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第?二天又去了,白榆这几天都闷在屋子,和那张锦布斗争。 还有两日?便会宵禁,但白榆笃定了今天桃花一定会带回消息,丝毫不慌。 除此之外,白榆让娄娘每一天都上街去买一些零食,大多?是小孩子喜欢的玩意,还有一些是酒楼里面的招牌菜,然后再派一个小厮给九皇子送去。 谢玉弓的桌案上面这些天已经堆满了各种吃食。 除了头一天的大包子,还有前两天送回来?的菜之外,后面的这些零食谢玉弓都没有吃过。 他?没有吃零嘴的习惯,或者说他?从小就?没有吃零嘴的条件。 他?不是一个受万千宠爱的皇子,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连吃饱都是奢望。 但是谢玉弓也并?没有丢掉,或者是分食给下人,而是全部都堆积在自己的桌案上面。 给他?送这些东西……这是还在将他?当成?小孩子哄吗? 天气很热,谢玉弓盯着一个已经化得黏腻无形的糖人,垂着头注视了好一会儿。 粘腻的彩色糖浆已经顺着木棍流了下来?,污染了一小片桌子。 小鬼这两天来?汇报,说九皇子妃一直待在屋子里面提笔写字,哪里都没去,连尚书?府内的王姨娘都拒之不见。 不过每一日?都会把婢女派去街上给他?寻觅各种各样的孩童喜爱的吃食。 除此之外,还派了一个婢女频频地去皇宫门口从早等到晚,不知道是要接触宫中的哪一位。 小鬼的轻功和武功都还不到家,只能远远跟着,并?不能凑近去查探。 而且谢玉弓交给小鬼的任务,也只是让他?远远跟着九皇子妃并?且保护她。 谢玉弓心中的猜忌却越加深重。 在万寿节的这个当口上,无论是宫中还是宫外,所?有人都在伺机而动,他?的九皇子妃……专门从他?的身边跑开回到了工部尚书?的府中。 如此迂回曲折,是生怕他?知道什么吧。 她究竟是想接触谁呢? 他?不知道盯着那个已经化掉的糖人看了多?久,突然间伸手拿了过来?,不顾自己被沾染了满手的粘腻糖浆,直接把剩下的那一半塞进了口中,全部都咬下来?。 然后咯吱咯吱地咀嚼,他?戴着半面银制的面具,姣好的那一侧的脸上戾气横生,像是某种大型的兽类,在咀嚼猎物的骨骼。 并?不好吃。 糖浆甜得齁人,糊在嗓子里让人吞咽困难,还粘在牙齿上面,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就?像他?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九皇子妃。 但是谢玉弓硬是吃进去了。 吃完之后他?扯过帕子擦了擦手,把那根木棍直接扔在地上,拿过茶杯猛灌了两口水。 然后召唤死士下来?…… 而白榆当天晚上堪比挑灯夜读,将要参加科考的书?生,硬是点灯熬油地把那一大张锦布全部都写满了。 白榆成?就?感十足地提起了那张布,足足有一人高五人宽,正是她这么多?天奋战的成?果。 展开了一看……好像一群成?群结队趴在布上的甲虫,壮观又恶心。 白榆赶紧把布叠起来?,然后递给了娄娘说:“你?明日?去街上,将它装裱成?一幅卷轴。” “弄得华丽一点,舍得下料一些,装裱的银钱去我的梳妆匣里面拿。” 娄娘接过来?应是。 然后把那一张布捧出去,没一会儿又捧了两件衣服回来?。 白榆正在舒展自己的四肢,用手捶自己的后腰缓解酸痛,娄娘捧着两件衣服站在白榆的面前,问白榆:“大小姐,宫里那位回信儿了,桃花天未黑就?已经回来?了,见大小姐在忙着便没来?打扰。” “定的是明日?的日?落酉时,在皇城三大道尽头的兀澜阁富荣来?中见面。” “大小姐明日?要穿哪件衣服?” 白榆文闻言在贵妃榻上打了个滚,差点把放着笔墨纸砚的小桌子踹到地上去。 赶紧起身伸手扶住,看了一眼那两件衣服,一件颜色鲜艳绯红姹紫,一件清新素雅,灯光之下却有暗纹流动。 白榆搜罗了一下记忆,这两件衣服一件是九皇子妃出席各种盛典的礼服,另一件干脆就?是九皇子送给她的聘礼里面的瑞纹流光锦。 和九皇子的婚约是她“抢”的,流光锦自然也不是白榆的尺寸,而是白珏的尺寸。 白珏比白榆整整小了一圈,矮了小半个头呢。 看到白榆的视线流连在流光锦上,娄娘开口道:“大小姐放心,尺寸老奴已经仔细改过,裙摆不够长,老奴在下面接了一圈相?似颜色的轻纱,走动起来?更是流光溢彩如踏云雾。” 娄娘说完之后把衣服递到白榆的面前,白榆却并?没有拿过来?看。 而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两件衣服都不合适,明天我要穿得素雅一些。” 白榆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明天要撒的谎,这两件衣服都不相?衬。 高端的谎言和演技,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服装配饰。 白榆第?二天打扮得一身素雅,终于?打开了院门,把已经在门外转了好多?天不得入内的王姨娘放进来?。 然后就?跟在王姨娘的身后,先是听?着王姨娘的一顿数落,无非是骂她“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小贱蹄子,一朝飞上枝头连你?亲娘都不认了是吧!”“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年就?不应该生下你?!也免得让薛静娴那个贱人记了我这么多?年”…… 一系列的污言秽语尖酸抱怨,手指头戳着白榆的脑门,从院门口一路顶到了房门口。 而白榆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看着王姨娘笑,轻唤了一声“娘亲”之后就?不开口了,把她当成?个乐子人。 王姨娘大概是因为如今府内的老爷对自己这个女儿态度实在让人捉摸不透,就?连薛静娴这段日?子对她都没有蓄意磋磨,皆是因为她这个女儿,上一次归宁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什么事?…… 她没敢在白榆这里太过撒泼,但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女儿,也不怎么客气。 王姨娘天生的眼皮子浅小家子气,问了两句白榆到底做什么了,白榆都只是笑着摇头。 她索性也不问了,在白榆这里转了一圈,屋子里面的好东西捞了一怀。 怀里都放不下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两串珠子爱不释手般转来?转去地看。 “瞧瞧这上好的水色,你?娘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王姨娘的长相?是小家碧玉的类型,也确实有那么几分妖娆妩媚。 斜着眼睛看了白榆一眼,那风情让白榆看了都挑了挑眉。 她大概有点明白那位尚书?大人为何在自己正妻怀有身孕之时,没能经得住王姨娘的勾引了。 蠢则蠢矣,但正是因为这份直白的蠢,倒添了那么几分娇憨之感。 “我听?说前日?太子送来?了许多?好东西,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连太子爷都惊动了?那些好东西我连见都没见着,都被你?父亲直接送到你?的院子里,你?不准备孝敬你?娘几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