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不大平衡,说话带刺儿很不好听,觉着她爬上枝头把他这个做爹的撂一边儿了。 苏暮被气笑了,啐道:“瞧你这点子出息,真当我回京去做那官家娘子不成?” 苏父酸溜溜道:“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成了通房,他日再加把劲便能挣个名分做妾,若非我给了你这张脸,你哪有今日?” 苏暮看着这个穷困潦倒的男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只觉厌恶,“爹真当女儿去做那受人供奉的千金呐,想得倒挺美。”又道,“你莫要忘了小侯爷与寿王府的那桩亲事,寿王府岂容得了我这等奴婢去跟正室争宠?” 这话把苏父噎着了。 苏暮嫌弃道:“我走了,你就别惦记着世上还有我这个人了,就当我死了罢。”顿了顿,“进了侯府,指不定活生生进去,被磋磨死出来,你就莫要妄想着我能攀高枝给你沾光拿好处了。” 苏父不满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于你有生养之恩!” 苏暮眼神一冷,厉声道:“什么生养之恩?当初你醉酒打我,在那时候她就已经被你打死了!” 见她面色发狠,苏父怂了。 苏暮警告道:“你已经得了不少钱银,若想生事,看我不在小侯爷跟前吹枕头风,让他把你打死。” 这话把苏父唬住了,不敢造次。 回京的前一日苏暮在屋里收拾包袱,平日里她跟湘梅的关系还不错,如今要走了,湘梅多少有些艳羡。 “起初我还以为你相中了许小郎君,哪曾想,眼光倒挺挑剔。” 苏暮看向她,她对许诸有意,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郑妈妈说京城的侯府比这儿重规矩,里头等级森严,主子也多,我还不知去了是什么前程。” “你怕什么,有郎君护着,以后若运气好,谋个妾室的名分也是不错的。” 听到这话,苏暮不禁笑了起来,“天真。” 湘梅不服,“我怎么天真了,郎君这般宠你。” 苏暮没有答话,她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去谋妾室之位。 先不说三观的问题,就她那占有欲强的德行,岂能忍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去跟别的女人睡觉? 嫌脏。 她从未把顾清玄当成自己的男人,只把他当成一块踏脚石,也清楚自己是在棺材板上冲浪——作死。 但她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身契握在那群主子的手里,她一无背景二无钱财三无人脉,唯有靠自己的头脑和身体去谋求哄回身契的机会。 攀附上顾清玄是她唯一的选择。 也许他哪天会大发慈悲放她一条生路,但不是现在,他兴致正浓,怎么可能放人? 苏暮一点都不畏惧跟着他回京,因为对于她来说,京城才是主战场。 那里的主子多,主子多就意味着机会多,同时也意味着危机四伏。 她不怕危机,她更害怕的是自己被这个世道奴化,忘了自己独立的根本,遗忘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与体面。 纵使对于她这样的奴仆来说,尊严一点都不值钱,可是尊严却是要陪伴她一生的东西,她可以暂时弯腰低头,却不能一辈子都弯腰低头。 那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这些想法湘梅体会不了,因为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封建制度的一部分,而她跟她不一样,她是外来者。 翌日天不见亮顾清玄等人就出发回京了。 现在深秋早上凉寒,朱婆子一行人在门口送他们上马车。 顾清玄把苏暮带到同一辆马车里,与他们告别后,两辆马车陆续前行,离开了顾家祖宅。 苏暮温顺地依偎在顾清玄怀里,听着外头的马蹄声,心情有些小雀跃。 她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摆脱苏父那个酒鬼了。 头顶上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离开这里远走他乡,阿若怕不怕?” 苏暮温软应道:“奴婢不怕,有郎君在的地方奴婢就什么都不怕。” 顾清玄摸了摸她的头,“到了京城,我带你到处去走走,见见世面。” 苏暮高兴道:“郎君说的话,奴婢都信。” 她满足地环住他的腰,就像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孩子,对他十足的信任。 那模样激起了顾清玄的怜惜。 她一无所有,离乡背井,且孤身一人,唯有他才是她的归宿与依赖。 倘若他不把她安置好,就不该把她带回京,既然决定带回去,自然会护她周全。 当时顾清玄是这么想的,也是真心实意愿意疼宠。 马车驶到城门口时天已经亮开了,沈正坤赶来相送。 二人共事的这几个月算是挺有默契,相处下来各自的印象都不错,顾清玄下来同他细叙一番。 目前押解回京的官员已经被北府营的人亲自送走了,他们回京也安排了北府营的人护送,确保周全。 饮了沈正坤的饯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