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徐年聪 孟煜像是刚想起来一样：“哦，本官倒记得本朝律法规定，为官之人不能从商。” 戚敏扯到了经商，戚敏还是不卑不吭地看着孟煜：“属下的家族生意一直都是二弟打理的。属下从不涉及。” 大越朝倒是没法律规定，官员亲属不准经商。两人这般情形，真的像同僚之间闲话家常，话题已经跑偏了。 孟煜笑道：“戚大人真是谨慎。令弟也投资了药材生意。” 戚敏面不改色地道：“令弟的声音，属下并不知晓。” 孟煜：“戚大人如此谨慎，却还有疏漏。本官无意间捡到这个。”孟煜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银手镯，一看就是孩子用的。 戚敏脸色中软煞白，孟煜拿在手中把玩，这小巧的镯子一看就是孩子的东西。“本官不喜欢谭丰林这老王八蛋，连带着周尚书也不爽。” 曲远讶异地看了一眼孟煜。 孟煜顿住话，戚敏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手中的手镯。“你把他怎么了？” 孟煜笑道：“它长得这样乖巧，本官带回去把玩几天。” 戚敏咬牙切齿道：“大人，想怎样？” 孟煜看着戚敏：“你说呢？” 戚敏一咬牙：“周尚书和徐公公有些交情。徐公公经常给他找些女孩子。” 孟煜将手镯绕在手指上，用手指晃动着转圈。他看也不看戚敏，只是专心地盯着镯子，好似这镯子很有趣一样。 孟煜随性地坐在椅子上，专心地把玩银手镯。 戚敏紧盯着那个银镯子：“周尚书喜欢没开苞的小姑娘。但他只要十六岁以上的。被他玩弄过的三个女孩如今在艳芳楼。” 孟煜收起银镯子，伸了个懒腰，“本官累了，不想听这些没意思的事。”他站起身就要走。 戚敏慌张地想要站起来，他的腿被束缚在椅子腿上，他站不起来，他差点栽倒在地。 “周尚书和徐公公勾结，挪走国库的银两。运送银子的就是徐年聪的药材铺。” 孟煜像是又来了兴致，他坐回椅子上。“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戚敏犹豫了一下：“有。徐公公运送银子的时候，周尚书让我修书给各个关卡。徐公公给我看得清单是名贵的草药，人参和鹿茸之类的。东西南北各四条关卡都打了招呼。上司吩咐了，我不敢不办。银库被盗被发现，我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都是鹿茸之类的贵重补品，这五次的数额一合计，我猜测应该是国库的银子。我留了那些药材的清单，还有我打招呼的书函。” 和药材铺的账册一致，只是这点点证据都没直接指向周尚书。 先前，杨婉假设幕后黑手是戚敏，如今看来，周尚书也参与了。 孟煜看了一眼曲远，曲远看着戚敏：“画押。” 戚敏犹豫了一瞬，孟煜将手镯抛在空中。曲远拽着戚敏的手按了手印。 孟煜见戚敏按了手印，“本官若是想到什么，还得问你。” 孟煜去了隔壁的厢房，杨婉跟了进去。杨婉直截了当地问道：“这戚敏几分真话几分假话？” 孟煜看着急切的杨婉，“全是真话。” 杨婉怒道：“本以为他是幕后黑手，怎知又牵扯出了周尚书？唉，这案子都查不完了。”她莫名其妙的火大。 孟煜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他反倒笑了：“这案子本就牵扯众多。” 杨婉撇撇嘴：“这周尚书平日里如何？” 孟煜讥诮道：“正直清廉，毫无污点。” 杨婉：“我呸，又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玩弄那些小姑娘，真的是不要脸。” 孟煜不快地挑挑眉毛：“周尚书找的都是些十六岁以上的小姑娘，大越朝十六岁以上的女子都可以嫁人了。” 杨婉没想到孟煜会这样说，她看着孟煜，讥诮道：“大人，真会讲律法。他若是强迫她们呢？十六岁的小姑娘可不愿意跟一个糟老头。” 孟煜默了一瞬，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婉：“周尚书世家出身，他和本官同龄。你也才十六岁，你觉得本官是个糟老头？” 杨婉吃惊地看着孟煜，她没想到周尚书这样年轻。“周尚书才二十八岁，可那贩卖孩子的勾当可是四十年前开始的。戚敏家里是做生意的，那酒楼第一任老板的资料找不到。假设当时戚家就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然后戚敏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向那些权贵送礼。送些金银，他们不稀罕，有了这个癖好，很快就会聚集一堆人。这种私底下的龌蹉交情其实很牢靠的。戚敏的二弟还在做生意。” 想到此，杨婉眼睛发亮，“戚敏，这幕后黑手很可能是戚敏。不，不对，我撸撸思路。” “银魔案，银魔冒充万法教杀了徐公公？若是戚敏，他为何杀徐公公？戚敏刚才说银库的银两是周尚书挪用的？不是为了银子，他为何要杀徐公公和那五个宫女？” 孟煜知道杨婉不是问她的。她在自己思考。 “是因为别的事，会是因为什么事？被发现他是贩卖人口的幕后黑手吗？不对，可那是徐公公的义子，徐年聪利用药材车贩卖的。可杀害徐公公为何冒充万法教？” 孟煜蹙蹙眉头：“徐年聪是宫外的人，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徐公公，这个巧合是谁安排的？周尚书是戚敏的上司，为了替上司遮挡一下，雇凶杀人这是一，二呢？徐公公有可能知道了他的事情，这个徐年聪有可能就是戚敏安排到徐公公身边的。冒充万法教可以转移一切注意力，不会让人想到平日里徐公公日常的交友情况，可惜百密一疏，万法教曾是皇帝的心头患，皇上下令严查。但人都死了，若不是冒出来一个李庆山，还有安靖。这案子怕是成了悬案。” 杨婉补充道：“他原本想着把一切证据都指向徐公公，这一切事都是徐公公干的，可惜，大人不肯善罢甘休。刘信的人又查到了酒馆。” 孟煜点点头：“本官若没猜错的话，那间酒楼刚开始就是戚敏父亲的产业。考上状元以后，为了向上爬，就做起了这种勾当。” 杨婉点点头认可孟煜的分析。“这徐年聪知道徐公公的事，如果按照大人猜测他本就是戚敏的人，抓住这人或许能有大收获。” 戚敏？两人都锁定了戚敏。曲远恰好进门：“大人，是否拘捕徐年聪？” 孟煜觉得是时候了，徐年聪也不傻，他查封药材铺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嗯。” 夜色深浓，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爬上了二楼，黑衣男子身着青铜面具，他拍拍瘦男子的肩膀，尖利的嗓音：“主子保你女儿和夫人长命百岁。” 那男子磕头道：“小人，知道怎么做。” 黑衣男子没有动。瘦男子赶忙下楼，他坐在圆案前，他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湿。 “哐当”一声，侍卫们破门而入，二楼窗户飞出一道黑影，沉溺在茫茫夜色中。 “徐年聪。”徐年聪也不抵抗，他的药铺都被查封了，他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 他举手投降。 跑了一天，杨婉有些乏了，她坐在圈椅上，她闭目养神。 孟煜喝茶，他放下茶盏，就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杨婉又歪在圈椅上睡着了。 孟煜本想叫醒她，但杨婉却自己睁开了眼睛。她睡意惺忪地看着孟煜，刚睡醒的缘故，平日里悦耳的声音中带着慵懒的低沉：“大人，你才不是糟老头。” 孟煜怔了一瞬，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他孩子气的样子让他不觉勾起了唇角，嘴上却讥诮道：“你反应够快的。”这话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此刻才想起来。 杨婉孩子气地点点头：“嗯，我刚才不是针对你的，我以为那个周尚书和戚敏一样年纪。” 杨婉掠过这个话题，前面这句话只是铺垫，她认真地看着孟煜，旧事重提：“若是能破案，大人，可否推荐我当捕快？？我想过了，我可以女扮男装。” 孟煜不耐烦地道：“等破案以后再说。” 杨婉紧紧手指，只能等破案了再说。这案子得连夜审，因为私自关押朝廷命官，这些人都是皇帝的官员，私自扣押，等于在挑战皇帝的权威。再被有心人利用，孟煜免不了被责罚的。今晚，若是有了充足的证据，孟煜估计能好过点。 杨婉打个呵欠，“那我再睡会。” 孟煜不悦地看着杨婉，呵，在她心里，他还不如一个不入流的小捕快职位吗？ 杨婉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孟煜见她睡得香甜，他抬手。 杨婉腾得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捂着脑袋，戒备地看着孟煜。 “大人，你干嘛打我？” 孟煜慵懒地伸个懒腰，“本官无聊，逗弄一下你。” 说完，孟煜就闭上了眼睛，杨婉被吓了一跳，再无睡意。她气鼓鼓地瞪着孟煜。她抬手也想打孟煜。但见孟煜满脸倦色，她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孟煜睁眼，戏谑道：“不舍得。” “哼，才不是呢。我…．．” “大人，徐年聪抓回来了。” 杨婉兴奋地双眼冒光。她预感能从徐年聪嘴里得到有利的证据。 孟煜坐直身体，整整衣襟，“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