柙中的赫连镛虽身披铁枷,却仍以头撞柙柱,柱断而出,无惧斧钺,伤人十数。 桎梏大虫的柙槛何肆没有见过,但刑部牢狱的柱栏何肆是见识过的,足有自己大腿粗,他就是挥刀数十也不见得能将其砍断。 能抵御大虫爪牙的柙柱应该不会比刑部大牢的纤细吧? 李嗣冲揶揄道:“他是很厉害,可惜无所偏长……也不对,他的偏长应该是嘴,他要是个哑巴也不至于触怒圣人,被凌迟三千六百刀,顶多和那孟钊一样是个五百刀。” 何肆问道:“大人,偏长是指在兵器一途上有所造诣吗?” 李嗣冲点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所谓偏长,就是手足身目,深有一得。” 何肆不解:“那不是说赫连镛善使双斧,挥舞起来犹如三头六臂吗?” 李嗣冲反问道:“那算什么偏长,你听说过哪个武林高手兵器是一对板斧的?蛮力而已。” 说到武道境界,李嗣冲仿佛打开了话匣子:“那赫连镛十年战场拼杀,早就练就出一副非凡体魄,凭借蛮力,最好兵器便是斧锤刀棒。寻常人达到力斗境界已是天赋异禀、得天独厚,没有高深的武学圭旨引路,那力斗境界便是凡人的无法叩开的天关。” “正所谓经典为明道之大路,真师乃引路之明灯。无灯尚可缘路膝行,无路则是寸步难行。” 何肆神色若有所思,似懂非懂,问道:“李大人,那武学圭旨应该就是指武功秘籍吧。” 李嗣冲面露讥讽,冷笑道:“你小子少在我面前装蒜,不伦不类,爷爷我在昭狱里面什么犯人没见过,就你这点拙劣演技还想骗过我?你敢说你没学过什么功法奇技?” 何肆心跳一悸,却是不形于色,略带自嘲道:“大人说笑了,我一个贫家小子,连武道六品都不知道,怎么会见过功法奇技。” “你小子,知道宿慧吗?” 何肆点点头:“知道。” 这是个禅宗词汇,因为母亲笃信佛法,何肆对此也有所了解。 指轮回之人带有前世记忆,生来不需要蒙学受教,先天智慧。 佛家普遍认为,“宿慧”人人具备,只要在今生遇到机缘,就会显发出来。 李嗣冲断然道:“你的伏矢魄极为敏锐,这本该是五品偏长小宗师以肉身反哺七魄才会显现的,你小子要么是个身来兼具前世宿慧之人,要么就是身怀功法奇技。” “我看你行事并不老道,见识也少,明明心思稚嫩,却是人小鬼大,自作聪明,那便只能是后者了,或者前后二者兼具。” 何肆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和赫连镛分别时的一番告诫:“你小子胆子不小,可惜装相不行,少些自作聪明……” “你老实把东西交出来,也不是我要,是上位要,上位向来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不会亏待你的。” 何肆低头吃着最后一个包子,没有说话。 李嗣冲也不着急,只说道:“你小子这次能全须全尾的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也是上位的恩泽,你要知恩。” 何肆终于开口,沉声问道:“可我要是真拿不出来呢?” 李嗣冲笑道:“上位说你有你就有,你要是真拿不出来,或者是真没有,那便是你的灾殃,要知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何肆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道:“小人想知道李大人口中的上位是谁?” 李嗣冲神色尊崇,压低声音道:“当朝监国太子,陈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