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不错眼瞅着,心下失落:“好罢,那我不问了。” 她垂着眸子揪扯手帕,柴青心微微一痛:“也不是不能说,我……” “算了,我不想听了。” 柴青满眼无辜地瞅她:你怎么能这样呢?我都准备说了。 姜娆拿后背对着她。 不想理人。 “闹别扭了?”她伸出一根食指戳她一侧的肋骨:“真不听了?哎呀,也没有不能说的,你想听,那我慢慢讲给你听?” 台阶她都铺好了,只等着姜娆自个走下来。 姜娆哼她:“你小老婆好还是我好?” 柴青卡了壳。 一嘛,没法昧着良心说小老婆不好,二嘛,她馋姜娆,不敢把人得罪了,省得不让睡。 她犹犹豫豫:“那、那你想听什么?” 话说完挨了顿捶打。 “她好还是我好?” 柴青一脸耿直:“你、你睡起来比较好。” 姜娆气笑:“你又没和她睡过,怎么知道我比她好?” 这问题可难死柴青了。 她和绛绛认识的时候绛绛才十岁,她十二岁! 十二岁的孩子对十岁的小妹妹说句流氓话都要挨大人的揍,还扯什么睡不睡? 小孩子哪能和成年人相提并论? 她顶着一脑门愁绪,据理力争:“你这醋吃得也太没水准了,我又不是畜生。” “噗嗤!”姜娆笑倒在她身上。 看她笑了,柴青紧绷的心弦稍松,搂着她腰,一本正经说她的渣女语录:“她宽慰灵魂,你慰藉肉.身,哪好比来比去的?” 再者人都没了。 活人哪比得过死人? 这不想不开么? 她这话没说出口,姜娆却意会了。 陨落在时光长河里的绛绛,用她的死成为少年柴青的白月光。 好在绛绛和姜姜是一人,否则姜娆再多陪她睡几辈子,也无法取代少年时代 悬在头顶的那轮明月。 柴青念旧,身心各自有一笔账。 姜娆亲她下巴:“放过你了。” 柴青如释重负地舒出一口长气,捏着她的小蛮腰:“入夜回不回我那儿?我炖了鸡汤。” “又是鸡汤。” “不喝鸡汤,那……鲫鱼豆腐汤?好不好嘛,姜姜。” “好,哪能不好?”姜娆语气含嗔:“鲫鱼豆腐汤,下奶又多又快,好死了。” “……” 小心思被她戳破,柴青当着她面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紧接着腰侧被拧了一下。 不疼。 她反而担心姜娆浪费力气,毕竟力气要花在有用的地方。 一顿嘘寒问暖,缠得姜娆想笑又想打人,小声嘀咕:“你这人,好生腻歪。” 腻腻歪歪的,教人又爱又恼。 “今晚就不回去了。” “为何?” 姜娆不动声色欣赏她纤细的指节,软声道:“月事来了,不方便……” 去了盈回巷,少不了闹腾。 虽然她喜欢柴青闹她,但身体不允许,她也不好让人看得见吃不着。 她语重心长:“我是为你着想。” 柴青垮着小脸:“我不闹你,有我在,腹痛好歹有小暖炉煨着呢。柴式小暖炉,保管你用了还想用。” 姜娆被她逗笑,没多考虑就应了。 守在门外的厌奴听着屋内传来的轻轻柔柔对话声,讶异柴青哄人的本事见长,更为公主的前程感到忧心。 通往前路的石桥断了,和亲事宜仿佛停滞下来,荣将军几人天天早出晚归请燕国的官员吃酒,带来的信鸽全都放出去,也没换来王上的指令。 春水镇成了姜人的孤岛。 却是公主的理想之乡。 发展到现在,早不是起初的逢场作戏。 公主动了真心,看向柴青的眼神都是满满的爱慕。 柴青知道吗? 说不准是知道的。 可知道又怎样? 改变不了事情的走向、终局。 和亲公主是头衔,也是宿命,姜燕两 国是战是和,公主都要去上邪。 此乃王命。 王命,不可违。 遑论王后身在姜王宫,那就是一根绳,系在公主腰间,挣不断,逃不得。 私心里厌奴盼着石桥晚点修成,公主多开心一阵。 . 柴青趴在姜娆耳边吹气:“这样坏不坏?” 她闲不下来地含.住那红软的耳垂,得到“不坏”的回答,一鼓作气地脱了美人靴子,挠她的痒,眼睛黑亮如九州珍贵的黑曜石:“这样呢?坏不坏?” 刚开始姜娆还在忍,忍不到几息,笑得直打跌,眼泪从眼角淌出,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不坏”,没多久又开始求饶。 两人玩得不亦可乎。 玩到兴起,柴青不小心踩了猫尾巴,三花猫痛得喵呜一声,躲得远远的。 好似在防备一个可怕的变.态。 一人一宠隔空对视,姜娆笑岔气,倒在美人榻央着人揉肚子。 “有什么好笑的?”柴青心有不服:“其实我对镇子上的猫猫狗狗可好了,可狗眼看人低,嫌我穷,跟着我顿顿吃不上大骨头,猫又是爱答不理的性子,你看,我猫憎狗厌就是这么来的。太冤了。” “大善人没有不喜欢你,它只是……” “只是什么?” 姜娆笑得说不出话。 柴青气不过咬她,才要教训两句,被美人、美色迷得直不起腰——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完完全全映着她的影。 “怎么看呆了?” 她倒打一耙。 不好说先看呆的是伏在她身前的柴柴姑娘,姜娆盈盈一笑:“低头。” 能掌控宗师的,也不见得一定要是更厉害的宗师。 柴青听话地低下她的头颅。 春意隔着窗子漫进来。 小半刻钟后,柴青略显狼狈地坐到姜娆一臂之距的地方,急急忙忙斟了一盏凉茶,一口气灌下去,神情幽怨。 “你成心的。” 姜娆玉腿并拢,似笑非笑:“哪有。” “……” 还不承认! 柴青不再和她斗嘴,静如处子地坐在那,不带丝毫邪念地看向这人。 风景无限好。 午后,泡在酒楼的少年胸前缠染血的白布,腿搁在茶桌听说书先生讲江湖搅起的波澜,听得是左耳进,右耳出。 吐出瓜子壳,饮却半杯茶水,脸色一变,起身夹着腿去找茅厕。 水喝多了,就这点不好。 撒完尿钱小刀提着裤子自茅厕大摇大摆走出来,神清气爽:他想明白了,人得灵活点,柴青这根柴燃不起来,他可以找能燃起来的人啊! 比如他那如花似玉的俏嫂子。 他想好了,今晚,他要去柴青家蹭饭。! 第58章 心不静 夕阳西下,柴青左手牵着姜娆的手,右臂垮着菜篮子,在自家门口被人逮了个正着。 少年一袭水蓝色衣衫,身板挺直,眉清目秀,见了姜娆,大喊:“阿嫂!” 脆生生的。 姜娆十八年来头回被人喊“阿嫂”,有点懵,再看柴青一脸郁闷活像遇上债主的神容,心里约莫有了成算,淡淡颔首,应承下这句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