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陈逸飞,诸葛苏更是一脸的阴笑。 “阿飞是吧,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说这幅画是赝品,有社么证据?如果拿不出证据的话,那么,呵呵……”诸葛苏看向陈逸飞身边的寸爆,“阿爆,刚才鼎爷已经说了,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 寸爆脸色一凝,冷哼一声,“我的人不用你操心!” “啧啧,操心倒不至于。不过你们社团不是最讲究家法吗?让大佬出丑,捣乱鼎爷寿宴,不说什么两肋三刀了,插一刀也是罪有应得!” “草,你有完没完?阿飞,你说这幅画是假的,那就拿出证据来!放心,我顶你!”寸爆骑虎难下,他宁可在擂台上和人打个十场,也不愿意被诸葛苏这种毒蛇咬到。 陈逸飞丝毫不理会诸葛苏那奸计得逞的样子,走上前,朝着秦九鼎很有礼貌地一拱手说道:“鼎爷,既然我说了这幅古画是赝品,就一定有我的理由,不知能不能让我鉴定一下?” 秦九鼎眼睛眯着,不做声。 这时候他的宝贝女儿秦月媛忍不住了,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爸,就给这个笨蛋一个机会吧。” 秦九鼎望了陈逸飞一眼,这才点点头,表示默许。 秦月媛就语气高傲地对陈逸飞说,“我爸宅心仁厚,给你机会,你可要抓住哦!” 陈逸飞竟然点点头说道:“这是当然,而这个机会我也一定会抓住。” 说完这些,只见陈逸飞解开自己服务生小马甲,把马甲脱下来,然后又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把衬衣挽起来,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周围众人他这么郑重都觉得好笑,心说这还有什么好鉴定的,连谭四有谭先生都已经鉴定完毕了,难道说你这个年轻人比谭先生还厉害? 当然,更多的人觉得陈逸飞这种做是在装模作样,掩饰自己打乱寿宴的窘态,更有甚者怀疑陈逸飞是不是鼎爷对头派来故意捣乱的。 就在众人猜测纷纭的时候,陈逸飞忽然对等着看笑话的诸葛苏说:“麻烦你,给我取来一碗清水,还有毛刷。” 诸葛苏没想到陈逸飞竟然敢命令自己,一张脸顿时黑了起来,不过他毕竟是城府很深的人,挥手吩咐身边的人说道:“去,给他去一碗清水,还有毛刷。” 须臾,那名手下把清水和毛刷拿来了,周围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陈逸飞,看他做什么古怪。 秦九鼎依旧老神在在,望了一眼陈逸飞那边,然后问身边的谭四有道:“谭先生,怎么看?” 谭四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清水和毛刷都是鉴定中鉴别纸样的工具……” 谭四有旁边的金涛大师则抢口说道:“装神弄鬼而已,有什么可瞧的!”一脸鄙夷,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鄙夷的表情当中还有一丝紧张。 再看陈逸飞,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他将那清水和毛刷放在一旁,然后手上戴了干净的白手套,再拿了那放大镜,靠近那画卷仔细甄别着画作的边缘。 像这种古画,历史时代悠久,难免会有修补和装裱。而这两方面也能看出来那个时代工匠技术的犀利。以至于陈逸飞费了大半天功夫,这才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突破口”---那是这幅画最左角边缘的一处修补处,打眼一看没什么,用放大镜看仔细了才能看出来一丝端倪…… 陈逸飞拿起那毛刷子,蘸了清水,非常小心翼翼地用毛刷将那处湿润一遍。周围人看得惊异不已,心说,他要做什么?竟然在破环鼎爷花费重金买下的古画吗?这可是1200万的作品呀。 谁也没想到陈逸飞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准确地说,古画都是珍贵无比的,不要说用毛刷子沾了水去刷,就算用手去触碰都是不被允许的。因此一看到陈逸飞这样,诸葛苏第一反应就是上前阻止----“住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逸飞连头也不抬,说:“鉴定啊,你不是让我鉴定它是不是赝品吗,我现在就在做!” 诸葛苏怒不可遏:“你这是在破坏!来人啊,把他拉下去。” 旁边有人听到诸葛苏发话,准备上前动手。 这时陈逸飞才抬起头看着诸葛苏说:“这幅画是你的,还是鼎爷的?” “当然是鼎爷的!” “这就是了,既然是鼎爷的,鼎爷还没开口,你多什么嘴!” “你……”诸葛苏气急败坏,却哑口无言,只好看向秦九鼎,秦九鼎却朝他点点头,意思是让他不要再管。 诸葛苏怒气冲冲,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逸飞继续“破坏”那幅古画。 至于其他人,此时更是怀着一种等待看笑话的心情看着陈逸飞,全都期待他手头出错,把这价值上千万的作品给破坏掉,那样才有好戏看。 不得不说,有什么人的心理真是很奇妙,喜欢看别人出错出丑,喜欢看别人痛苦哭泣,总之别人越是不幸,自己这边就越是高兴。 陈逸飞丝毫不在乎周围的环境,以及人们对他的看法。 如果说这时候真正为陈逸飞担心和紧张的,除了喜欢折腾他的秦大小姐外,就是寸爆大哥了。 寸爆和陈逸飞可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陈逸飞完蛋,他也跑不了。所以见陈逸飞竟然蛋疼地拿了毛刷子蘸了清水去刷那古画,寸爆大哥的心就哇凉哇凉的。 这是在闹哪样? 做什么呢? 搞什么飞机? 爆哥心中狂呼,陈逸飞这种高深莫测,或者直接说有些白痴的行为实在让他看不懂,也让他在周围目光中感觉有些丢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见陈逸飞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原本表情笃定的他,手持毛刷,额头有汗水渗出…… 终于---“差不多了!”只见陈逸飞丢下手中的毛刷,然后摘掉自己的手套,拿起一把镊子,轻轻地将那被清水湿润过的地方揭开…… 奇迹出现了,只见那被揭开的地方竟然是一层“二皮脸”---两种纸张重合后粘在一起! 此刻,惊讶莫名---谁也没想到,这幅陈抟老祖的《福寿图》竟然有两层。 在陈逸飞把画作揭开的那一刻,有一些眼尖的观众已经忍不住惊呼:“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这幅画有两层?” 此时金涛大师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原本红光满面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与他模样差不多的是谭四有谭先生,谭四有的神情也很古怪,鼻尖上甚至渗出汗水。他站在秦九鼎身边,如坐针毡。 大小姐秦月媛也忍不住诧异起来,瞪大美眸看着眼前一切,本来她也想看陈逸飞出丑的,之前帮忙说话只是噱头,没想到现在真的出现了奇迹。 秦九鼎依旧一副淡然模样,似乎眼前一切丝毫没能让他感到惊异,只是笑着对身边的谭四有说:“谭先生,你可料到有这情景?” 谭四有从兜里拿出手帕,使劲儿擦着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结巴道:“不曾,倒是不曾。” 秦九鼎看他一眼,笑得更轻松了。 要知道谭四有可是号称鉴定大神,这幅画作他才刚刚鉴定过。可是依照他的功力,竟然没能看出来这幅画“另有乾坤”,可见这其中有什么隐秘。 此刻,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调动起来,尤其那些被鼎爷邀请来观摩古画的贵宾们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逸飞,似乎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逸飞看到这样的结果笑了,没错,果然这画作中藏有玄机。 再接再厉,陈逸飞拿了毛刷轻轻地蘸了一点清水,然后再次将那幅陈抟老祖的《福寿图》湿润,然后揭开。 他的动作很轻柔,很缓慢,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免得古画被撕破。 虽然这样做了,却还是很耽误时间,周围人却似乎感受不到这一点,只是紧张地看着他,看着陈逸飞把这幅画整个揭开…… 差不多半个小时,或者更久。 陈逸飞终于大功告成,最后一揭,将整幅画一分为二! 然后奇迹出现了,只见除了这幅陈抟老祖的《福寿图》外,揭开的另外一副竟然是一张崭新的白色宣纸,就算不懂得字画鉴赏的人也能看明白,这幅古画是做过手脚的赝品! “怎么会这样?” “这是什么鬼?” “重新裱过的么?” “造假中的二皮脸技术?” 人们忍不住议论纷纷,没人想起刚才还等着看陈逸飞笑话的事实,全都被陈逸飞这出其不意的“杰作”惊呆了。 谭四有可以说是现场最紧张的人,在陈逸飞揭开这副古画秘密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开始挪动脚步准备开溜了。 “谭先生,要去哪里啊?”秦九鼎端起茶杯,扭头望着他。 谭四有汗如雨下,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倒下去,“鼎爷,饶命啊!” 再看那位金涛大师,此刻已经被寸爆控制住。 寸爆早看这老小子不爽了,当即一脚踹在大师的屁股上,金涛大师脚步踉跄地扑倒在秦九鼎面前,高呼“冤枉”。 秦九鼎喝口茶,滋滋牙,把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然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不动声色地说道:“钱,我有很多!钱丢了没关系,可以再赚!可是面子丢了,你让我怎么办?” 金涛大师和谭四有两人痛哭流涕,不断地祈求饶命。 最后,秦九鼎冷冷看他们一眼,说道:“你们一个手不干净,一个有眼无珠,我看要这手和眼也是没用了!来人,把他们拉下去!” “不要啊!”金涛大师忽然跪地马趴到秦九鼎面前,哭丧着脸说道:“求求你,鼎爷,饶过我这一次!其实这一次……” 话音未落,就听嘭地一声,诸葛苏拿起鼎爷桌子上的茶壶就打在了金涛大师的头上。 当即,金涛大师翻个白眼,就晕倒在了地上。 众人愕然,全都惊异地看着诸葛苏,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家伙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把金涛大师打得头破血流。 “诸葛苏,你干什么?”大小姐秦月媛呵斥道。 秦九鼎则冷冷地看着诸葛苏,一言不发。 诸葛苏忙把手中凶器丢掉,对着鼎爷说:“对不起,鼎爷,我一时没忍住。他竟然敢在您大寿的日子做出这种事儿!”说完,一副忐忑不安模样,又补充了一句,“我甘愿接受您的任何处罚,毕竟这些人都是我介绍给您的!鼎爷,我错了!”诸葛苏曲膝跪下。 秦九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对诸葛苏起来吧,“把残局收拾一下,等会儿宾客们还要用餐!”说完这些,秦九鼎就起身离开了。 诸葛苏跪在地上,但觉后背冷汗涔涔没,看一眼晕死在地上的金涛大师,心说,你死总好过我死。 原来这次古画交易本来是他和金涛大师合计好的,以赝品古画来骗取鼎爷的1200万。 谭四有是金涛大师找来的托儿,对于金涛大师和诸葛苏的关系却是不知。 没想到,非常完美的一个骗局,竟然被陈逸飞这个臭小子给破坏掉了。 这是诸葛苏万万没有料到的,甚至最后要不是自己当机立断,还差点暴露身份。 可以说,此刻诸葛苏算是把陈逸飞恨到了骨子里。 再看陈逸飞,在将一幅古画变成两张皮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猜的没错,果然这幅画是赝品,利用了高超的造假技术,用现代上好的宣纸作为衬托,用古纸装裱好,然后再利用书画中的“做旧”技术来把这幅画做旧,最后再搭配上古色古香的画盒,一幅绝世古画就这么成功了。 什么故宫博物馆馆藏的千年古画,陈逸飞读了那么多书画收藏的书籍,甚至能把故宫博物馆所有藏品倒背如流,也没发觉有这么一幅仙人画作。 再说了,陈抟老祖他是道家仙人,又怎么会画这么俗气的《福寿图》?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陈逸飞一早就知道这是个骗局。 至于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呢? 时间推移到一个小时前----在搬运礼品的楼道上,陈逸飞被秦月媛呵斥后,满脸香灰地去洗手间清洗。 洗完手,洗完脸,陈逸飞就又进最里面的隔间交水费。 这时候,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 听脚步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四处看了看,又把一排隔间全都推开看看有没有人,恰好遗漏了陈逸飞所在的最后一个隔间。 然后那人就开始和另外一人对话。 对话的内容就是有关今天古画交易的事项,不用说,这两人一个是金涛大师,另一个则是鉴定师谭四有。两人交谈中透露了这幅古画的伪作事实,并且设好了局让秦九鼎入骰。 这是因为如此,陈逸飞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当场拆穿金涛大师和谭四有的骗局,只是陈逸飞没想到,这个骗局背后还有人,自己无意中破坏了真正主谋诸葛苏的好事儿,此刻已经被这条毒蛇恨到了骨子里。 当陈逸飞把自己从洗手间得知内幕的消息告诉寸爆以后,寸爆这才拿正眼看着陈逸飞,要不然,他会一直把陈逸飞当成怪物。 “我就说嘛,阿飞你可是我寸爆的福将,哪能这么轻易就被诸葛苏那头老狐狸算计!”寸爆很高兴地拍拍陈逸飞肩膀。“不过我看那老狐狸那么紧张那个姓金的,敢当着鼎爷的面儿拍他脑瓜,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陈逸飞笑笑,“你能看得出来,鼎爷也当然能看出了啦。” “咦,那鼎爷为何不发火?” “还不简单,鼎爷是有意在护着诸葛苏。” “护着那老东西?”寸爆恨得牙痒痒。“也是,那老狐狸跟着鼎爷这么久,知道的事情太多,鼎爷一时半会儿还不敢与他翻脸。” “呵呵,爆哥,你还不笨嘛。” “那是当然了!不要以为我的拳头劲爆,我的脑子也很爆的!”寸爆得意洋洋,忽然想起什么,一拳打在陈逸飞胸口,“臭小子,敢这么说你老大,找打呀!” 陈逸飞捂着胸口,假装疼痛,“不好,我受了内伤!爆哥你的七伤拳,已经伤及我五脏六腑!” 寸爆笑骂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马了,要不是知道,我还以为你变了一个人!” 陈逸飞耸耸肩,心说,我是陈逸飞不是陈剑飞,当然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一想起陈剑飞,陈逸飞立马暗叫一声:“糟糕!” 自己忙着帮鼎爷打假,却忘记了陈剑飞交代给自己的重要任务,窃听鼎爷和身边人的交易。 这会儿,总不能回去吧? 陈逸飞头疼。 寸爆见陈逸飞皱眉头,就拍拍他肩膀说:“有什么不开心的?怕那个老狐狸报复?没关系的,这次你帮了鼎爷,鼎爷一定会提拔你上位的,草,做什么服务员,简直大材小用!” 寸爆看了看陈逸飞身上的服务生马甲,还有小领结,“不过话说回来,这身衣服倒还蛮适合你的,看着很帅气,穿出去多少能骗上四五个小妹妹!” “骗什么呀?”突然,一个阴沉沙哑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陈逸飞和寸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不是老狐狸诸葛苏还会是谁。 “怎么着,看见我像看见鬼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诸葛苏阴阴地说。然后又看向陈逸飞说:“还杵着干嘛,鼎爷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