直地看着吴风。 “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吗？”吴风走到她面前。 聂薇站在原地，“我为什么要躲？” 吴风看着聂薇，“我老婆在哪？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警察还在调查，有疑问你问他们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聂薇说完转身就走，吴风一把拽住聂薇的胳膊。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个女人是我老婆的闺蜜，她们认识了十五年。”吴风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怼着聂薇的脸拍，“可是，这个女人趁着她们一起出去旅游的机会，把我老婆给害了，一个人跑回来了！各位都来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此时，公寓里根本没有几个人，只有前台有些慌张地拿起了对讲机。 聂薇想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却挣扎不开，她怒瞪着吴风，“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再怎么造谣也是没有用的！你要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找证据是警察的事！”吴风目眦欲裂地瞪着聂薇，“我只要你付出代价，遭到报应……” 两名保安匆匆地跑过来，卡在了两人中间。 “先生，请你不要骚扰我们公寓的住户，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请你走法律途径。” “你们别多管闲事！”吴风用另外一只手去扒开保安，保安纹丝不动。他只好拽着聂薇往外走，“好，你跟我出去说。”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地抓住吴风的肩膀，“放开！” 吴风被按疼了，不得不松开手。 聂薇一得到自由就往后退了两步，吴风也被保安推出门外。 吴风不甘心地指着聂薇，“聂薇，我不信你一辈子不出来，早晚落在我手上。” 正要往回走的聂薇顿住，她回头叫住吴风。 “你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