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无耻之徒 徐哲胖脸一僵,孟煜目光冰冷如刀。 徐哲慌忙解释道:“大人,那只是场面的事情,其实属下和徐年聪不熟。” 孟煜从鼻翼间冷哼了一声,“哼。场面?徐大人把如此兄弟情义叫做场面。” 徐哲忙道:“没有情义,没有。” 孟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他扫视了一遍跪在地上的众多官员。“希望诸位和那案子没牵连。不然,别管本官….。” “砰”的一声,他将酒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拂袖而去。 杨婉忙不跌地跟上,马芳也赶忙跟上。马芳柔声道:“大人不要发火,发火伤身子。奴家备些茶点给大人灭灭火。” 孟煜脚步一顿,他冷淡地看了马芳一眼,“本官还有事要忙。你去忙吧。” 马芳失望地低垂了眼帘,她又露出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怯弱目光。 孟煜没心情怜香惜玉。他径直走出了艳芳楼,杨婉跟在他身后,低声道:“有三个可疑人。徐哲算一个,还有两个,曲远估计已经去堵人了。” 孟煜皱皱眉头,“那两个人也是官位不高的实权派。”孟煜咬牙切齿地道:“这没尾巴的猴子结交人脉倒是有一手。” 杨婉撇撇嘴,这没尾巴的猴子竟成了孟大人的口头禅。 刘信笑道:“孟大人用词真妥帖。” 孟煜随意地拱拱手,“麻烦刘兄了。” 刘信好爽地摆摆手,“一点小事。老孟,你也太不自由了。在艳芳楼请客也不敢。还不如入伙我们这行呢。” 杨婉不明所以,以刘信的名义请客,她也觉得奇怪。 “本朝律法,官员不得出入青楼。” “啊?”杨婉真是不懂这个了,可不得出入青楼,却来了那么一帮子官员。 刘信替杨婉解惑:“律法就是律法,皇帝也是人呀。不闹在面子上,也就罢了。” 很多流于表面的律法,这倒也不稀罕。 杨婉算是明白了。刘信拱拱手:“孟大人慢走,我可回那温柔乡了。” 孟煜和刘信从不客套,“告辞。” 孟煜转身就走,杨婉拧眉:“其实你将这些人都在心里过滤了一遍,这些人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可每个人都不像。” 孟煜点点头:“这些人倒是有些劣迹,可朝中官员哪一个也不是白璧无瑕,官场争斗向来都是…”孟煜顿住话,杨婉倒是能明白这点,水至清则无鱼。前朝那个有名的官员,海瑞,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杨婉原本是跟在孟煜身后的,走到僻静处。孟煜顿下脚步,杨婉识趣地向前一步,和孟煜并肩而行。 杨婉笑道:“好官不好做,所以才稀少。大人倒是个宝贝。” 孟煜拧紧眉头,“本官只是恪尽职守而已。” 杨婉无奈道:“恪尽职守也是件难事。” 孟煜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并肩而行。 “大人。” 曲远跟了上来。孟煜和杨婉同时回头。 “大人,抓了那三个人。还有徐年聪,欧阳盯了半个月了,今晚是否抓捕?” 孟煜:“先审那三个人。” 曲远看了一眼杨婉,孟煜对杨婉道:“去吧。”杨婉不放心地看着孟煜。“你一个人回府?” 孟煜笑道:“本官又不傻。” 曲远看了一眼周遭的屋顶,杨婉也觉得自己傻透了,孟煜可是有暗卫的人,她真是多操心。 杨婉跟着曲远拐进一个小胡同里,那小胡同很是曲折,七绕八绕的。 曲远解释道:“毕竟是朝廷命官,没有凭据,不能抓捕,只能有这种法子审案子了。” 四十三命官员,靠着辨别面部情绪来审案,说来也讽刺。 这朝中的风气实在是… “这件案子,大人办得很谨慎。牵涉进去太多官员,皇上也未必愿意。在皇上眼里,那不过是种风流而已。” 杨婉愤愤道:“一百多条人命。” 曲远无奈道:“揪出幕后黑手,也只是他一人抵命而已。若是找不出幕后黑手,徐公公抵命就可以了。剩下那些玩弄过孩子的官员一句话不知道那些孩子死了,就能搪塞过去。牵扯官员太多,很多官员有这变态癖好,但确实有能力。这些人的关系网也是错综复杂,我家大人免不了要承受压力的。” 杨婉从未想过这些,这些,孟煜肯定都细细地想了一遍,今日到场的这些官员人脉关系,孟煜心中也有了数。 杨婉看着曲远,“你家大人在朝中和谁都不交好?” 曲远点头。 杨婉见曲远很是担心,顿觉好笑:“因为你家大人不想和他们结交,官场老油子,不会交心。能力倒是有,可若是成为祸害,害人更深。交心之人必须得是一路人,如果这案子,你家大人顶着压力办好了,会有一大堆忠义之士投奔的。忠义之人,才好交心。他多了很多敌人,但也会多些朋友。得失计较,你家大人早已成竹在胸。比如说这些被办的官员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吾之友。”她狡黠一笑:“说不定,你家大人已经想好了要借机拉拢那些官员了。” 曲远讶异地看着杨婉,他真诚地看着杨婉:“你确实比我聪慧。” 杨婉摇头苦笑道:“我不比你聪慧。只是我站在局外,你处处为你家大人着想,一叶障目,看不清楚形势。” 曲远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婉,他星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亮。“大人,这些年,家里的事,朝中的事,难免寂寞,若是有你这样贴心的,也是好的。” 倒是难为曲远处处为孟煜着想了,杨婉和孟煜昨天含而不露地表白过之后,两人又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顺其自然,不到生死与共的地步,两人那点情愫就此放下了,也就此萌生了。 两人的默契,只有两人能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杨婉岔开了话题:“那徐哲是重点怀疑的对象,他和徐公公是有关系的,也在酒馆出现过。” 曲远点头:“余下那两人也在酒馆出现过。” 杨婉忿忿地说道:“一群魔鬼。” “只能严审。” 一处民宅,正好三间屋子。曲远低声道:“先审徐哲。” 徐哲瑟瑟发抖地坐在凳子上,两个侍卫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杨婉和曲远进门,一见曲远进门,徐大人忙道:“曲侍卫,我,我是冤枉,我只是见过那些孩子,和她们没关系呀。” 杨婉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语病,她厉声问道:“那谁和她们有关系?” 徐哲本是看着曲远的,杨婉忽然发声,徐哲吓得哆嗦一下。他看着杨婉,杨婉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眼神,徐哲却想到了孟煜。 徐哲忙道:“徐年聪,那是徐年聪的伙计。和我没关系。” 曲远看着杨婉,“杨兄弟,我看徐大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上次说那个什么蒙面大汗,什么意思来着?” 杨婉可从来没说过什么蒙面大汗之类的话? 杨婉随口胡诌,她目光森冷,偏生故意用了缓慢的语调:“先蘸湿一层纸,敷在徐大人的脸上,那纸蘸了水,敷在脸上,极薄的纸。然后再敷一层,直到徐大人没办法呼吸。那感觉,”杨婉故意顿住话,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上不来气,我们只要按住他的手脚,不让他挣扎,他可是自杀的。”说着,她还朝着徐哲调皮地眨眨眼睛。 徐哲的胖脸上霎时没了血色。曲远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忙端来脸盆,徐哲刚要挣扎,另一个侍卫眼疾手快地束缚住他的手腕,从袖子里抽出一条绳子,利落地绑了起来。 侍卫蘸湿了一张纸,敷在他的胖脸上。 曲远咂咂嘴:“啧啧,这只是第一张纸,其实很舒服的,慢慢地纸张加厚,那感觉。”他故意停顿一下,徐哲挣动更厉害了。 他故意放缓了语调,像是讲故事一样:“我上次审一个犯人,他不肯就范,最后他脸都憋黑了。你死了,就说你是自杀的。” 杨婉对着曲远做个鬼脸,曲远接着吓唬徐哲。 徐哲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两个侍卫用力地按住他的手脚,他肥胖的身子剧烈地挣扎着,但挣扎不开。曲远亲自弄了第三张纸。 杨婉:“上不来气的感觉,紧接着会有窒息感,那窒息的感觉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想挣扎却无力。那感觉….。” 徐哲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我说,我说。” 曲远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撕掉他脸上的纸张。 曲远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举着纸,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说。” 徐哲恐惧地看着曲远:“那些孩子是卖的。我见过戚敏和一个小男孩进了包厢。” 曲远和杨婉对视了一眼,那个迂腐的小老头。呸!杨婉只觉得反胃。 “我,我也是无意间看到的。那天半夜,我本来和徐年聪在角落里喝酒,戚敏就来了,这老头没看见我们。他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柜台前的小孩子,小男孩就跟着上楼了。” 徐哲:“起初,起初我还不懂,这深更半夜的,这小老头来这里干啥。”他哆嗦着嘴唇道:“徐年聪意味深长地和我说,小的好。我这才懂这个。我和他不和,我偷偷地跟上楼的,我听见,听见小男孩的哭声。你孩子和他孙子一般大,一般大,真是。我不敢,不敢偷听,就偷偷地走了。后来,后来,周尚书在那间酒馆请吃饭,我也跟着去了几次。” 曲远冷声道:“周尚书也干这种龌蹉的事?” 徐哲忙道:“没,没有。喝完酒,喝完酒和我一起走了。周尚书那人不喜欢大鱼大肉,就喜欢乡间的野趣,这才去那里的。而我是徐年聪邀请我去的,之前,我从不知道那地方,会…”