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巨树的枯枝，残阳的红光铺在荒原之上，像是燃起低温的火焰。185txt.com 长长的队列顺着大路延伸，慢慢挪动，像是濒死的老蛇。 队中每个人都面色无神，步履蹒跚。 惠特灵大道一役，不列颠的部落联军以十万武士，攻打保利努斯的一万士兵，惨烈战败。 艾泊斯留两个部落殿后，自己不顾一切撤退，最终和剩余残兵逃出生天。 苦于无奈，只能一路劫掠，前来投奔布狄卡。 风吹动枝条，挂在上边的尸体像是树叶般摇动起来。 乌鸦在天空盘旋，鸣叫，荒谬荒凉。 艾泊斯在最前边突然停下脚步，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皱纹的缝隙间塞着泥灰。 他抬头看向被吊死的人。 “这是......” 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嗯，这是我们部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吊在这里。”坎蒂部落的首领在他身旁，面色阴沉。 “难道布狄卡失败了，但罗马人不都把人钉十字架上的吗？”另一个部落的首领说。 艾泊斯长长叹气：“不，布狄卡反而成功了。” “但她怎么敢！”首领暴怒。 这树上吊着的可不止一个部落的武士，而且吊着武士的也不止一棵树。 “这应该不是她的注意，” 艾泊斯摇头，自嘲地笑笑：“我了解那个女人，她的残忍只会用在敌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是她的敌人？” “那个绿先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她把屠刀挥向同胞。”艾泊斯沉声说。 “所以我们这次有可能进不了城咯！”首领不解。 “不清楚。” 艾泊斯摇头，思索片刻，环顾四周：“让武士们在这里扎营吧，看得出布狄卡他们之前也是在这里结营的，找找还有没有可以用吃的东西。” 命令传达下去，等一众武士搭好营帐，支起锅炉时，夜幕笼罩。 晚风呼啦啦地掠过，各个部落的大旗在空中急振。 中央大营中火光通明。 艾泊斯被众人簇拥，端着木碗，却不说话。 他用木勺搅了搅，从汤汁底下搅出一小撮野菜和面包。 艾泊斯皱了皱眉，不说话。 首领们看了看自己碗中，又看看老者的表情，懂了。 有人说：“武士们一路沿途劫掠，但都没有太大的收获，那些村庄早就被布狄卡的部落抢过了。” “武士们现在都吃些什么？”艾泊斯问。 “每个人有一到两个面包，亲卫队的倒有能多条马肉，得亏骑手们还能骑着马跑出来。”首领回答。 “不过好在还有足够的燕麦，这个没人抢，沿途村庄里也够多。”有人接话。 “燕麦......这可是马吃的东西。”艾泊斯老皮颤抖。 想他不久前还在伦敦城里，住最好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艹最...... “我们必须进城，不然没有吃的，武士们会暴乱的！”首领严肃道。 “我知道，但一路上你们也看见了。” 艾泊斯面色铁青：“那些可都是和她一起战斗的武士，我们把人借给她，她就干出这种事！” 他冷冷地扫视一众首领：“你们真觉得她会让我们进城吗！” 沉默如死。 除了帐外的呼呼风声，再无别人敢说话。 艾泊斯舔了舔嘴唇，看着每个人的表情，有些犹豫。 他在等一个出头的人来帮他说话。 “要不，我们和那女人拼了！”有人站起来，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对，和她拼了！” “艾西尼部落本来就是人最少的部落，现在她还杀了我们借她的人，城里不会再有人支持她了！” “干！” 艾泊斯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勾，然后顺势咳嗽两声，吸引注意。 待所有人看向自己后，他长长叹息，脸色凝重：“看样子，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 他顿了顿：“只希望布狄卡不要怪我们。” ...... “只希望艾泊斯不要怪我们。”尼奥斯一脸惋惜，站在长桌旁。 “这不能怪你，尼奥斯。” 布狄卡安慰他：“我们自己都快要养不活自己，怎么可能在突然接收几千号人呢？” 尼奥斯大感欣慰：“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女王大人！” “好歹我也是一介女王啊！” 布狄卡大笑：“而且还有你的辅助，怎么说也应该成长一些了。” “是比以前要顾全大局了。”尼奥斯毫不客气地恭维。 布狄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但是，军师啊......”特纳毫不留情地插进来，打断了君臣二人的友好交流。 “说。”尼奥斯看向他。 特纳瞪着一对死鱼眼：“虽然我们嘴上说不接收，但是万一人家强迫怎么办呢？” 布狄卡稍稍思索，点头：“的确是啊。” “就像以前我手下的武士去村里，人村姑嘴上说不接收我们，但武士们手上手下都在挥剑，完全不听啊。”特纳淡淡说。 “这个例子不太好吧，特纳大人。”胖子从旁吐槽。 “不，特纳说得对，拒绝这种东西，是需要资本的。”尼奥斯说。 “但不幸的是，我们的资本似乎......”特纳扯了扯嘴角。 “一群残兵老部，有何可怕！”尼奥斯冷笑。 “那我们呢，三百勇士？”特纳说。 “是啊，尼奥斯，武士都听你的被遣散了，现在要把他们重新聚集起来就难了啊。”布狄卡表情严肃，提醒道。 “我需要纠正一点，遣散令是以女王大人的命令发布的。”尼奥斯说。 “但，但......”布狄卡瞪眼，语塞。 “不过就算遣散武士是我的主意，我也是故意为之的！”尼奥斯掷地有声。 “大人是说，你在发布这条政令前，就已经想到了艾泊斯会来？”胖子大喜。 布狄卡和特纳双双震惊。 尼奥斯笑而不语，胸有成竹的样子。 良久，他郎朗道：“我想问下特纳武士，艾泊斯现在还剩多少人？” 特纳皱眉：“他们好像在保利努斯那里吃了很大的亏，现在只剩不到一万人了。” “不，削掉一半，他们只有不到五千人！”尼奥斯振臂。 “为什么，我们的斥候明明......” “艾泊斯固守伦敦，却突然出城征讨，想必是城中无粮，与城民矛盾激化，只能外出劫掠。”尼奥斯说。 布狄卡瞳孔骤缩，猛地扭头看向银发男人。 想起之前他们在离开伦敦之前，尼奥斯要她抢夺伦敦城民的粮食的举措...... 所以，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算到这一步了吗？ 尼奥斯探出双指，重重挥下，似要斩下敌军将领：“而现在那艾泊斯，手下一群残兵败将，士气低落，长久行军，疲惫不堪，外加久无吃食，更是军心不稳！” 特纳额角渗出冷汗，说不出话来。 胖子则见到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啧啧称奇地同时，再无反抗之心。 布狄卡还沉浸在他之前的布置中，后背发凉，一阵后怕。 “所以就问......” 尼奥斯顿了顿：“对面还想怎么打？” 沉默了很久，三人面面相觑。 “那么......” 布狄卡试探地问：“请问你想怎么赢？” 尼奥斯轻笑：“用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