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货轮鸣着汽笛从江上远远开来。 此时已经是午夜三点多钟,整个江边安静异常,不像白天那般喧闹,高耸的东方明珠也失去了璀璨的光泽,像一个困觉的贵妇人,慵懒地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陈剑飞和大头鱼,以及范安等一干社团兄弟,全都严阵以待地守候在码头岸边,远远地眺望着那艘鸣笛而来的货轮。 临近圣诞,夜风有些冷厉,吹的大头鱼缩着脖子,搓着手说:“怎么还没过来,看着挺近的!” 范安就像看白痴一样看一眼大头鱼,说:“这里海上,你以为是陆地呀。” 大头鱼很不爽范安的兑呛,就说:“我又没跟你说话,你开什么口呀!” “我是看不惯某些人智商太低,靠着走后门才进来!” “草,你说谁智商低?”大头鱼从不否认自己是靠着陈剑飞才上位的,可是他绝不承认自己智商低。 眼看两个家伙又要吵起来,已经烦透了他们两个的陈剑飞只能假装什么都听不见,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这时候一名叫“大军”的小弟急忙上前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烟。 陈剑飞怔了一下,上位这么久他还是不怎么习惯被小弟们伺候。像这种帮大哥点烟的小活儿,以前他可是轻车熟路,为了打进社团,给过很多做老大的点过烟,只是没想到今天自己也坐到了这样的位置。一时间,竟然有些心满意足的成就感。 不过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陈剑飞就被一阵震耳的汽笛声给惊醒,再看那艘货船,俨然已经就在眼前。 …… 放下铁锚,货船终于停泊在了码头上,从船上放下船板,没等陈剑飞带领兄弟上去验货,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已是谁咩,原来是花仔飞!”声音中充满了热情。 陈剑飞一看,只见从船上下来一人,不是香港那个“野人王”还会是谁。 跟在野人王身边的正是他的几个好兄弟,卷毛,阿炮,以及鸡精。 陈剑飞没想到这次押货过来的人会是他们,楞了一下,直到野人王很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熊抱,陈剑飞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是你们?” 野人王松开陈剑飞,哈哈大笑,操着生涩的普通话说道:“怎么,只能你去香港,不能我们来江海咩?不要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以后来江海要好好带我爽一把先!” 陈剑飞想起了上次在香港发生的事情,不管这个野人王是敌是友,自己在香港的时候前期的确很受他照顾,至于后期双方翻脸动手也是逼不得已。 总之,过门就是客,何况对方还是这次货物的货主,陈剑飞就也哈哈一笑说:“说的是,我欠你一顿蛇羹,外带马杀鸡,有空带你见识一下我们江海的特色。” “哈哈,有这分心就好!上次的事儿我们就当是一个屁放了就完了---阿炮,鸡精,卷毛,你们过来给花仔飞道个歉!”野人王吩咐道。 阿炮,鸡精和卷毛听到这话,就走了过来,对着陈剑飞说了一声“对不住”。 陈剑飞就顺势说四海之内皆兄弟,误会过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见陈剑飞这么有度量,阿炮三人心中滋味各有不同。说实话,这次他们负责来江海送货,打死也没想到接待他们的会是陈剑飞。更没想到陈剑飞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竟然是负责“九鼎物流”的主管。 一想起上次在香港他们这帮人是怎么对陈剑飞的,阿炮等人就害怕陈剑飞会故意报复他们,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又是陈剑飞的地盘,就算陈剑飞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包沉海,他们也只能束手待毙。可是看眼前情况,似乎陈剑飞真的不与他们计较那些恩怨,还和野人王有说有笑。 阿炮他们又哪里知道,野人王大哥其实比他们更忐忑,内心更紧张。 从第一眼看见接待人陈剑飞,野人王的一颗心就噗通乱跳,想起自己在香港数次要置陈剑飞于死地,野人王就怕事情败露,陈剑飞记恨在心。所以野人王才这么主动热情地和陈剑飞打招呼,以便探究虚实。 还好,看情况陈剑飞并不知道自己给联盛乌鸦通风报信过,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野人王就暗松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原来他们从香港那边过来,香港属于亚热带地区,气候温暖潮湿,一年四季都不怎么冷,因此野人王他们穿的都比较淡薄,这么从船上下来一吹风,立马就觉得浑身通凉很不适应。 见野人王一伙人跟自己一样缩着脖子,夹着胳肢窝,大头鱼就轻蔑地笑着说:“你们这些香港佬怎么这么笨呢,来这里也不多带一点衣服!” 大头鱼这番话让阿炮,鸡精和卷毛三人很不高兴,在香港他们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哪有人敢这样和他们说话,可是眼前形势逼人,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毕竟要看人家的脸色办事,所以三人只好憋着气,敢怒不敢言。 野人王也觉得大头鱼这个家伙说话有点太难听了,脸色变了变,问陈剑飞道:“这位兄弟是?” “哦,他叫大头鱼,是我最要好的兄弟!”陈剑飞哪里会不知道野人王问这话的意思,说完还故意搂着大头鱼的肩膀说:“够忠心!够义气!还跟我一起拜过关二哥!” 见陈剑飞如此护着这个嘴巴很臭的家伙,野人王只能忍气吞声,勉强挤出笑脸对大头鱼说:“原来是鱼哥,失敬失敬!以后去香港不要找我咩!”说着还主动伸出了手,想要握手。 大头鱼最看不起这些香港古惑仔,电影演得好看,实际上很怂。听阿飞说上次这些家伙差点害惨他,这次也算是替阿飞报仇了。 面对野人王的“委曲求全”,大头鱼却连看都没看野人王伸出来的那只手,反而伸伸懒腰,打了哈欠说道:“陈主管,我们是来验货的,又不是来攀交情的,怎么有些人就这么没大脑呢?靠,说他们笨还不乐意!” “你说什么,死胖子!” “我顶你个肺!” 阿炮,卷毛和鸡精三个人怒了。 作为古惑仔出来混就是靠脸的,现在连续被人打脸,他们还怎么忍得下去。 大头鱼可不怕他们,自己身后那帮人也都不是摆设,于是就怒道:“香港佬!不要以为我不会说脏话,我叼你老母啊!” 身后大军那帮和丰兄弟立马上前把野人王四个人围了起来。 范安在一旁看得心欢喜,只希望双方能真的火拼起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报告诸葛苏,甩个黑锅给陈剑飞背。 可惜,野人王毕竟懂得“审时度势”,一看这情景就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一眼看下去不下十五六人,自己这边才四个人,动手岂不是找死。 没错,出来混脸面是很重要,可是连命都没有了,还要脸面干吗? 野人王之所以能做老大,就是懂得这个道理,要不然早死七八次了。 “住手!你们干咩?这些都是兄弟!做兄弟的开个玩笑有什么大不了?我顶你个肺呀!”野人王狠狠地骂了阿炮等人几句。 阿炮等人气呼呼的,不过见对方人多,野人王老大又这么骂,就算他们再怎么要面子,也知道不能硬碰硬,于是就再次退下去,继续憋着气做受气包。 见他们这样,野人王这才又松一口气,再看陈剑飞,模样笑吟吟的,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话,更没喝止过大头鱼,连阻拦都没有,明摆着是要给野人王等人难堪。 野人王尴尬到了极点,只得再次勉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陈剑飞说:“好了,闹也闹够了,我们还是干正经事儿吧!花仔飞,哦不,陈主管,要不要先上船去看看货?” 陈剑飞点点头,然后才对大头鱼说:“留几个兄弟在这里,其他人跟我上去!” 然后又看一眼范安说:“你留在这里等着!” 刚才范安一脸奸笑被陈剑飞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家伙不是好东西,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范安张了张口想要说自己好歹也是个副主管,怎么能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干,这时陈剑飞已经带着人马登上了船板,根本就不搭理他。 见此,范安只能在心底暗暗骂一句,别得瑟太早,迟早要你好看! …… 陈剑飞带着大头鱼上了船,野人王很配合地带着他们直接来到货舱,然后指着一大堆用冰柜装载着的货物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些了!数目全都在这账单上,你们可以清点一下先!” 陈剑飞放眼看去,只见这是上百个用白色泡沫箱装载的冷冻海鲜,泡沫箱里面堆满了冰块,各种海鲜就塞在里面,保持着新鲜。 好歹陈剑飞在这九鼎物流干了两三个月,查海鲜的工作也做过多次,知道这次绝对不是清点海鲜这么简单,可是接过账本一看,上面却明明确确地写着鲍鱼多少只,石斑多少条,还有东星斑多少尾…… 怎么回事儿,毒品呢,藏在哪里? 陈剑飞想起很多电视剧和电影中有演,很多毒贩都喜欢把毒品塞在鱼肚子里,于是他就拿起一条东星斑,准备剖开肚子看一看。 可是还没等他拿起来,就听到外面警笛声大作,警察竟然来了! “怎么回事儿?”野人王当即不再犹豫,直接伙同卷毛,阿炮和鸡精把船舱中的一些货箱搬运到窗户边,一股脑倾倒进大海。 见陈剑飞还没反应,野人王就吼道:“快些动手啊,警察来了,不想一起死就动作快点!” “哪些呀?” “带红色记号的!赶快!” 陈剑飞只好安排兄弟们一起帮手找有记号的将里面的货物全部倒掉。 就在他们差不多把所有货物倒进大海时,下面那些警察已经赶了上来。 “不许动!全部都给我趴下!放下你们手中的东西!”随着一声严厉的呵斥,一群持枪核弹的警察冲了进来,乌黑的枪口瞄准了陈剑飞等人。 情势所迫,陈剑飞只好招呼大家举手,抱头,一个个乖乖地趴在了地上,等待着警察的搜身。 见到这么多警察冲进来,陈剑飞暗骂那个该死的范安,也不懂得多拖延一段时间,看起来这家伙真的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陈剑飞思忖着的时候,跟他抱着头趴在一起的大头鱼忽然碰碰他胳膊说:“阿飞,那个女警官一直在看你!” 陈剑飞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察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她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暗恋的警花---韩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