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他怀中的穆如清时,兰香忍不住呵斥:“穆如清,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快下来?”兰香尖锐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穆如清皱了皱眉。 “我说,你这个女人就不能温柔点吗?动不动大呼小叫,这样下去是嫁不出去的,知不知道?” “你……”兰香气结,待看到地上的树枝时,顿时有了底气:“勾引王爷不成,如今改偷窥了,此刻又妄图魅惑宁公子,待我禀明王爷,你就等着被浸猪笼吧!” 一听这话,穆如清不乐意了,污蔑她可以,但倘若因为自己让宁安辰名声受损,她心里定然不会好过,于是便挣扎着想要下来,未曾想宁安辰却紧紧地抱住了自己,她硬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兰香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在下主动去接清儿姑娘,怎么到了姑娘口中就成清儿魅惑在下了呢?”宁安辰依旧温和有加,但穆如清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不快。 “宁公子,我……”兰香只顾一时程口舌之快,没成想把宁安辰也给带进去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难道是本王平时太好说话了么?什么时候一个王府的丫鬟都敢在本王面前自称我了?” 穆如清听到宁安辰自称“本王”有些诧异,她一直一来就觉得宁安辰身份定不是他说的“教书先生”那么简单,却不曾想他和皇族也有些关联。可当下,又不好问,便也只有忍住不说话了。 兰香大惊失色,急忙跪地求饶:“奴婢知错了,请宁公子息怒。” “清儿只不过一时兴起想折个柳枝回去逗逗馒头,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本王难道要见死不救你们才满意吗?” 宁安辰说完冷眼环视一下四周,骇于他的目光,大家纷纷把头埋下,连大气也不敢出。 穆如清看着他一本正经说瞎话,而且大家都很相信的样子,心里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怎么了?很难受吗?”宁安辰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低头询问,又恢复了一贯温和的模样。 穆如清不敢多说话,怕一张口自己就忍不住笑出来,只好摇摇头,从牙缝中挤出一个“没”字。 “忍一忍,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宁安辰柔声安慰,然后又抬起头朗声说:“事情就是这样的,本王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在场的各位还有人有异议吗?” 宁安辰视线所到之处,大家的头埋的更低了。此情此景,谁还敢有异议? “既然如此,日后本王若听到关于此事的任何风言风语,休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们。”宁安辰说完,抱着穆如清走了,经过东方云逸身边时,只朝他略一点头,便径直离开了。 东方云逸看着地上穆如清留下的一小滩血迹,沉思不语。 “逸!”邱婉柔不知何时出现在东方云逸的背后,皓齿朱唇,一双明眸泛着盈盈波光含情脉脉地将他望着。仔细看来,这双眉眼竟然和穆如清有三分相似,只是穆如清永远神采奕奕,而眼前的人,虽然妆容精致,然而终究脸色太过苍白,眸中似乎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哀愁。此刻的她白衣胜雪,显得尤为的出尘脱俗,楚楚可怜。 东方云逸不由得皱眉:“外头天冷,怎么出来了?” “方才那位就是伤了月影的穆如清,穆姑娘吗?”婉柔不答反问,却绝口不提穆如清救了东方云逸的事。 “嗯。”东方云逸将自己的大氅解下,给婉柔披上。 “宁公子似乎很紧张穆姑娘。”婉柔盯着东方云逸的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发现些什么。 东方云逸却只是淡淡的,拉住她的手,说:“进去吧。” “逸为何要收留她?”婉柔停下来看着东方云逸。 “你若不喜,本王将她赶出王府便是。”东方云逸停下来,回头看着看着邱婉柔。 邱婉柔突然笑了,似乎对东方云逸的回答很满意:“这倒不用,她毕竟救了王爷一命,将她逐出王府反倒给人留下话柄。既然如今宁公子对她青睐有加,不如我们将她好生养着,也有助于增进王爷和宁公子的感情。只是从她对月影的做的事情来看,王爷还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东方云逸静静地看着邱婉柔,一直听她把话说完才淡淡地说:“婉柔今日似乎与别日有所不同。” 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邱婉柔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忐忑地看着东方云逸,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扯着他的衣袖,低声说:“逸,我是不是说错话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你没有说错话,就算是说错了,也是为我好,我怎么舍得怪你?”东方云逸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婉柔从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让他感到心疼。 “逸,我看那穆姑娘似乎伤的不清,你还是派人找个大夫,替她瞧瞧吧。”邱婉柔眼神真挚地看着东方云逸,语气里满是恳求,似乎生怕东方云逸不答应一般。 “你总是替别人着想,何时能替你自己想想?”东方云逸紧了紧婉柔身上的大氅,揽着她进了屋。 而这厢,估摸着已经走出了足够远的距离,穆如清才从宁安辰怀中探出了头,打量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放心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拍着宁安辰:“真有你的,你没有看到,那帮人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难道你不是为了逗馒头才去折柳枝,然后从树上掉下来的吗?”宁安辰反问。 穆如清一愣,然后便笑的更凶了,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到她笑,宁安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对着笑了半天,穆如清才想起来自己还窝在人家怀里呢,急忙挣扎着要下来。 “你腿受伤了。”宁安辰自然是不愿意放穆如清下来。她掉下来的时候正好右腿划到断裂的树干上,虽然没有看到伤口,但这一路走来,伤口流出的血也滴滴答答洒了一路。 “嗨,这点小伤算什么?回去让馒头舔舔就好了。”穆如清毫不在意。 “这怎么能行?”宁安辰闻言皱眉。 “哈哈哈,骗你的!你怎么和东方云逸一样好骗?” “哦?在下愿闻其详!”宁安辰又恢复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穆如清便把她那日如何救了东方云逸,然后第二日骗他说是馒头给他舔伤口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被这么一打岔,穆如清便忘了提要下去自己走路的事情。任凭宁安辰抱着向西院的柴房走去。 宁安辰听的忍俊不禁:“怪不得他回来之后就爱上了洗澡。” 穆如清更乐了,捂着肚子问宁安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东方云逸是不是傻呀?即便他愿意,我还不舍得让馒头遭这份罪呢!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说说笑笑,已经来到了柴房,宁安辰将穆如清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看着她的眼睛问:“如果是我呢?”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穆如清搞懵了。 “如果是我呢?你愿意让馒头遭这份罪吗?”宁安辰弯腰,望着穆如清的眼睛。 听到他们谈论起了自己,猛地从草窝里直起身子,直勾勾地望着两人,专心地听着这个关乎自己命运的谈话,连骨头都忘了啃了。 穆如清突然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受伤?” “保不准呢。”宁安辰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似乎有些苦涩:“人有旦夕祸福,明天永远无法预测!” “那就更应该及时行乐了,不是吗?”穆如清不愿看到这样的宁安辰,急忙开口安慰,“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做个甚?人都是要死的,反正结局都已经注定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的这一番言论,拉回了宁安辰的思绪,他愣愣地看着穆如清,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总能说出许多出人意料的话,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反观自己,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姑娘有见识呢,真是惭愧,惭愧啊! “怎么了?”穆如清看宁安辰定定地望着自己,忍不住退了退他。 “哈哈哈,说的对,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做个甚?”宁安辰说着,从窗户旁拿来一个油纸包。 穆如清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嗯,醉香居的八宝鸭!” “这么灵!”宁安辰刮了一下穆如清的鼻子道。 穆如清一挑眉,娓娓道来:“嫩鸭摘毛,洗净,劈开背脊,抽气管、食管,挖内脏,剪鸭脚,焯水,捞出,洗净,揩去水份,里外均匀抹上酱油、黄酒、白糖、食盐腌制过夜! 隔水蒸熟浸泡一个时辰的糯米;火腿、冬笋、干贝、香菇、鸡胗、银杏、熏干切成丁,栗子去壳,取肉切丁,入油锅煸炒,放少许酱油、白糖调味,拌入糯米。 将调制好的八宝馅料填入鸭腹,至饱满后用棉线缝合。 六成热的油淋在鸭子表皮直至呈金黄色,装盘。 热锅凉油,煸炒姜片,而后加入酱油、白糖、八角、香叶、桂皮以及适量清水,煮开后熬制15分钟。 酱汁淋在鸭上,上笼,中火蒸一个时辰至鸭肉酥烂。 原卤再次入锅,投入虾仁、豌豆烧开,水淀粉勾芡,淋上明油,浇在鸭上。 嗯~色香味俱佳的穆氏八宝鸭出锅喽,独家秘方,只此一份,保你吃了这次,还想下次!”一口气说完,穆如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高手啊!在下佩服,佩服!”宁安辰一脸震惊。 “承让,承让!”穆如清拱手作谦虚状:“改日尝尝?” “尝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馒头看两人叽叽歪歪半天也没有再提到自己,索性埋头继续苦啃骨头了。 “放了这么久,估摸着该凉了,我去找人热一热。”宁安辰拿起油纸包就走了出去。 人刚一消失,穆如清就呲牙咧嘴地去检查伤口。撩开厚厚的棉裙,裤子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已经被血浸透,右腿大腿内侧的伤口足足十公分长,此刻已经高高肿起。好在没有伤及经脉,且血液已经慢慢凝固,穆如清这才舒了一口气:所幸是冬天,裙子够厚,要不然被宁安辰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就丢人丢大了。 动手清理伤口,细碎的木屑扎进肉里,每拔出一根,穆如清都“嗷嗷叫”半天。 “本王以为你不知道疼呢?”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东方云逸不知何时已经进了柴房。 穆如清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此刻的她,裙子高高撩起,左腿耷拉在床沿,右腿弯曲放在床上。为了方便处理伤口,她把裤子划破的口撕的更大了,露出一节白花花的大腿和那个形容可怖的伤口。察觉到东方云逸的目光落在她的大腿上,穆如清赶忙去扯裙子。这一动,牵扯到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杏眼含怒,眼光便看向馒头。然而窝里除了一根骨头,空空如也。 “你是在找它吗?在这呢。”东方云逸指了指身后如同小狗一样欢欣鼓舞地摇着尾巴的馒头。 穆如清看的直翻白眼,默默在心里将馒头鄙视了一番:怎么到处摇尾乞怜,你身为狼的自觉性呢?你平时的高冷范哪去了? 随机穆如清便对罪魁祸首指责道:“不知道进来要先敲门的吗?” “这是本王的府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本王的,本王进自己家里的房间,还需要敲门吗?” 穆如清不愿意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估摸着宁安辰快回来了,她可不愿意宁安辰有所误会,于是改口道:“王爷此刻不应该守着你的白眼狼小姐温香暖玉抱满怀吗?怎么有空来奴婢房里?王爷还是快回吧,回头让人瞧了去,再给奴婢安个企图勾引王爷的名头浸了猪笼,奴婢可就委屈大了。” 东方云逸看着穆如清很快被血打湿的裙子,皱了皱眉,径直走过来便去掀穆如清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