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着赵泉胳膊的六皇子更是震惊地瞪圆了眼睛:“皇……皇叔?!” 赫连与寒用拇指蹭去唇角淡红色血迹,鹰眼不耐烦地眯起,冰冷的目光嫌恶地刮过六皇子的脸,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你伤的?” “谁……谁?”六皇子两股战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赫连与寒的凶名太盛。 赫连与寒虽是众皇子名义上的“皇叔”,行事作风却从不顾及血缘亲情。 也是,一个亲手弑父之人,又怎么会在乎皇侄的性命呢? 六皇子的心在看见赫连与寒的刹那,凉了半截。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这位凶神会从所欢的软轿上跳下来,不过,他如今也没心思想这些了。 因为赫连与寒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根银蛇般的软鞭。 那软鞭原是贴着玄色腰带,宛若银色的蟒,静静地蛰伏在男人jīng壮的腰间。 软鞭过于不起眼,以至于宫门前的侍从都未曾发觉。 六皇子的头皮猛地炸了开来:“皇叔,我……我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赫连与寒置若罔闻,薄唇微勾,桀骜又俊朗的面容映在六皇子惊骇遍布的眼睛里,无端冒起森森的鬼气。 “他是你伤的?” 赫连与寒又问了一遍。 六皇子手脚冰凉,欲哭无泪:“皇叔,我……我没有伤他啊!” “……不信,你……你问他!” 恰在此时,软轿的轿帘被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掀开了一条缝。 六皇子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膝行至赫连与寒的身前:“皇叔,不信,你……你问他啊!你问他!是不是我伤的他!” 六皇子信心满满地望向软轿,对上沁着水意的含情目,心兀地一突。 铺天盖地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他话音未落,瞳孔骤然一缩,皆因那张在轿帘后若隐若现的娇艳面容露了出来。 所欢樱唇微颤,粉舌一闪,泪眼婆娑地颔首:“是他。” “什么——”六皇子如遭雷击,只觉得雪白的轿帘后藏着只恶意满满的艳鬼,五脏六腑都狂颤起来,“不……皇叔,皇——唔!” 他的哀嚎随着缠上脖颈的软鞭戛然而止。 坐在软轿中的所欢亦满耳轰鸣,心跳如擂鼓。 他的指甲早已将掌心抠破,但他浑然未觉,直到一抹赤色的血倏地溅落在轿帘上,宛若一抹夕阳的余晖,烧到了他的眼底。 所欢缓缓地、缓缓地笑起来。 同时,一滴泪,淌过了他猩红的唇。 第36章 腥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散。 所欢盯着不断浮动的轿帘,满眼都是白色光影。 直到最后一丝暮光坠入夜色,他猛地捂住了嘴,纤细的脊背绷紧成了一张弯弓,伏在软垫上gān呕不止。 是血。 人的血。 所欢自诩看尽世间百态,早已失了纯善之心,双手却未曾真的沾染过鲜血。 可就在刚才,他故意引导赫连与寒,夺走了一位皇子的性命。 恶心、惊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让所欢不住地颤抖。 原来……原来这么简单。 原来,只要一句话,赫连与寒手中的剑就会为他所用。 “咳咳……”指甲抠进了掌心,所欢虚弱地喘气。 先前在赤辉殿内疯狂cháochuī的后遗症显现出来,寒意攀上他的手指,蛇一般,吐着冰凉的芯子,向四肢百骸游走。 所欢先是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继而失了力气,瘫软在软垫上,头上的绢花渐渐垂落下来,当轿帘被掀开的时候,白色的花朵晃晃悠悠地飘落在了漆黑的长靴前。 赫连与寒用沾血的软鞭挑起了轿帘,见他掩唇低咳,面颊泛着病态的红cháo,宛若一朵被蹂蹒的桅子花,锋利的眉立刻挑起,继而带着凛冽的寒意,闯进了软轿。 狭窄空间弥漫起黏腻的血气,所欢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憋成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张嘴。”恍惚间,一点冰凉的寒意贴在了唇侧。 所欢将将忍住喉咙深处弥漫起来的痒意,qiáng撑着去看已经被递到唇角的药丸。 “父王……”他愣了愣,继而猛地偏开头,“儿臣不吃!” 赫连与寒并不理会所欢的抗拒,常年握剑的手稍稍用力,就将散发着苦涩药香的药丸塞进了他湿漉漉的唇间,然后俯身,qiáng硬地吻上去。 “唔……唔唔!”所欢本就咳得浑身软绵无力,现下又被qiáng按着后颈亲吻,呼吸间就软倒在赫连与寒的怀中,紧接着,猩红的眼尾溢出大滴大滴委屈的泪。 “不吃,会死。”一吻结束,赫连与寒方将袖中的青色玉瓶塞到所欢的怀里,“回 chūn丹而已,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