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妧红了眼睛,伏身在窗口那里看着她:"嗯嗯,我会去看你的,你别太想我。" 说话间,有人抱了她下去,徐椀探身出来,发现徐妧后面站着王夫人。 瓶儿在一旁拿着个软布包,才递了车上。 她连忙叫了声舅母,王夫人应了,也上前来:"想家了就回来,你小舅舅不在家,大舅舅在家也一样的,有什么事就让花桂回来知会一声,千万别自己受着。" 这真是话中有话,徐椀听见,只觉暖心,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舅母挂念。" 这会看着将军府的大门,突然有了家的感觉,这些人也是得对她爹多不放心,才会这么千叮咛万嘱咐的啊!徐凤白也让人送了些gān果放车上,她一旁和赵澜之说着什么。 徐椀挑着窗帘,趴着窗口看着他们。 小舅舅声音沙哑,本来声音就低,她爹在那是是是的。 片刻,似乎发现了她的目光,徐凤白目光瞥着她这就走了过来。 徐椀突然有了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又抓不住重点,站了车边来,徐凤白低眸看着她:"阿蛮,好好的啊!" 点头,徐椀扬着脸也看着他:"舅舅也多多保重。" 徐凤白嗯了声,回头叫了赵澜之:"走吧。" 也是时候不早了,男人上车坐了车辕上,马车缓缓驶离,徐椀回头,将军府的大门口一抹白影一直在那看着她,车一动,风起,凉气窜了进来,花桂连忙把她拉了回来。 小白舒舒服服窝了她怀里,马车些许颠簸,洪珠在旁直扯着她袖子。 徐椀回头:"怎么了?" 洪珠小声地和她咬耳朵:"我想洪福的时候,能回来看她吗?" 可怜的小模样,徐椀拉了她的手,忙是安抚她:"当然可以了,你要想天天和洪福在一块,不然我让人给你送楼上去?到时候你和洪福一起在那伺候顾大公子,就不会分开了。" 洪珠当然是不gān:"说什么呢,我要跟着小小姐,想她时能去看就好了。" 花桂一旁也是怅然若失的模样,徐椀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似也哭过,倾身也拉了她手握了一握:"花桂,你也舍不得将军府吗?你若不愿和我同去,回去也好。" 花桂当然不是舍不得将军府,连忙抹了把脸,勉qiáng笑笑。 转过身去了,没忍住打开这边窗帘,能看见徐凤白还站在大门口,又是落泪,喃喃地:"我的小姐啊,我就是……就是太心疼她了……" 谁也没听清她说些什么,三人是各怀心思,这就离开了将军府。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已是到了赵家。 挑开车帘,赵澜之把徐椀抱下了车,门口静静的,他牵着她的手,直接走了进去。 先是去后院给祖母磕头,老太太给人搂了过去,抚着她脸还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这可真是难得,说是想她想得紧了,让她好好住下,有什么事,就去找她。 徐椀有点受宠若惊,好好应了。 早有人把她的东西都放了她的屋里,花桂和洪珠也被带过来给老太太见礼。 这老太太抬眼一看花桂显然是个大丫鬟模样的,洪珠还小,立即叫了个叫做桃儿的跟着她们搭把手,桃儿也就十六七岁,一贯是老太太喜欢的模样,眉眼间虽还有些稚气,但是柳叶弯眉的,秀气得很。 徐椀心里当然知道老太太的打算,自然心生不喜。 回了自己屋里,三个丫鬟开始收拾东西,这些日子没有来,亲爹给她添置了不少家什,chuáng上也挂了幔帐,被褥都是新的,大柜里也放了许多新衣,一旁还给小白准备了个小笼子,看样子是做足了准备。 虽然这个爹骗过她好几次,但她的话,他还是放了心上的。 很显然,他是愿意和她一起生活的,有心了。 心中暖暖的,满心的欢喜。 喂了小白,让洪珠看着猫儿一些,徐椀叫桃儿带着她在院子里到处走了走,赵家不大,这宅院兴许是租的,后面还有没来得及收拾妥当的旧屋烂瓦。赵澜之的房间和她的只隔着一个,进去看看,屋里摆设简单,chuáng褥都是有旧色,想必是从前的旧件,徐椀都瞧在眼里,更是动容。 这便安心住下,晚饭是和祖母一起用的,赵澜之匆忙接了她之后有事又去忙了。家里也没几个能说的上滑的,老太太留了徐椀一会儿,问东问西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 折腾了大半天,也是困乏,没等着爹爹回来,徐椀早早睡下。 一夜无梦,迷迷糊糊正是睡得正香,突然有人直推着她:"阿蛮!阿蛮醒醒!" 徐椀睁开眼睛,还有点懵。 屋里烛火昏暗,窗外似漆黑一片,看样子天还没亮,赵澜之还是白日衣衫,正推着她:"阿蛮,醒醒!" 她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爹,gān什么啊?" 花桂红着眼也在旁边:"你小舅舅出京的日子突然提前了,现下就要走了,你去见见吧,说不准一年半载的,还什么时候回来……" 话未说完,已是转过身哭去了,赵澜之也是目光灼灼:"爹特意回来接你,应该还来得及,你去吗?" 本来没什么担心的,徐凤白说他也就半年,就回来了,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心里突地打了个颤儿,连连点头:"去,我也去。" 花桂连忙过来给她穿衣,赵澜之回屋里取了一件他的翻毛大斗篷来,仔细给她头脸都裹了,全身都捂了个严严实实。小厮牵马出来,他先上马,花桂扶了徐椀坐了他的身前,这时候北风正冷,还特意扣了斗篷的帽兜,虽然骑过一次马,但是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恐慌,令人生惧。 徐椀紧紧抱住爹爹,风一chui,手冰凉。 很快,赵澜之一手捂住了她手,意会过来,忙着抓着斗篷俩角系在了背后,按了女儿在怀里不让她伸手:"阿蛮,坐稳了!" 说着马儿着便疾驰了出去。 由于裹得太严实了,徐椀也听不见风声,她趴在爹爹胸前,只觉得自己两条腿晃在马儿身侧,不停地拍打着。 赵澜之心急如焚,更是抽着马鞭。 这时间,本来城门未开,但是一道密令,天不亮就集结了许多士兵在城前。初冬的天,这时候最冷,徐凤白一身甲衣,背上披着厚厚的斗篷,身下的马儿行得不快,她不由回头。 街边俩辆车停着,李昇一身锦衣,就站在一旁:"时辰不早了,去吧,家里一切都放心,一定给你顾看好。" 她抱拳,淡淡说了声多谢。 身边并肩的少年也是回头:"二哥,我养了那两只鸟儿,你可要也给我顾看好啊!" 李昇似未听见,转身上车。 瞧着他这副模样,卫衡大笑:"怎地?二哥不是来送我的?" 他一身戎甲,与徐凤白并肩在马上,扬着脸,看向另外一个马车:"诶呦,莫非顾兄也不是来送我的?怎地都不出来一见?" 窗帘掀起,顾青城侧颜俊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青城在京中待你们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