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 难道是平常用这双手撕了太多的混沌种族和狂化者，发生变异了？ 来回开合着手掌，他并没有感觉到双手结构有任何异常，还是像平常一样结实、灵活。 不过随着大量咒力的汇入，倒是感觉比平常更有力气了，手劲明显上升了一个层次。 “反正也不是坏事。”握了握手掌，感受着骤然增加的力量，马卡龙耸耸肩。 “咒力增强剂的效果就算是确认了吧。除了我身体的异常，药剂本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拿起那半瓶装有红褐色液体的容器，马卡龙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么剩下的就是‘烈性狂暴’药剂。” 转过身，两人发现蒸馏仪器中的液体也差不多析出了。 把冷凝的溶液倒入量瓶中，依丝迫不及待地和《秘药调和》上的说明对照起来。 “内有浑浊沉淀，液体略微旋动，色泽呈黯淡的褐色——” 但是读到一半，依丝的声音就停下了。 两人的视线一同望向量瓶中的药剂。 是鲜红色。 和《秘药调和》中描述的成品全不同，他们这次熬制出来的药剂，是纯粹的、明亮的红色，没有半点黯淡的样子。 而且那股液体也不是“略微旋动”，而是明显地快速旋转着。 “失败了……” 本来还一脸期待的依丝，看到这幅景象顿时失落地低垂双眼，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容器。 “怎么会，明明都是按照标准步骤来做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见小女孩情绪低落的样子，马卡龙想安慰几句，但又无话可说。 因为这次得到的药剂，怎么看都和纯正的烈性狂暴药剂差距太大了。 他实在没办法用“你做得还不错”这种话糊弄过去。 拍拍依丝的肩膀，马卡龙只是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没关系，大不了再试一次。” 此时已经全入夜，两人连晚饭都没有好好吃，只是随便用面包填了填肚子，就继续在厨房搭建的制药台前忙碌起来。 注入咒力，熬制，调和，搅拌，蒸馏…… 按照咒文书上的流程，两人一步不落地执行着，尽可能标准地做了每一个步骤。 虽然没有达到美无缺的地步。但是有第一次的经验和反复的检查作为保障，这次制药的过程对于两名新手应该也算得上是相当标准了。 最后一滴液体冷凝的时候，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这次尽可能避免了一切疏漏，马卡龙以为结果会好一些。 然而得到的，仍然是鲜红的、快速旋转的液体。 量瓶内部那股旋动的涡流，甚至比之前还要剧烈，简直像一股小型飓风在里面肆虐。 面对这样的结果，依丝只是紧咬着嘴唇，低下头去。 “对不起……” 沉默了好久，她才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语气极为愧疚。 “对不起，马卡龙，都是我搞砸了。” 因为制药的尝试就是自己提出的，两次熬制几乎用光了所有材料，让小女孩不禁非常自责。 马卡龙倒是一点也不觉得这和依丝有多大关系。 但是不管他怎么反复开导，告诉依丝这并不是她的错误，这孩子却始终是一副愧疚的表情。 因为情绪低落，头顶的两根呆毛也低垂下去，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面对这样的依丝，马卡龙有点为难了。 他知道，虽然刚才笑得很开心，但依丝本质上依然是一个敏感的、怯生生的、缺少自信的孩子。 遇到挫折，她就会立即消沉下来，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哄小孩的安慰没用，马卡龙只好试图用道理说服。 “仔细想想，应该也不是操作流程的问题。至少按照我们那种标准的做法，就算有瑕疵，也不该得到如此夸张的失败品。” “所以依丝，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或许药材本身就存在问题？” “你还记得，那只红色的手臂，是我从火场里抢救回来的，之前已经在高温中烤了十几分钟吧？其实我在制药前就有预感了，因为这次的材料本身就受到了损伤，可能是不合格的。” “所以，不要把一切原因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俯下身子，他平静地看着依丝。 “不然这样吧。我之前通过其他探索者认识了一名药剂贩子，他也干着咒性药剂鉴定的行当。明天，我就带着这些药剂去他的店铺，检验一下它们的品质到底如何，顺便也看看这些咒力增强剂是什么品质。” “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惊喜呢。” 拍拍小女孩的肩膀，马卡龙咧嘴笑道。 “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就先休息吧。好吗？” 依丝慢慢抬起脑袋。 看到金发青年那副没心没肺的笑脸，她这才恢复了一些采，勉强点了点头。 收拾好厨房的杂物，熄掉灯光，两人便回到各自的卧室。 黑暗中，鲜红色的液体依然猛烈旋转着。 28 博德尔顿的药剂房 .^^^ 次日清晨。 马卡龙一早就带着两份咒性药剂，前往城区中央。 他认识的那名药剂贩子，就把店铺开在城中心，距离探索者公会不远的地方。 虽说是在夜明城的中心区域，可是这家店铺的位置却一点也不显眼，处在犄角旮旯的偏僻位置。 马卡龙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在一条混乱的巷尾找到了那个地方。 漆料剥落的木头门板上挂着一条生锈的锁链，歪斜的牌子上，用黑色的字体写着“博德尔顿的药剂房”。 拉开木门，马卡龙挤进里面幽暗的空间，一股呛鼻的难闻气温顿时扑面而来。 草药味，烟味，还有各种古怪咒性药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伴随着淡淡的烟雾，有一种强烈的劝退气息。 店铺的空间不大，但是狭小的屋子里，却横七竖八地拉满了一条条绳索，上面挂着各种晾干的咒性药材和草药。橱柜里的瓶瓶罐罐则浸泡着不知什么生物的标本，怪异地扭动着。 如果是一名正常探索者进入这里，多半会把这儿当做什么邪教成员的老窝。 不过马卡龙却早就司空见惯，面不改色地穿过了那堆在头顶晃荡的可怖药材。 掠过一串串挂好的干蠕虫，他在房间尽头看到一个干瘦的、头发油腻的中年人正趴在桌子上打着瞌睡。 穿过药材的时候，那堆串在一起的蠕虫尸体，就像门帘一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把桌子上的男人吵醒了。 察觉到动静，那家伙慌乱地抬起脑袋，看到马卡龙的面孔才慢慢平静下来。 “混蛋，是你。” “这次又带来了什么破烂的药材？绒丝菌株？还是发霉的藤刺蠕虫尸体？” 面对博德尔顿的询问，马卡龙摇摇头，露出微笑。 “这次我想请你帮我鉴定一下这两份药剂的品质。” 在药剂贩子对面坐下，他掏出两只玻璃瓶放在桌子上。 一瓶是半透明的红褐色咒力增强剂。 一瓶是发生异常的鲜红的烈性狂暴。 看见那两瓶药品，向来对药剂敏感的博德尔顿立即便改变了色，颇为好奇地望着马卡龙。 手忙脚乱地在桌子底下翻动了一阵，他掏出一枚单片眼镜戴上，然后清了清嗓子问道： “咳咳，你想让我鉴定的药剂是什么？” “恩，这是我最近买到的两瓶咒性药剂，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是正品，品质如何。”马卡龙用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答道，“据卖主说，这应该是一瓶咒力增强剂，以及一份‘烈性狂暴’药剂。” 看到马卡龙的手指指向第二瓶药剂，博德尔顿眉头一皱，顿时摇了摇头： “哈，小哥，我怀疑你可能被坑了。” “烈性狂暴？你如果是说这份鲜红色的药剂，那我敢向你保证，这绝对是假货。没有任何烈性狂暴药剂会是这个样子。” 作为一名时常在地下交易活动的药剂贩子，博德尔顿也算经验丰富，有着不少相关的知识，一眼就看出那份药剂与正常的烈性狂暴明显不同。 因此他只是挥挥手，连检验的打算都没有。 “诶，是这样吗？可是会不会是品质不太纯正，或者掺入了什么杂物？至少帮我鉴定一下它的成分。” 金发青年却挠着脑袋，坚持要博德尔顿亲自鉴定。 在反复要求下，中年男人只能无奈摆摆手，掏出一个纤细的铜制小棍，以及装有各种检测用品的盒子，开始鉴定起来。 盯着博德尔顿的动作，马卡龙暗暗咽了口口水。 他坚持要看鉴定的结果，是希望弄清楚这瓶鲜红色的药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多半是严重变质的失败品。 但是万一，万一有某些奇的功效呢？ 万一是那个赤红色的肘子经过烤制，又和自己进行了一番焦灼的搏斗，发生变异觉醒了，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效果呢？ 毕竟从那些液体猛烈地旋动的样子来看，可能是药剂效果更加强烈的表现。 也许这反而代表着某种进阶的产品。 作为一个向来有点乐观过头的家伙，马卡龙不禁产生了如此的希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