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响着那句话“安庆王遇刺了”，心像是透风的墙壁，han风呼啸而来。    司恬跑到王府门前，只见许氏匆匆从门里出来。    “王妃，王爷伤势很重，苏姑娘正在救治，此刻不适宜前去探望。”管家跟在许氏的身后，有点棘手。这是裴云旷的吩咐，不让她去，可是他是个管家，也不可能硬去拉她。    许氏狠狠瞪他一眼，冷笑道：“王爷伤了，难道要我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管家讪讪地跟在轿后，一抬眼看见司恬，对她招手道：“司姑娘，王爷让你去桂馥院。”

    第十六章 及笄·妙礼

    到了桂馥院门口，许氏被挡在门外，而司恬被叫了进去。这种区别对待自然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一种不言而喻的意味。    司恬尴尬却无奈，心里担忧他的伤势，不敢看许氏的神色就匆匆跨进园门。她能感应到许氏的目光，后背上似乎有隐约的凉意森然而起。她顾不上细想，急步进了园内。这里她曾住了很久，一切都很熟悉。她径直到了主院的卧房，门口守着两个护卫，见是她来也不拦她。    她轻轻推门踏进屋子，因为太过紧张和担忧，时光仿佛停滞了般，安静得让人心慌。房间里没有她习惯了的书香和墨香，充斥着草药的清苦味道。她一眼就看见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不分明他的情况。她急步走上去，紧张到不敢呼吸。    他闭着眼睛，挺直的鼻梁，秀气的浓眉，和以前一样。是昏了过去吗？她并不能靠得太近，七尺，是平常她站在他身后时保持的最近距离。本来已经觉得看不仔细，而汹涌而来的眼泪势如破竹，水雾迷蒙间，越发的看不清晰。    她不敢出声，眼泪静静地流淌下来，伴随着强烈的担忧。这种担忧自从母亲病情大好，她就再没有体会过。他找人医治好了母亲，如今该是她以这样的情怀来报答他的时候么？她不想这样，她希望他像往日一样，挑眉开着玩笑，嘴角漾起好看的笑纹。    过了很久，他睁开了眼睛，见到她一脸的泪，愣住了。见到她满眼是泪的模样，他本来想笑，但是笑意在唇边夭折了。她并不知道上午那一幕是假的，这种真心的没有丝毫做作和企图的眼泪，让他心里骤然一软。不管这份真心是源于感谢、关心还是其他，都让他心里酸酸地糅合着一股温柔的暖意，再笑不出来。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柔声道：“我没事，遇刺是假的。我只是累了，歇息了一会儿。”他性喜洁净，从祈福寺回来，“遇刺”让轿子里洒上了许多血，他从轿子里下来时衣服上也沾染了一些。他很难受，立刻沐浴更衣，心里又累又倦，也很烦郁，便躺下歇息了一会儿，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过来。    她怔然地看着他平安完好，身上干干净净，已经换了一身袍子，不是辰时出门的那一套。她提着的心，也立刻平安完好地放了下来。转而有些羞赧，居然失控得在他面前哭得一塌糊涂，他会不会多想？    此刻，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到了屋里，一线一线的尘埃飘飘忽忽，让屋里充满了暖意，一种懒洋洋的红尘如梦的味道。    他站起来，默默地看着她澄净水亮的眼眸，心里突涌一份安宁。父母去世之后，没有人这么真心的为他流过眼泪。他陷在算计和提防之中，已经忘记了自己其实也需要这些，在疲倦之时格外的珍贵。他很想伸出手去接她下颌的眼泪，再将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将眼泪烘干。可是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放纵。他犹豫着，最终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她鼻梁旁的一行眼泪抹去。她忘记了躲闪，微微仰头看他。这一刻，她似乎走进了他的心里，看见了他诙谐之下的无奈，刚强之下的疲倦。    他的嗓音特别的温软，幽幽叹息：“司恬，若我真的死了，真心为我哭的人，也许只有你。”    这句话让她的心里猛然一震！他脸上有一丝温柔的落寞，人前的俊逸神采，独在她的面前有了片刻的憔悴。她见惯他风华无双、嬉笑诙谐，此刻的落寞与怅然是深潭映月中的一轮孤影，扰了波心。眼前不是安庆王，只是一个无意间被卷入洪涛想要自保的人。她看见了、看懂了，越发遗憾，自己帮不了他什么，只可以默默地关心。    他叹息了一声，放下手指，对她道：“桌上有一样东西，你去看看。”他特意叫她来，就是因为这样东西。    她回头看了一眼书桌，果然见到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火红色的绸子上放了一把黝黑的梳子，在阳光下有盈盈的暗光闪动，光泽如墨玉般。她感到意外而惊喜，难道他知道她的生日，这是送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