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再看商雨,他神色坦然,仿佛还想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和谢聪打招呼。 她急了,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她提高声音对门外的谢聪道:“好,我立刻就来。”然后又小声对商雨道,“你等会儿再走,别让人看见。”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眉头一紧。怎么,她怕别人知道和他在一起?他心里隐隐有点不悦,但看着她羞红的脸颊还是点了点头。 她放了心,拉开门跟着谢聪到了棋社门口,一顶小轿等候在那里。她上了轿子,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裴云旷突然深夜来叫自己,会有什么事? 轿子停下时,她一眼看见元宵之夜的那条小船泊在岸边,船头亮着一盏风灯,摇曳如星光。今夜的河边比元宵之夜冷清许多,没有河灯没有月光,河水暗如黑缎,只有那盏风灯闪出朦胧的暖光。 她下了石阶踏上小船,裴云旷坐在舱里。不知为何,她一眼看去,就觉得他俊美的脸上有着淡淡的寂寥之意,是因为夜色清寂、灯火不明?还是因为关心则乱,她对他的一切都太敏感? 她上前微施一礼,“王爷有什么吩咐?” 他的面前有一个酒壶,手里的酒杯却是空的。他看着她,心里更加的矛盾,柔声道:“你坐吧。” 她坐在他的对面,低头不敢看他。隔着条几,他身上的酒气清晰可闻,淡淡的像是晨时的山雾。他很少饮酒,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她心里涌起一丝心疼和关切。有时候,她会替他孤单,高处不胜han,他若有心事,谁人能诉?无人可解语,遂以寂寞下酒。 他长吸一口气,开口道:“前几天棋社里去了一位梅公子,你可见到?” 她点头,“见过,二师兄说她是位姑娘。” 他点头,“是,她是皇后的侄女,听说要许给乐平王世子。” 她飞快地将这里面的关系理出了头绪,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不禁暗暗为他担忧起来。他们若是结了亲,必定不利于他,怪不得他喝了酒。 他从她脸上错开目光,望着舱外漆黑的水面,低声道:“其实你师傅早就劝我向梅翰林提亲,我一直犹豫,因为本王当年娶陈妃,就是因为她父亲是东阳侯。这门亲事是由老王爷定的,本王当时就想,他日一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人。”他声音低缓,似是自言自语,但是听在她的耳中,却是一股汹涌的暗流从心田漫过。 他沉默着,没有继续往下说,却从窗外收回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她心里狂跳起来,慌张地垂了眼帘,顿时如坐针毡。船舱里的气息暧昧不明,她很紧张,很怕他会说出什么来。 他心里犹豫、矛盾,理智一直在劝说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戏,她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是这个计谋不同于其他,他只要说出口让她去做,一定会让她觉得他不在意她,他不想她有这种误会。他也是在意她的,但是这份在意,终究没有重到和皇位相提并论的地步。红颜与江山,两者皆得自是最好,若是鱼与熊掌不能皆得,那么是个男人都会权衡一下,通常都会选择后者。自然眼下他还没有面临这样的选择,他为难的只是她本就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只怕这一次她的心就离他更远了,所以他很犹豫。 过了片刻,他终于说道:“司恬,本王想让你帮一个忙。” 她微微松了口气,忙道:“请王爷吩咐。” 他叹道:“这桩亲事只能打破。邵门主想对裴嗣宇用一招美人计,让梅家看见或是知道。他认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骤然一震,转而是一股刺痛。口中有一股淡淡的苦涩,她不动声色,努力用平静的声音缓缓问道:“王爷想怎么做?” “他为人严谨自爱,只有用迷香。你只要喊一声,谢聪就会来。”说到这里,他心里也是哽着涩涩的一团莫名的恼火。 她很快答应了声,“好。” 他很想看她的表情,她却深深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眸,看不见她的心事。他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点后悔,紧接着又说:“你如若不愿意,我就另外再想办法。” 她抬起头来,强自镇定,“我愿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的反应是他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他心里五味杂陈,很难描述得清楚到底是希望她答应,还是希望她不答应。 她起身长施一礼,然后转身就走。她的一个转身,他竟然看出一抹决绝来。他的心猛然一慌,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回一带。他的力道极大,她险些扑在小几上。隔着小小的矮几,他狠狠地看着她,眼眸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